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來得堪稱突兀。
眾人面色驚愕,直到丫鬟躺在污水橫流的泥坑里,血水緩緩暈開,這才反應過來。
“唔!”
最先有反應的是那位青年修士,他悶哼一聲,左腿開始劇烈抽搐。
可他卻顧不得許多,強忍著劇痛,踉蹌幾步趕到丫鬟旁。
他探了探鼻息,大松一口氣。
這才趕緊掏出一個精致的白玉瓷瓶,從其中將保命丹藥倒至掌心。
望著丹藥,男子一臉肉疼,這玩意可是準備了救自己命的,眼下卻要浪費在一介凡人身上。
可不救,以丫鬟的傷勢,只怕未必緩得過這口氣來。
他咬了咬牙,將丹藥拍入丫鬟口中,隨即又施了道喚水術。
很快,丫鬟嘴中不斷往外涌的鮮血被止住,氣息也趨于平穩(wěn)。
男子將其扶至干燥之處,這才轉回身,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嘩啦!
就在此時,石門緩緩滑開。
寧遠顯出身形,目光掃過諸位師兄,遂又落于一位位丫鬟身上。
他靜靜立著,既不走出洞府,也不言語。
青年男子臉色陰沉得似要滴出水來。
他不等其余人開口,語氣森然道:“這位師弟,我丫鬟好心來叫你,卻被無端重創(chuàng),今日你不拿出個說法來,別怪我不念及同門情誼!”
寧遠望了他片刻,突然輕笑一聲:
“諸位師兄想必是為圣卵一事而來。既然站在了這道石門前,又如何談同門情誼?”
他的話毫無遮掩。
在場同門,多少心底帶著愧疚,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當然,青年男子除外。
其本就是好面子之人,被折了顏面不說,更是平白丟了顆保命丹藥,叫其如何咽下這口氣!
“這么說來,你是不打算給個說法了?”
寧遠用看傻子的眼神回應。
“好!諸位都看見了,是這廝不仁在先,也怪不得我不義!”
男子一字一句從牙縫間吐了出來。
話落,掐訣施術。
淅淅瀝瀝的雨水中,寒氣四溢。
凝眼望去,其身前已是懸了七八枚晶瑩剔透的冰針。
冰針術!
寧遠微微驚訝。
這位師兄水平不低啊。
就如同水蛇術是喚水術的升級版,冰針術便算是凝冰術的升級版。
二者皆需要極強的靈力控制力。
尋常人,沒個一兩年浸淫此道,很難掌握得了。
單露這一手,就能判斷出,男子水平較之小勝境時的羅志慶,差不了太多。
寧遠饒有興致的看著。
他還挺好奇,自家洞府的守御能力如何。
男子輕喝一聲,手指點向石門。
垂直懸浮的冰針齊齊一顫,順著手指的方向激射而去。
七八枚冰針毫無保留,于雨幕中拖出一道規(guī)??捎^的白色寒氣。
如此聲勢,繞是其他幾位同門,也面露驚色,眼眸中染了一絲忌憚。
幾名丫鬟更是驚呼出聲,脖頸都在寒氣的刺激下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冰針瞬間便到了寧遠跟前。
只需要剎那功夫,便得將他腦袋扎個對穿。
就在此時,石門前亮起一層明黃色光壁,其間有磐牛虛影閃爍,明滅不定。
噗噗噗!
冰針落于光壁之上,化作碎屑四散飛濺。
然后……
沒有然后了。
光壁漸漸隱去。
整個過程里,甚至連半分漣漪都未能激起。
“……”
門外一時有些安靜。
眾人目瞪口呆,臉色那叫一個精彩。
在光壁面前,冰針術就像是孩童擲出的沙礫般,弱得可笑。
要知道,這玩意可是能將鐵板洞穿的。換做石壁,透個四五寸也不在話下。
如此強的穿透力,和弱字半分不沾邊。
既然冰針不弱,便是這陣法太硬……
男子僵在原地,連馭訣的手勢都忘了收回。
他臉色一陣青一陣紅,許久才冷哼一聲:“師弟難不成還能一輩子躲在烏龜殼里!”
寧遠笑而不語。
“實話告訴你,今日我?guī)兹酥凰闶强纯?,你的好戲還在后頭呢!”
說完,男子轉身欲后撤。
扭頭之際,他心底已是生出強烈的殺意。
外出駐守,能擁有此等陣法保護,用腳想也知道對方背后有人。
眼下既已得罪,若是讓對方完好無損返回宗門,倒霉的只怕就該是自己了。
男子很快收斂住殺意。
這一刻,他無比期待阿紅的到來。
能假對方之手解決了此項隱患,就再好不過!
然而,就在他準備抬腳時,寧遠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其語氣不疾不徐,溫和謙遜,但訴說的內容卻令男子臉色一變。
“師兄出完手,可是該到我了?”
男子頓住腳,轉回身,眸子閃爍:“你若有膽出來,我接著便是!”
寧遠笑瞇瞇掏出一枚陣旗,輕輕一拋。
陣旗剛至半空,被一道道靈芒包裹,化作一頭金色磐牛。
其尖銳的犄角對準男子,四腿反曲,積蓄著洶涌的力量。
寧遠輕輕一指。
石門虛影漲破。
只聞‘哞‘得一聲低沉嚎叫,耳膜震蕩,磐牛于半空拖曳出一道殘影,撞向男子。
“雕蟲小技!”
男子掐訣,于身前凝出一道四五寸厚的冰墻。
磐牛猛的撞了上去。
一陣巨響,冰墻破碎,犄角余勢未消,繼續(xù)頂了過來。
男子不知何時撤到旁側,‘嗆‘得一聲抽出長劍,雙指并攏順著劍刃滑過。
劍刃上凝結起一層肉眼可見的冰晶。
“斬!”
男子揮劍,正正斬在磐牛頸部。
虛影破碎,磐牛消散,懸于半空的陣旗落入寧遠掌中。
一來一回,二人似乎打了個平手?
若非男子正臉色蒼白,滿頭汗水,欲仙欲死地半跪在地,這一說法倒也沒錯。
他痛得渾身抽搐,死死盯著寧遠,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卑鄙小人!”
就在不遠處,先前砸門的丫鬟已化作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球。
哪里還有命在!
卻是他先前應付磐牛時,寧遠隨手丟了道火球符。
面對他的指責,寧遠臉不紅心不跳:“早就想殺個丫鬟看看了,一直沒找到機會,怎么樣,說說你現在的感受?”
這幅神情,配著這般話語,周遭幾人心頭一寒。
尤其是幾位丫鬟,看寧遠的目光帶著濃濃的恐懼,哪還有平日里那份綿里藏針的惡心!
話說回來,于幾位同門而言,心底還真是相當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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