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野心
繆俞穿過觀看武術,雜技的人群,跳上太平鼓,越過無數(shù)暗巷,在一處破敗無人居住的茅草屋內堵住了綠娥。
她手中輕呂刃閃著冷光,一步步都進凌亂縮在墻角的綠娥。
綠娥不再跑了,她喘著粗氣跌落在地,如今她頭發(fā)凌亂,衣著襤褸,實打實的像個女瘋子。
“來啊,來!殺了我!哈哈哈,反正你今天殺了我,明天就會變成我!哈哈哈,虧我還真信了,什么安穩(wěn)度日?!我真是瞎了眼!”
繆俞利落的把輕呂刃收入鞘中。
“我不是來殺你的人?!?p> 綠娥的狂笑一頓,她的瞳孔被藏在披散的頭發(fā)后,讓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主子不仁,我不能不義。你不可能從我這得到什么,費這個勁不如給我個痛快!”
繆俞沒有接她的話,反而左右言其他贊美道:“綠娥?武功不錯啊。”
“長嵩東市八里地,能從我的手中跑到這,就算你只會輕功,也是少有,就是巴圖魯韓大將軍在這一方面都要為之遜色。而且真是忠心不二,到這個地步還在維護主子?!?p> 綠娥面帶謹慎,道:“你要說什么!”
繆俞一瞬不瞬盯著綠娥的臉,不放過她此時任何一種反應。
“眾臣含明殿跪諫那日,你雖受了傷,但你就在太后身前,以你的武功,絕對能看出那些人不是普通內衛(wèi),倘若那些人真的是刺殺太后的,以你的忠心,為什么不為所動?。俊?p> 綠娥聞言登時面如土色,但她依舊咬緊牙關,一個字也不說。
繆俞停頓后繼續(xù)道。
“我先前還懷疑是恭親王想坐收漁翁之利。但剛才就是你的忠心暴露了你主子的野心?!笨娪崮笞【G娥的臉,讓她被迫面對自己駭人的陰鬼瞳孔,“繆嬿自導自演這出戲,成了就可以以謀反罪名拿下齊暮三,軍機處群龍無首,整個長嵩唯一可動的兵馬就只有內衛(wèi)了...”
“那時她想怎么樣!扶持個傀儡?那她大可不必如此大費周章,我猜——繆嬿是想自己做女皇吧!”
“不可能!”綠娥大驚,“你怎么對大禹兵馬調動如此熟悉!那天面甲之下的人,傳說中的長公主是不是...”
她話還沒說完,只聽鐵器入肉的聲音響起,繆俞的輕呂刃白刃進紅刃出,綠娥瞬間就沒了呼吸。
繆俞面無表情的擦了擦手中的輕呂刃,因為離的過近,她的臉上沾到了幾滴鮮紅,更顯的無情。
她拿起散落在地的頭簪當做完成任務的信物,隨后猶如游魂般走了出去。
街上的人在歡天喜地,但她心中卻滿是陰雨。她鬼魅的避開人群,等她反應過來,人已經(jīng)站在了蕭條的鎮(zhèn)國府后門。
她竟然不知不覺的走回了家,熟練的翻過圍墻,走進早已沒了供奉的祠堂,她默默的打了桶水,在角落里找到一塊臟兮兮的布,他看著滿是蜘蛛網(wǎng)的牌位猶豫了半晌,還是把那桶水踢到一邊。
她就這樣頹廢的坐在了滿是灰塵的蒲團上,背靠著供桌,怔怔的看著已經(jīng)黑如墨的天空不時閃過的煙花,鞭炮的聲響好像離的很近,又好像離的很遠。
“阿爹,阿娘,我原以為我要面對的不過是一群胃口大的虎狼,可是我今天才明白這哪里是虎狼,根本是不要命的賭徒?;⒗潜鹊牟贿^是實力,只要我站的夠高,總有一天會臣服,可賭徒呢,他們只貪圖那一瞬間的痛快?!?p> “這樣的人只有兩種結局,要么贏要么死。”
繆俞盯著煙火從漫天到伶仃最后消失不見,外面漸漸安靜下來,天空也微微有了亮光。
她目光突然落在祭祀堂兩側的家訓上——賢,可以鎮(zhèn)國。材,亦可以理國。
繆俞的目光落在那個“亦”上,眼光微閃,露出釋然的一笑。
她撣撣灰塵,對著牌位端正的“三拜九叩”。
國她要鎮(zhèn),人她也要護??娂胰说奶匦灾槐闶恰o短。
......
