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莉問了招商一個他不輕易回答的問題。
“不難?。∥易x得快,你記得住而已!”招商說。
“而已?”封莉質(zhì)疑著時,他們到了她住的高端小區(qū)停車場入口。
“封小姐,您好!”一名長相俊俏身材高挑的保安透過車窗,向車內(nèi)的人標(biāo)準(zhǔn)地敬禮。“楊準(zhǔn)生/Johnathan”保安的名牌上印有一個中文名和一個英文名。
準(zhǔn)備進(jìn)車庫,一陣電話鈴聲,是招商的手機(jī)響了?!坝辛希剬?dǎo)叫你回來!”一剪梅在電話另一頭。
剛才的保安小哥很殷勤,醒目地猜到封小姐有東西搬。他倆才入庫,Johnathan就趕到車旁。自然,剩下的事,招商不用做。
凌晨01:30,招商回到電視臺。便利店補貨的外送車迎面開走,離便利店還有幾十米的人行道上,擺著好多個裝滿商品的框,還有看上去要數(shù)一下才能確認(rèn)一共有多少箱的飲料。
“每次都是下班才送東西來!”穿越抱怨著,正好被招商聽到。
“我?guī)湍惆岚伞!闭猩汤鹨滦?,忽然好愛這個加班的通知——他挑了疊著放,估計是最重的兩箱水,一并提起就往便利店走去。
“招商!”聞導(dǎo)啥時候站在大堂門口?“那美女,他有事忙,下回再幫你搬?!甭剬?dǎo)不斷示意催促著招商,讓他立刻放下搬著的東西,跟他上去。
“讓我搬完這兩箱?!闭猩滩缓靡馑?,把東西放進(jìn)貨倉后,看見穿越在拉一筐很重的東西。人行道路面是仿古的耐磨磚,拉東西的她顯得很吃力。“過了十二點......”招商走進(jìn)大堂前,打了個響指,他身后的穿越即刻滿血開掛10X倍速!他微笑著。
加班結(jié)束,天亮前,聞導(dǎo)給招商放半天假回家睡覺,讓他午間新聞之后才來上班。
伸了個懶腰,招商走出大門,看了便利店幾眼,發(fā)現(xiàn)里面的不是穿越。過了馬路,在報紙攤旁,他掃了輛共享單車。
招商騎著車忍不住笑了,心里甜得很——幻想著穿越那個加速搬東西時候的樣子。他拐進(jìn)巷子,再過幾個巷口就到家。熟悉的家貓在不遠(yuǎn)處的圍墻上走著,招商“miao~miao~”地逗著大橘,迎頭趕上,“我先走了!”把大橘甩在身后。
“砰!”——在巷口,一輛電瓶車在招商的左邊沒有剎車攔腰撞了過來。兩輛車卡在了一起,男人和招商一樣應(yīng)聲倒在車子當(dāng)中。沒等兩人回神,一把開山刀從那個男人的頭頂劈下來——“死定了!”招商頃刻失去思考的空隙,一秒不到,他與那個撞他的男人滾到了巷子的另一邊,開山刀劈在了車架上發(fā)出金屬抨擊的刺耳聲音。
拿刀的男人兇神惡煞,一步踏在共享單車的輪子上,再一個跨步就跳到招商他們這邊。那個被砍的男人扭過頭大口呼吸著,瞪著招商的臉半秒。他皺眉的表情跟封莉問問題的表情幾乎一致。他沒有因為疑問而停留,爬起來就繼續(xù)逃跑。砍他的人不僅只有一個,還有兩個跟著來。他們經(jīng)過時都大致瞥了招商一眼,沒多在意他,繼續(xù)追。
“報警!”招商沒被嚇傻!自認(rèn)他見慣“大場面”的他——砍人而已,馬上報警。他才拿出手機(jī)開鎖,追在最后的那個男人回過頭喝道:“你敢報警!”接著不追了,回頭往招商這邊跑過來。
“你誤會了!”招商本來就摔得很疼,只見他似乎要來砍自己,頓時嚇得在地上起不來。打滑了幾下才順利開跑——“別砍我!大哥你誤會了!”招商邊跑邊喊。但那個人并沒有聽進(jìn)去,緊追不放。
他跑到了一個巷口的拐角——“別跑!”巷子對頭傳來的聲音——招商差點就撞在槍口上!再次站不穩(wěn),又滑到!槍口跟他倒的方向直指他的太陽穴!招商立馬舉起雙手——“別開槍!我是好人!”
