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進了鳴槐谷,又斬下一條二階羽蛇。
為何不是兩條?
因為先前被寧遠砍成兩段,僥幸逃得一命的那條,已經(jīng)在另一條腹中躺著了。
見此一幕,寧遠慶幸自己之前沒有貿(mào)然前闖。
谷中湖畔還藏了一條二階羽蛇。
若非當時克制住欲念,被兩條羽蛇前后包夾,只怕也沒后續(xù)羅志慶什么事了。
將這個教訓牢牢記在心底,寧遠樂呵呵地采摘起魚腩草來。
忙活了半個時辰。
采到三株百年年份的魚腩草。
收獲比料想中多得多。
要知道繪符是有損耗的,材料備得足些,容錯率也就更高。
之后,兩人將除魚腩草外的其余材料收集了一番,便往小勝境外趕去。
一路走,寧遠一邊盤點著本次小勝境的收獲。
越算,越是開心。
首先是靈石方面。
盧北燕先帶了一部分靈材出去,林林總總可以換到一百多些靈石。
然后便是后面這一路返回,裘雨晴本來來也來了,多為師弟薅些羊毛的想法,帶著寧遠走了好幾處偏僻之地。
采集到的各項靈材,換作靈石至少也在五百以上。
當然,有一部分肯定得以貢獻點的形式兌換。
唯一可惜的是沒有找到雷木屬性靈材。
靈石方面的收獲,基本上將寧遠本次符箓的消耗填平。
但這其實并不是主要的。
更關(guān)鍵的收獲要數(shù)銀鳳子午針!
用裘雨晴的話來說,這套法器足以用到高階,乃至練氣圓滿。
若是將來,寧遠將母缽也拿到手,在整個練氣期內(nèi),當主力法器用也是沒問題的。
除此以外,還從宋子翔身上拿到了一張木丁符。
符箓只剩下一半不到的靈氣,全力驅(qū)使勉強能使用一次,若是省著些用,兩三次不成問題。
這道符箓品質(zhì)為低階中品,在保命方面相當厲害。
也算是填補了寧遠防守方面的一部分劣勢。
除了符箓法器,便到了最重要,也最讓寧遠期待的收獲。
那就是羽蛇血脈!
只不過這玩意被裘雨晴收了起來。
她的原話是:
“此物極為珍稀,難以煉化,待師弟將來習得祭煉法門,再做嘗試?!?p> 寧遠哪還不清楚這廝的心理。
顯然自己對羽蛇血脈太過上心,引起了裘雨晴的懷疑,在借機逼迫、試探呢!
不過從她話中,寧遠也了解到一項常識。
血脈通常是最難祭煉之物。
一般而言,涉及到血脈之類的功法術(shù)式,等階都不低,堪稱稀有。
同樣的,威力和潛力自然也不是尋常術(shù)法能比的。
雖然尚未開始煉化,但起初他就曾有過靈感。
五臟氣應當是能夠?qū)⑵錈捇摹?p> 這讓寧遠相當期待。
除了上面的收獲,剩下的便是經(jīng)驗類了。
寧遠有預感,符殺術(shù)距離明境已相當接近。
此乃其一。
其二便是對修真界的危險程度有了清晰深刻的體驗。
與此同時,聶不息多年逃殺的經(jīng)驗也真正為寧遠所吸收。
這些收獲看不見摸不著,但其實更為重要。
因為它們決定了修行之路能夠走得多遠。
到入口附近,三人分別。
“出去誰也不認識誰。”
寧遠最后叮囑了一句。
姚小倩點點頭,馭著銀缽消失在林中。
此時。
白玉宗淡青色大陣之下。
群山拱衛(wèi)之中。
有一座奇險高絕的山峰。
峰名命遠,乃是白玉宗主峰。
命遠峰齊半山腰便已刺破云層,山尖立著一座恢宏大殿,高梁闊柱,將云層踩在腳下。
顧命殿,即是歷任掌門居所,也是宗門大事商討定奪之處。
視線順著綿延不絕的白玉階梯往上。
越過雕欄石獸。
掠過一排排龍鳳環(huán)繞、山河沉浮的石柱。
最后來到殿正中。
韓楓年立得筆直,目光落在前方殿首,那道灰色背影上。
他略有幾分渾濁的眸子微闔,撣了撣袖袍,遂又正了正頂冠,拱手作輯:
“掌門師兄?!?p> “來了?”
灰色背影動了動,緩緩轉(zhuǎn)回身。
韓楓年這才注意到,掌門先前正凝視著大殿角落木架上,一副不起眼的字畫。
‘顧命‘。
字體清瘦,歪斜,鋒芒不顯,似要傾倒。
乍一看,甚至還不如十歲孩童所寫。
韓楓年挪開目光,余光無意間又瞥了一眼,微微一怔。
將傾不傾,似倒非倒。
“韓師弟,前些日子觀你峰頭氣脈清朗,丹氣裊裊,可是又有所得?”
掌門的笑言將韓楓年拉回神來。
他回笑道:“成了一爐極品九嬗丹?!?p> “哦?幾個小輩有福了?!?p> 修習九嬗訣,需輔佐以九嬗丹,門內(nèi)中高階弟子對其需求最盛。
反倒是長老,練氣臻至圓滿,除了珍稀難逢的筑基丹,幾乎不再有丹藥需求。
至于極品九嬗丹,自然只是親傳弟子有份。
掌門稱贊了幾句,韓楓年笑著接了下來,便聽其話鋒一轉(zhuǎn):
“韓師弟,近日來忙于煉丹,小勝境之事想必尚不知曉?”
“此等大事,早有弟子捅了上來。”
韓楓年搖搖頭,面色嚴肅起來:
“師兄所言,應是羽潮羅蛟那絲皇族血脈,在勝境中繁衍一事吧?”
掌門笑而不語。
韓楓年眉毛一挑,面露訝色:“不是此事,難不成還有更嚴重之事?”
“倒也不是?!?p> 掌門盯著他,搖搖頭:
“大小勝境之間的陣法出了點差錯,我先請了莫師妹過去主持局面?!?p> 韓楓年‘嘶‘了一聲:“豈不是說,大勝境也……”
掌門又轉(zhuǎn)回了身,仰頭不知在望些什么:
“韓師弟,勝境事關(guān)宗門興衰,乃是歷任先輩嘔心瀝血之積淀……”
他頓了頓:“萬不能毀在你我手中。”
韓楓年面色嚴肅,垂首作輯:
“師弟謹記?!?p> 再度抬頭,掌門已不知何時回過身來,面露淺笑:
“對了,那九嬗丹,可均了些給裘女娃?”
“這……”
掌門啞然失笑:
“我知你與寧老道素來不和,一年后白玉參試,器峰之爭按規(guī)矩來便是,但于親傳弟子,師弟當多寬些心?!?p> 韓楓年再次作輯。
稍傾,他走出大殿,沿著白玉階梯逐級往下。
云霧蔓延而來,他猛的一蕩袖袍。
啪!
周遭清朗。
韓楓年走了幾步,用袖袍遮住臉,肩膀聳動。
稍傾,他放下袖袍,面色平靜,繼續(xù)往下。
又走了幾步,他再度用袖袍遮掩住臉,這次身子弓了起來,劇烈聳動。
袖袍之后,一張老臉正止不住地無聲狂笑,眼角的魚尾紋擠在一起,宛若兩道蜿蜒蜈蚣,猙獰而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