笑聲過后,海洋突然轉(zhuǎn)過身去,指著那幅掛在墻壁的美人畫問道:“那畫里的姑娘是誰呢?怎么看著有些眼熟?!?p> “怎么,你看上她了?”雪月調(diào)侃一句,便是收拾起桌上的古書,捧回了里屋。
海洋聳聳肩,一笑,便是繼續(xù)湊至畫前,細(xì)細(xì)觀看起來。
我微微搖頭,不經(jīng)意間看見窗外的雪越下越大,眼神微微注視,隱隱能看得見遠(yuǎn)方一座朦朧而又清晰的雪山。我享受著這種仿若靈魂出竅般的莫名,向往美麗雪山的快樂占據(jù)心神,令內(nèi)心一片安靜,可我知道,這不是入魔,這是一種我能真切感受著、并享受其中的空靈之境。
“莫名人生,莫名情?!辈恢螘r,雪月已安靜地在我身側(cè),與我一同看向窗外。
“你懂它嗎?”莫名地一問,我突然起身,挨著窗,伸手去接那一片婉轉(zhuǎn)而下的雪花。
“我叫雪月,你說我會不懂它嗎?”雪月挨著我,看向窗外,笑答。
我聽完微微一怔,沒有再言語,而是低頭看向手心里的雪花,卻是稍瞬即逝,我再次伸手去接了一片,只是還未等我看清,它早已化水。
我深深一嘆,放棄了。
“這雪,注定了結(jié)局,卻始終不愿輕易妥協(xié),它幻化成美麗的冰符,利用風(fēng)阻,減慢了路程,只這一樣,它便成功了……雖沒有改變結(jié)局,卻是無意之中影響了我,每當(dāng)我見它如此在風(fēng)里折騰,便是一陣佩服。結(jié)局什么的,管它呢?人要活在當(dāng)下,在有限的路程里,走出無限的可能,這是它的路,也是我的夢……”
我看著遠(yuǎn)方,內(nèi)心空靈,呢喃著心靈之言。
“只是,我看不透它,亦如我看不透真相……或許,這就是命。它給了你創(chuàng)造無限可能的機(jī)會,卻永遠(yuǎn)不會讓你看透它,脫離它……”
“所以,真相是什么呢?它與我盡皆迷茫,那么你呢?雪月?!?p> 我轉(zhuǎn)過身去,仔細(xì)地看著她,頗為認(rèn)真地問她。
“你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又何談去看透命的真相呢?”雪月迎上我的目光,反問。
“我是誰,并不重要……”
“不!你是誰,很重要?!毖┰麓驍辔业脑挘麄€人走到我臉龐,一雙桃花眼緊緊盯著我,“或許,當(dāng)你知道你是誰的時候,才會有你要的真想。”
“或許,你是對的?!币?yàn)榭康锰疑踔谅劦搅怂陌l(fā)香,不忍與她如此短距離地直視,我趕緊扭過頭去,連說話的語氣都變了調(diào)。
這個美麗絕倫的女人,褪去了曾經(jīng)冷傲清高的一面,于我面前展現(xiàn)的,盡是溫和柔情的一面,從上次她突然挽著我手臂說這樣挺好的那一刻起,到現(xiàn)在她像看著愛人一樣地看著我,我不得不承認(rèn)一個事實(shí):她喜歡我。
只是,這種突然的喜歡,令我有些不適。
從小到大,我一直在心中保存著一份單純的愛情,期待不經(jīng)意間,走進(jìn)一位姑娘,衣袂飄揚(yáng)中帶走我的真摯……
雪月,是我今生所等待的那位姑娘嗎?
“余一,你在想什么呢?”雪月趴在窗上,回頭看了我一眼,狡黠地問道。
“額……沒什么?!蔽覔u頭否認(rèn),卻不自覺臉紅了一下。
“該不會你是在想我吧?”雪月捕捉到了這一幕,卻是笑得合不攏嘴。
我尷尬一笑,臉紅更甚,卻還是假裝鎮(zhèn)定般看向窗外,一本正經(jīng)地自言自語:“呦,這雪似乎越下越大了,嗯……這地上已經(jīng)積起雪來了?!?p> “余一,”雪月收起笑容,睜著一雙桃花眼傻傻看向我,“你喜歡我嗎?”