追著他的那個拿刀男人看到張?zhí)煲慌e著槍對著招商,停下了腳步,“你別跑!”張?zhí)煲粚δ莻€男人喊。那個人哪會聽,扭頭就跑了。
張?zhí)煲挥靡恢皇帜脴?,另一手在身后掏出手銬,一把扣在了招商的右手上,另一頭扣在墻邊的水管上。“王川去哪了!”張?zhí)煲缓軆吹貑栒猩獭?p> “什么!”——“我不知道!”——“我路過的!”招商意識到這個拷了自己的男人應(yīng)該是個警察?!熬焱荆沂锹愤^的,看到他們在砍人——”
剛才被追砍的男人也跑到這個拐角!“王川!”張?zhí)煲豢匆娡醮?,轉(zhuǎn)過身舉起槍指著剛想往回跑的王川。
前有張?zhí)煲?,后有追砍他的人,王川到了這個拐角進(jìn)退維谷。刀沒等他選擇,就砍下來,他只能避開,退到更靠近張?zhí)煲贿@邊。王川發(fā)現(xiàn)剛才那個被自己撞的小伙子被拷在水管旁。砍王川的兩個男人出現(xiàn)在張?zhí)煲谎矍啊胺畔碌?!”張?zhí)煲恢挥幸恢專畛踔钢猩淘趩栐?,接著指著王川,這下又要指著兩個追砍王川的男人。兩個人有點窮追不舍,不砍王川就不罷休的氣焰,即使被張?zhí)煲挥脴屩钢?,還在一步步進(jìn)逼。
“放下刀!否則我開槍!”張?zhí)煲痪婢o迫往前的兩個人。
“放下刀!”王川再次警告,向兩個人的方向開了一槍,沒打中人。
見勢不在我,那兩個人互相打了個眼色,轉(zhuǎn)身離開。張?zhí)煲粵]再次開槍。
“張Sir,你的槍那么軟,怎么捉賊!”坐在地上的王川語帶嘲諷。
張?zhí)煲灰苍S真的沒想開槍吧。沒理王川說話,收起槍,一把捉起他。但王川哪有招商老實被捉,使勁甩開張?zhí)煲?。張?zhí)煲缓么跏切叹箨牭年犻L,身手也是了得,與他扭打起來!張?zhí)煲皇帜_利落點,正正用膝蓋把王川制服在招商旁邊,用手肘劈了王川太陽穴一記,打得王川脖子差點斷了。張?zhí)煲淮蜷_了扣在水管那頭的手銬,扣在了王川的手上。王川和招商各有一只手拷著,都被拴在水管上。
張?zhí)煲徽蜆專€在回氣的王川明顯又不老實,一腳踢在張?zhí)煲坏男⊥壬稀靶⌒?!”招商喊——張?zhí)煲槐惶叩蒙眢w歪了一下。后面就是一刀砍下來!原來,王川那一腳救了張?zhí)煲弧D莾蓚€追砍王川的男人并沒有走,從巷子的另一個方向回來偷襲他們。
張?zhí)煲晦D(zhuǎn)過身,沒能來得及掏槍,雙手撐著那個男人的一對手腕。張?zhí)煲桓@個男人周旋,另一個男人拿著刀向王川砍來。王川和招商都被拴在水管上。為了躲刀,王川捉起招商順著水管一路往后退,手銬在水管和墻身之間摩擦,每經(jīng)過一個固定水管在墻上的卡位,鐵釘子就被拔了起來。才躲了兩回劈砍,二人的手腕已全破了皮。這個男人料到他們已經(jīng)無路可躲,也看清了王川身邊這個拖油瓶,決定先解決沒有還手能力的招商。
這回刀向招商這邊劈過來,招商下意識用手擋,差點就砍到。王川順手撿起了身后他早就察覺的一小段不銹鋼管子,削開了這下子。接連又是幾次劈砍,王川即使被拴著,除了被拳打腳踢他和招商硬受著以外,對他和招商最致命的攻擊他都應(yīng)付過。
只有一把刀的攻擊,暫時未能解決王川!張?zhí)煲贿@邊應(yīng)付另一把刀也僵持著。多一把刀的殺氣,就要打破這個局面。第三個殺手的刀,在大家都注意不及時就落在招商手臂旁邊。王川敏捷,一腳踢中殺手,刀被踢掉了。
警車的聲音自遠(yuǎn)而近到了巷口。張?zhí)煲坏南聦佘囄赐6ň烷_車門,沖進(jìn)巷子。
這樣的勢頭,對張?zhí)煲蛔钣欣?。三個殺手明確自己的任務(wù),殺王川!王川一腳踢開其中一個人后,趁著另一個人未即時有襲擊,用眼神示意招商,他要用不銹鋼管撬斷水管。他把不銹鋼管穿在墻身和水管之間,跟招商兩人抬起腳同時踩下去。
水管沒斷,但整段釘在巷子墻身里固定的水管被扯了出來。兩人的活動空間即時寬闊了,從另一把刀砍下來的位置挪開。
警察快到!三個殺手對另外三人使出最后最狠一擊。
招商忽然記得這段水管早就沒有通水,之前市政維修時有一端被截斷只是大概接上,不太牢固。是的!就是那一邊!
