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天大玩笑
第二十九章
鳳卿晚一氣之下,丟下褚小二他們住進了茉花村丁府。
丁月華是鳳卿晚十四歲從戰(zhàn)場歸來時,第一個結(jié)交的朋友。丁月華雖未曾去過鎮(zhèn)西王府或褚府,但是鳳卿晚曾與丁氏二俠有過一面之緣。
兩個女孩湊在一起簡直無法無天。
鳳卿晚鐵馬銀槍,將丁府的家丁護院全部教訓(xùn)了一番。似乎是覺得不過癮,二哥丁兆惠也沒能逃脫鳳卿晚的魔爪。
現(xiàn)在丁兆惠嚴(yán)重懷疑,自己這個武將世家是不是假的。
堂堂丁氏雙俠之一,竟然打不過一個沒成年的女孩子,這要是傳出去,他就沒臉在江湖上混了!
丁月華對鳳卿晚佩服的簡直五體投地,明明左臂還傷著呢,就這么厲害……
夜半,明亮的月光灑下。
鳳卿晚站在空蕩蕩的演武場中央,望著汴京的方向淚流滿面。
“哭什么?!?p> 一道清冽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鳳卿晚茫然的回過頭去。
白玉堂正拎著一壇酒,慵懶的站在她的身后。
“白玉堂。”鳳卿晚沒頭沒腦的問道:“你有沒有特別傷心的事情?”
“有,我大哥的病?!卑子裉帽P腿坐下,拍開酒封,醇香四溢:“我訪遍了明醫(yī),卻沒有一個人治得了大哥的病?!?p> “哦?!兵P卿晚本想告訴他不遠(yuǎn)處有一個藥王谷,但是轉(zhuǎn)念一想,兩地距離如此之近,他必然是去過了。
鳳卿晚挨著他坐下,好奇的探著腦袋:“這是酒?”
白玉堂看了他一眼,自顧自的喝了一口:“你不是沙場出身嗎?沒喝過?”
“師父他老人家從來沒讓我碰過?!兵P卿晚搖搖頭。
“上次見到你的時候,你說我是瘋子。”
白玉堂欠揍的挑挑眉:“還記仇呢?”
鳳卿晚抱著膝,目光迷離的看向遠(yuǎn)方:“你知道嗎,我不光要練劍練槍,還要學(xué)習(xí)琴棋書畫,每天都要練滿三個時辰。你都不知道我從小到大挨了多少家法?!?p> 話匣子一打開,鳳卿晚就收不住了:“之前我一直覺得沒什么,這樣我不僅是女將軍,別的也不比那些大小姐們差?!?p> 鳳卿晚自己都不知道,此時的她說話帶著哭腔,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但是這次我從遼軍逃出來后,心里一直憋著一口氣。我不想回家,什么也不想做,只想任性一次,就一次?!?p> 白玉堂的目光冷冽:“他們欺負(fù)你了?”
“談不上欺負(fù)吧,”鳳卿晚托著下巴:“都是些皮外傷,養(yǎng)幾日就好了。”
“但是我心里不舒服,我就想找人打架?!兵P卿晚勾起嘴角,傾城一笑:“丁府家丁被我打了個遍,丁兆惠我也打了。要不是怕傷了顏面,大爺丁兆蘭我也想打!”
“要我陪你打嗎?”白玉堂放下酒壇,單手扣在劍鞘上。
“你的劍欺負(fù)人,我才不跟你打!”鳳卿晚笑了:“現(xiàn)在我的武器不在,等我把武器拿回來,我是絕對不會再輸給你的!”
“一言為定?!?p> 白玉堂又將酒壇往鳳卿晚的身邊挪了挪:“你真的不試試看?”
鳳卿晚捧起酒壇聞了聞,直接塞回了白玉堂的懷中:“笑話,我怎么可能在外人面前喝酒?”
白玉堂淺笑:“自己人面前你不是不敢么?”
鳳卿晚被噎的說不出話來。
“三更半夜的,你怎么來丁府了?”鳳卿晚問道。
“今日下午就來了,只是你沒有露面?!?p> 兩個人漸漸的沒有了說話聲,白玉堂只是喝著酒,鳳卿晚安靜的看著他喝。
次日,鳳卿晚補了一上午的覺,臨近午時才爬起來梳妝。
起身的那一刻,鳳卿晚臉色一白。
痛!
左臂刺骨鉆心的痛!
左臂重傷未愈,昨夜還吹了那么久的涼風(fēng)……
府醫(yī)坐在鳳卿晚的床邊,細(xì)細(xì)的給鳳卿晚把著脈。
丁月華焦急的站在床前,丁兆蘭出去打理漁民的事未歸,丁兆惠禁不住打擊,閉關(guān)去了。
“姑娘,你這傷的也忒重了?!崩侠芍忻窖蚝樱骸罢B?,這胳膊不廢掉就很不錯了,落下病根畏寒畏風(fēng),正常!”
“畏寒?畏風(fēng)?”鳳卿晚臉色一白:“你確定?”
老郎中一臉嫌棄:“姑娘,你去訪訪傷過筋動過骨的人,哪有不落這種病的?再說你這比傷筋動骨可嚴(yán)重得多!”
鳳卿晚急急的道:“我這幾日練武明明沒事?。 ?p> 老郎中嘆了口氣:“現(xiàn)在只是受涼受寒才會發(fā)作,可你若是不多加小心,再過個三五年,那胳膊怕是抬都抬不起來了?!?p> 老郎中囑咐道:“姑娘,你記住了要多多休息,不可提拿重物,盡量不要大幅度活動,騎馬什么的更是想都不要想……”
丁月華連拖帶拽,將絮絮叨叨個沒完的老郎中推了出去。
丁月華擔(dān)憂的道:“誰給你治的傷?他沒有告訴你嗎?”
鳳卿晚眉頭緊蹙:“當(dāng)初是藥王谷谷主救了我,他為了收我為徒而對我下毒,我就跑出來了??赡芩麤]來得及說吧?!?p> “之后遇到了褚小二他們,然后就是你了——我確實沒有再看郎中?!兵P卿晚死死的抓著左肩,面無血色。
老郎中不死心的探了頭進來,大聲喊道:“你要是不注意,再有十幾年下去,可是會疼的連根針都拿不起來了!”
“所以說,”鳳卿晚呢喃著:“我最后一次當(dāng)將軍,竟這么慘嗎?”
娘親和外祖父要是知道自己傷成這樣,是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再胡鬧下去了……
昨夜跟白玉堂大吐苦水之后,鳳卿晚覺得自己好像已經(jīng)沒有那么苦悶了。但是命運又跟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一點都不慘,一點也不!”看到鳳卿晚雙目無神的樣子,丁月華簡直心疼的不得了。
“月華,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兵P卿晚抬起頭,眼神卻不知飄向了何處。
“好。”丁月華去追府醫(yī)了,鳳卿晚一個人訥訥的穿好鞋子,打開了屋門。
外面的陽光刺目,恍惚間,那個金戈鐵馬少女身影漸漸消散……
她說過她委屈。
她說過她不想做褚千秋。
所以……便只能做長樂了嗎?
“怎么又哭了?”
還是那桀驁不馴的聲音,還是那張欠揍的臉。
“我的胳膊……”鳳卿晚哽咽著,豆粒大的淚珠往下淌。
“那日我就發(fā)現(xiàn)你左臂略顯僵硬了,當(dāng)時我還以為是你武藝不高?!?p> 白玉堂扶著鳳卿晚坐下:“這種傷只能靜養(yǎng),吃力的話惡化更快?!?p> 鳳卿晚卻根本收不住自己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