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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魔木雕師

第六章 無臉

妖魔木雕師 草環(huán) 2909 2022-03-12 12:00:00

  “師傅,這是什么果子?”

  劉師傅笑瞇瞇的反問道:“好吃嗎?”

  陳川點了點頭,

  劉師傅突得變了臉色,厲聲道:“好吃就趕緊干活?!?p>  “像你這么懶懶散散的,幾時才能做出合用的面具?”

  “只有強盛的氣血才能蘊含充沛的靈性,水缸大了才能盛更多的水,你可明白?”

  陳川心道:“這路數(shù)倒熟悉的很?!?p>  他甕聲甕氣地應了一聲,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再次握起斧頭,繼續(xù)伐樹。

  在那顆果子的作用下,他的身體里好似有用不完的力氣,在他奮力之下,沒用一刻鐘,樹就開始搖搖欲墜。

  待這棵樹轟然倒下,師傅又給他指了另一棵樹,催促著他繼續(xù)伐樹。

  陳川不明白,師傅為何這般急,不給他任何休息時間。很是納悶了一會。

  但他又記起陸青叔叔的話來。他家相熟的雕師去世,兒子又沒有學到太多手藝,技藝幾乎算是失傳。

  而這雕師看起來帶著幾分竊天地造化的意思,怕是會遭天妒,師傅看起來也衰老了,急著把技藝傳下去,似也情有可原。

  想到這些,陳川不由感傷于心。

  當時,他初入此世,原身來到木匠鋪做學徒,也不過三天有余。

  此身殘留記憶,并不完整。在如此情形下,淪落異界,朝夕相處的師傅,又是個皮包骨頭的長相,直把陳川嚇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

  還好,他雖算不得聰敏,但足夠堅韌,硬生生熬過了那段水土不服的日子。

  陳川的匱乏的歷史知識中,有關學徒的部分也是有的。

  一般這樣的學徒,端茶倒水拜了師,便要為師傅做牛做馬。家中灑掃、洗衣、做飯這類事情自不必說,還要對師傅恭恭敬敬,盡心服侍。

  師傅也不會像現(xiàn)代的老師一樣,打都不敢打,生怕惹上事端。在這個時代,傳活命的手藝,那可是再造的恩情,就算吊起來抽,親生父母也不會說什么。

  陳川知道古時候師傅對徒弟的嚴苛,所以一開始就做好受苦的準備,但劉師傅似不適應過分恭敬,沒讓他端茶倒水,捶腿疊被,他這才發(fā)現(xiàn),劉師傅和他印象中的師傅并不一樣。

  漸漸的,陳川也與劉師傅熟悉起來,他甚至對于自己之前的武斷十分后悔。怎么能以貌取人呢?劉師傅雖然長得不算正常,心還是好的。

  回想起來,要不是師傅肯收他,若他還在那個飯否吃不飽的農(nóng)家,日子只會更難過。

  他之所以那么盡心盡力地雕刻面具,缺乏娛樂手段只是其一,伐樹這懲罰也遠在天邊,其實還存著君如何待我,我如何待君的心思。劉師傅待他好,交代的事情他自然上心,要是真拿他當牲口,他又不是此世人,可沒有那么多愚忠愚孝。

  不論是為了師傅,還是為了自己,都得踏踏實實學出點東西。

  想到這里,陳川再不猶豫,他揮動斧頭,用力砍了一下樹。

  那枚果子還在發(fā)揮效力,陳川感覺自己的身體每時每刻都在變強,每揮動一下斧頭,手臂的力量都會強那么一絲。

  陳川估摸著,如果按這個進度,他的力量很快就能達到普通成年人的水平,如果就這么練上一個月,就算不會招式,光憑身體的力量,已經(jīng)夠他混個武林高手的頭銜。

  當然,看起來,武林高手在此世也并不怎么夠看。

  在第十棵樹轟然倒下之后,師傅終于喊了停,他在樹上套上繩索,將其兩端交給陳川,讓他將樹木拖回村里。

  這看起來是一個極佳的鍛煉方式,如此往來數(shù)趟之后,果子的效力終于逐漸消失,他也稍微感覺到了疲憊。

  中途吃了兩個面餅,稍微墊了一下肚子,便繼續(xù)干活。

  待他將所有的樹木都帶了回去,又開始處理木材,將樹皮割下,又要用鋸子將木頭割成板材。

  也就是這時,師傅讓他停下,他拿出了一張紙。

  與之前的紙不同,這張紙薄如蟬翼,晶瑩剔透,上面用淡墨描畫了一個臉形,右上寫了兩個清秀的楷字。

  “無臉?!?p>  看起來確實是臉形,但沒有鼻子,沒有嘴巴,也沒有眼睛,好似磨平了一樣,只差不多能罩在臉上。

  若是在上面畫了出個臉的模樣,倒和集市上的面具也沒有什么兩樣。

  “接下來,你要做這個?!?p>  陳川心里納悶的很,“刻刀都給我沒收了,讓我怎么做?”