如今小年已經(jīng)過去,街上突然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到處都是炮仗留下的灰塵,人們已經(jīng)漸漸回家去了。
繆俞這才想起劉馳,她匆忙望望天樓跑去。
突然,漫天的孔明燈從斷橋扶搖直上。
“恭親王府...王府...蕭...蕭子浮....為為為為為...繆...繆繆繆...俞俞姑娘...燃燈...燃燈...一萬....盞...”
繆俞站在漫天的孔明燈下,他看著斷橋另一頭的蕭賢,二人四目相對,繆俞覺的她如鐵的心在這一刻都要化了。
蕭賢在見到她的一瞬間便飛躍而來,死死的把她禁錮在了懷里。
“江秋,我知道你會來...你一定會來,是不是記錯時間了,沒關系,我一直在等你?!?p> 繆俞蹙眉,她感覺對方這股子勁不對,認人的樣子也不對。
金蠶蠱發(fā)作時,還有一個特性,那便是會變得力大無窮,而且控制不了那股子勁。
她從荷包里掏出一顆隨身帶的生黃豆。
“張嘴!”
蕭賢沒有猶豫乖乖張嘴,他咀嚼兩下,疑惑,道:“這是什么豆子,怎么沒味啊?”
果然,金蠶蠱發(fā)作的人是嘗不出黃豆的豆腥味的。
繆俞嘆了口氣,終究是心軟,根本不忍心把蕭賢一個人丟在這里,萬幸金蠶蠱發(fā)作的人事后是記不得發(fā)作時候的事的,罷了,反正他也會忘記,今夜就陪陪這個可憐的小崽子吧。
“手給我!”
繆俞解開發(fā)纓,把二人的手綁在一起,道:“三兒,不許亂跑,不許想干什么干什么,特別是不許打人,知道么?”
蕭賢撥動著發(fā)纓上的穗子。
“可是我想打人...”
繆俞當然知道他想打人,當年她每次發(fā)作,都能把幾個屬下打的滿身傷,這是力氣無處宣泄的結果。而且這種力氣并不會隨著發(fā)作結束而結束,這種暴躁會跟著受蠱者發(fā)作次數(shù)的變多而遞增,直到受蠱者受不了爆體而亡。
“三兒不聽話,我也管不了你,那你自己一個人在這吧,省得我惹你煩?!?p> 繆俞說著便要解開二人綁在一起的手。
“不要!”蕭賢立馬就急了,他揮開繆俞的手,瞬間繆俞的手通紅一片,立馬腫了起來。
繆俞蹙眉,心道:力氣這樣大,再發(fā)作個幾次,蕭賢估計就沒命了。
蕭賢瞳孔一縮,像個犯錯的小孩一樣,把手藏到背后,他彎下腰輕輕的吹吹繆俞的手背。
“呼呼,三兒給江秋呼呼就不痛了,三兒不是故意的,三兒沒想用這么大勁...”
繆俞見蕭賢眼眶通紅,急的眼淚直打轉,安慰的摸摸對方的頭,心里像是塞了天大的一團棉花。
“沒事,三兒,不痛的,記得五年前我答應過你,等你成年的時候,我就帶你喝成年的第一杯酒,過去種種緣故——沒有實現(xiàn),今天補你一個成年禮,如何?”
“好!”
此時,第一縷朝陽落在面前二十來歲的蕭賢的身上,繆俞竟然分不清是面前的少年是光還是身后的朝陽在發(fā)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