這一刻,我的腦袋一片空白,唯一能感受到的,便是雪月那一句溫柔的問話和被風(fēng)雪吹進(jìn)的她的發(fā)香。
第一次,我的心不由自己地亂跳,我的雙眼直直盯著她,不敢有一絲一毫地移開。
第一次,我感受到了來自內(nèi)心的愉悅,我沉浸在這種愉悅中,久久不可自拔。
第一次,我產(chǎn)生了一種沖動,想把眼前女子擁入懷里的莫名沖動。
只是內(nèi)熱外冷的我,終究還是理性壓下了感性,或許,這就是性格使然吧。
“天不早了,我先走了?!蔽易炖飻D出這么一句話后,便是一步繞過她,走到門口,沖著還一直假裝看畫的海洋嚷道:“海洋,走了?!?p> “這么快啊,我還沒……得得得,走了?!焙Q笠荒槻磺樵傅睾吆吡藥拙?,卻在見我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時,連忙改了口。
“雪月,這個,來日方長,我們先走了?!焙Q笈R走的話語,令雪月?lián)溥暌恍?,我卻連忙掉頭就走。
許是走的有些急,我差一點(diǎn)就跟正從門外走來的娥媽媽撞在了一起。
“咦,你們要走啊?”娥媽媽見我神色匆匆,便是問道:“我剛做了一盤小點(diǎn)心,吃完再走?!?p> 說時,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是拉著我進(jìn)了屋。
“海洋,你也坐下,難得來一次,也不留一下你朋友,”娥媽媽似是很隨意地一把將我按在凳子上坐好,便是“數(shù)落”起海洋來:“不嘗嘗我做的點(diǎn)心,你們可就白來了?!?p> “娥媽媽教訓(xùn)地是,”海洋笑著討完好,便是嚴(yán)肅地對我講:“余一,娥媽媽既然做好了點(diǎn)心,我們就吃完再走吧?!?p> 對于這位娥媽媽的熱情,我是有好感的,所以此刻倒不好拒絕。只是,一想到剛才在雪月面前尷尬的一幕,我這樣坐著,就有些不自然。
“娥媽媽這一碗‘冰豆雪梨糕’和‘青梅湯’可不是一般人能吃到的哦?!毖┰抡f時,一下坐在了我的旁邊。
只見她小心舀了一碗青梅湯,放在我面前,然后又用筷子夾了一塊冰豆雪梨糕,直接放到了我的嘴前:“來,吃一塊。”
“我自己來吧?!蔽冶灸艿囟汩_,便是直接用手抓起那一塊冰豆雪梨糕,往嘴里塞去。這入口即化的冰豆雪梨糕,美味異常,我有些貪婪地咀嚼著,一時忘了適才的尷尬。
“再喝點(diǎn)這青梅湯。”雪月端起舀好的青梅湯送到我的手里,我很自然地接過,一飲而盡,這酸澀微甜的湯水,卷走了我所有的情緒一并下肚,心里頓覺舒爽。
“娥媽媽,這是我喝過最好喝的青梅湯?!比滩蛔?,我夸了一句。
“那你們就多吃點(diǎn)、多喝點(diǎn),我去準(zhǔn)備晚飯,一會就在這里吃了?!倍饗寢屨f笑著,便是下了樓去。
“晚飯就不必了吧?!眮聿患巴窬芏饗寢專抑荒芸聪蜓┰?。
“怎么?你在我家吃一頓飯,有這么難啊?!毖┰抡f時,又為我舀了一碗青梅湯,端放在面前。
“哪有第一次登門,就留下吃飯的?”說時,我拿起面前的青梅湯一飲而盡,“有幸嘗得這些美味可口的點(diǎn)心,便已知足。”
“真的不愿留下嗎?”雪月懇求道。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是起身要走,海洋連忙塞了一塊冰豆雪梨糕,又喝了一大口青梅湯,才不情不愿地跟我一起告辭。
“等我靜一靜,我來找你,按照你的方法,再去一趟天姥山,做個了斷?!迸R走告別,我對雪月說道。
“好,我等你來?!毖┰聹厝岬赝遥吐曋Z諾。
此時,屋外的雪,成片成片地下,濕冷的江南,時隔數(shù)年終于迎來第一場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