“那邊!”他帶著王川不管三七二十一,忍著手腕的傷口越來越深。拖著他往水管的另一頭,還釘在墻上的一端扯過去。
“哐!”水管的連接位置斷開了,他倆終于脫離被困的窘迫。
招商看到警察過來了,想著跑過去,喊“警官我們在這!”
王川不能被捉,他不能往招商帶的方向跑。借著避開殺手砍來的方向,拉著招商往另一邊跑。
既慌不擇路,又由于手腕太痛,招商有點迷糊,王川帶他反方向跑,他也跟著跑。張?zhí)煲缓埃骸皠e跑!”一個殺手拖著張?zhí)煲?,另外兩個繼續(xù)追他們。
馬上到了巷子盡頭就是馬路邊,兩人邊逃邊回頭,邊應(yīng)付攻擊。有一輛大貨車車速駛近,貨車司機(jī)聽著歌跟著哼——
其實,兩人在巷子和馬路交接處有一瞬可以停頓。卻因巷口有堆還未清理的垃圾——王川反應(yīng)快跨了過去。招商來不及反應(yīng),就踩在垃圾上,腳步不穩(wěn)往前撲。王川瞬間留意到貨車,立馬“剎車”!
二人下一秒將撞到?jīng)]有減速的貨車上!
招商看到貨車,張大嘴喊不出聲——二人蹲在馬路的另一邊。殺手們和貨車司機(jī)都停下來了,以為二人被撞!司機(jī)立刻下車檢查,殺手也蹲下查看——穿過車底看到兩人已經(jīng)過了馬路,王川扶起招商,與殺手一個對視。
招商心想只有逃到警察局才能安全。他跟王川說跟他走!王川對這邊的路不熟悉,覺得這小兄弟有點不平常,暫時順著他。王川跑著跑著發(fā)覺不對勁。他的視力很好,看到前面不遠(yuǎn)處有個T字路口,路燈上掛著一個很小的標(biāo)識牌,指示著轉(zhuǎn)角是警察局。他很肯定,這個人是要帶他去警察局。
快到轉(zhuǎn)角了,他皺了一下眉,停下了腳步,抿著嘴唇,深呼吸一口氣——“刷!”——駭人的一幕發(fā)生了——
一只斷了的右手掉在地上——
招商本能地痛得“啊——”地叫喊著,隨即跪在地上??粗约旱氖?jǐn)嗔???粗直勐冻鲆唤毓穷^、脂肪、肌肉......鮮血淋淋。腦海一片空白,心里頭唯一的想法——這一定是在做夢!他遺忘了兩人跑在行車干道上。王川內(nèi)疚的眼神告訴招商,他逼迫無奈——“對不起!兄弟!”他沒有選擇砍手銬的鐵鏈,選擇砍了他的右手。
“對不起!兄弟!”王川是何時手拿著刀的呢?
招商疼得全身冒冷汗,心跳加速,快吐了。他的另一只手憑著僅剩的意志力,一把捉著王川的衣角艱難地站起來——“為什么?。俊蓖醮ㄒ﹂_他——“你不能走!”王川回頭看到警車已經(jīng)追上來了,奮力幾下,終于甩開招商。不料最后一下力量過大,招商也疼得沒了重心,后退數(shù)步,倒向路中心。
躲過了第一次被砍,躲過了沒有減速的貨車,躲不過身后同樣沒能減速的出租車——招商重重地撞被撞,人打了幾個滾,臉朝下地摔落地,沒了任何反應(yīng)。
王川很難過,對這位剛剛跟自己同生共死的陌生人。他愧疚!消失在圍上來的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