  心有靈犀似的,就在這時,劉師傅從懷中拿出一個包裹,掀開黑布,就見到一柄刻刀。

  那刀的樣子與之前的那柄不大一樣,不單材質(zhì)不同,大小也要大上不少,要是單拿出來,說是一柄短劍,恐怕都沒人反對。

  那刻刀閃著慘綠的光芒,青銅打造,經(jīng)過了很多時日,刀口已經(jīng)銹得不行,看起更適合做古董,而不是拿出來用。

  劉師傅將刻刀塞進陳川的手里,示意陳川,讓他拿著這柄刀好好做。

  “師傅,這刀恐怕不能用吧,要不……換一把?”

  師傅沒有回答,冷冷看了他一眼。

  陳川再沒有說話,用大拇指按住刀柄,便覺一股清涼之氣,順著刀柄竄入他的體內(nèi),在奇經(jīng)八脈肆意游走。

  陳川打了一個激靈,差點將刻刀扔了出去。

  師傅“嚯嚯嚯”笑道,“之前那柄是公的,現(xiàn)在這柄是母的。那柄用不好會吸干你的靈性,這柄可是滋養(yǎng)你的靈性的。你且放心用?!?p>  陳川苦笑道:“師傅您就別戲弄我了,這刀還分什么公母,又不是雞鴨鵝什么的?!?p>  師傅狠狠敲了一下陳川的頭,說道:“刻刀怎么就不能分公母了?我說他是公的它就是公的,我說它是母的,它就是母的,你趕緊做你的活,天黑之前要是做不出二十個,你今天就別想睡了?!?p>  陳川覺得師傅說的話好沒道理,又不想和他胡攪蠻纏,因為他多半討不了什么好。他用鋸子切下幾塊木頭,一心一意地做起了面具。

  沒想到這個外表銹跡斑斑的刻刀,用起來并不像他想象中那么困難,鋒利程度并不之前那柄差多少。

  削了幾下,陳川就慢慢進入了狀態(tài)。

  這種面具比之前的那個要簡單不少,有之前的經(jīng)驗打底,陳川很快就掌握了制作的技巧。

  陳川心知,這種面具,只要掌握了技巧,就能批量化制作,并不像猿魔面具那樣耗費心力。

  只是讓陳川疑心的是,在他做完一個,師傅并沒有叫好,只默默念叨了一聲“存乎一念”。

  這存乎一念到底是什么意思?陳川實在不明白,再問師傅時,他就再也不肯說了。

  “什么存乎一念?說個話也不肯說清楚,全靠自悟嗎?”

  這般不知根由的話,陳川索性不再管它,只一心做那個名為“無臉”的面具。

  又做了幾個,一個農(nóng)家打扮的青年走了過來,對師傅耳語了幾句。師傅聽罷就對陳川說道:“你在這先做著,村老尋我有事商量?!?p>  陳川沒有在意,他目送師傅離去,又拿起了一塊木頭,雕刻起來。

  拿了一段時間之后,陳川逐漸開始適應刻刀的清涼之氣。這涼意并不讓他感到冷,反而分外清爽,尤其刻好一塊面具之后,那清涼之氣都會在一瞬間增大許多,傾灌到他的體內(nèi)。

  在這涼意的作用下,他竟覺得自己的思維逐漸敏銳了起來,無論是記憶力還是反應能力都比過去墻上不少。

  陳川不知不覺沉浸在其中,也不知過了多久,地上已經(jīng)擺了十幾個面具。

  他耳間突然想起了一聲微弱的響聲,起初,只當做是幻聽。

  又過了一會,聲音逐漸大了起來,“嗚咽,嗚咽”地叫著,惱人得很。

  陳川放下刻刀,就見叢林嘩啦啦動著,又發(fā)出窸窸窣窣的響聲。

  一只身上通體白色的狐貍從樹林中爬了出來。陳川定睛一看,它的身上滿是傷痕,白色的毛發(fā)上沾染著血跡和灰塵,臉上橫了一道傷疤,后腿半瘸,臀部處更是凄慘,血淋淋一片,像是被割去了尾巴。

  那狐貍起初帶著警惕,露出尖牙,做出兇狠的樣子,當它看到地上的面具之后,它猛地甩了甩頭,又開始“嗚咽,嗚咽”叫著。

  它忍著疼痛,抬起上肢站了起來,兩只爪子合在一起,連連作揖。

  陳川心道:“也不知道是哪來的狐貍,連尾巴都被人割去了,看起來蠻可憐的。它求我真是求錯了人,我又不會醫(yī)術,可沒法子治好它?!?p>  陳川盡量溫和的說道:“小狐貍,屋里還有幾塊面餅,你要是餓,我就拿給你吃?!?p>  狐貍似能聽懂陳川的話,它連連搖頭,它指著地上的面具,又指了一下自己,連連作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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