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月,草長鶯飛,天氣轉(zhuǎn)暖下,紀都人氣日盛,長街東口接東市的坊墻處,一群錦衣少年正圍坐在那好不熱鬧。
“燕大郎,我見你眉清目秀,腦后生骨的模樣,將來定然也是個人中龍鳳,我聽說了,你現(xiàn)在只是為情所困,這樣,俠義社你也應該有所耳聞,你在這拜個碼頭,我這有本……”這個略顯懶散聲音一下小了下來。
過一會一個小胖子少年按耐自己的激動,哆哆嗦嗦的交換了什么東西,“姜小郎且寬心,這秘籍既然交于了我,我定然不負姜…哥哥的苦心,一定好好修煉!”
“哈哈哈,少年人就該如此,好好修行吧,日后仗劍天涯,斬妖除魔就要靠你了!”說話的是個劍眉星目的少年郎君。
他穿一身青色常服,五官端正,坐在矮墻墻頭,膝上正放著把寶劍,頭發(fā)草草的用一根墨玉簪扎著,卻不顯凌亂。黑白分明,清澈不渾濁的眼眸,顯著真誠無比,配上他那略帶著笑意的眉眼,恣意灑脫的氣質(zhì),真真是一個翩翩少年。
“郎君高義?!薄案绺绱业日嬲媸怯H兄弟一般!“哥哥不愧是紀都及時雨。”……墻下站著數(shù)十位錦衣少年,一時之間鼓噪起來。
場面一片混亂時,“肅靜,肅靜!諸位容我說一句!”一位帶著小玉冠的少年站出來大聲喊。
“怎么?金五郎你有什么高見,還是對哥哥有什么意見么?”人群里有人質(zhì)疑。
金五郎頓時面紅耳赤,手忙腳亂一陣拱手,“你…你說的什么諢話,哥哥可是親口夸我如他之腹心,我金五就是哥哥最貼心之人,怎么可能對哥哥有意見!”
“哼,就許你金五郎是哥哥的腹心不成,哥哥亦夸我如他之手足,我豈會比你差不成!”就要場面要在爭論,誰是少年郎君的最貼貼之人而失控的時候。
“好了好了,兄弟之間也要鬧的如此么?你們都是我姜小白的腹心手足,猶如身體發(fā)膚一般,這樣鬧起來,豈不是要讓我難堪么?!备咦鴫︻^的姜小白帶著慵懶的語氣傳來。
“正是如此,金五郎,趙義你們幾個這樣,豈不是要陷哥哥于兩難之地,哥哥莫管他們,自安排我們做事就成?!蹦樕蠋е∪赴叩腻\衣少年一副,只有我才心疼哥哥的樣子。
又是一頓騷亂,“好了…就此打住?!苯“渍Z氣依舊慵懶,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
場面安靜了下來,“五郎你剛剛是要說什么,自去說來?!苯“滓娍刂谱×藞雒娴瓎柕馈?p> 錦衣少年們目光看向金五,金五一副勝利者姿態(tài),“哥哥明鑒,我聞近日城南新立了個黑虎幫,那個幫主做下不少欺男霸女的惡事……”
金五郎話還沒說完,“好賊子!竟然敢在都內(nèi)犯事,這豈不是,不把我們俠義社放在眼里!”頓時眾人義憤填膺。
聽到這里姜小白表情也鄭重起來,“哦?可調(diào)查清楚了?”
金五一時面紅,“哥哥,我這不是剛一聽說,來不及調(diào)查,就馬上來告知哥哥,和諸位了么?!?p> 金五又被錦衣少年好一陣吐槽嘲諷,“無妨,五郎有這份急公好義的心是好事,這樣,五郎今日就帶著社里,幾位門路熟悉的兄弟去探探路。”
“打探清楚了,我們在按照流程來,真要如五郎所說,紀都雖大,俠義社的劍也是容不下此人的?!苯“讓χ\衣少年們說道。
“哥哥說的不錯!”“正是如此!”“下面的錦衣郎們,又是一陣面紅耳赤的附和。
“金五這就去探,哥哥就等我的好消息!”金五也是面紅耳赤,說完就招呼了兩個,對城南熟悉的少年一同前去。
“少康你帶兩個人跟著去,注意他們安全就行,其它的不用管?!钡冉鹞遄哌h,姜小白嘴唇又動了動,用在場少年們聽不到的話,對著不遠處的幾個壯漢說道。
少康拱了拱手就帶人吊在金五后面,這活近兩年來他沒少干,已經(jīng)是門清了。
“待燕大郎立了誓,你們自帶他去巡街,話我也不多說了,日日囑咐你們,要對得起俠義社入社誓言,不然也別認我這個哥哥,日后見面就是仇寇,也別怪我不念舊情?!苯“讙吡怂麄円谎?。
剛剛被金五占了風頭,這次趙義連忙出頭保證,“哥哥且放心,誰膽敢違誓,做下那些人盡唾棄的事情,無需哥哥出手,我們就將其料理了,不讓他污了哥哥的眼睛!”姜小白滿意的點頭后,這些少年郎就三三兩兩的散去。
這是姜小白來到這方世界第十二個年頭,看個頭,已經(jīng)像是十六七歲的少年郎了,幾歲前,他還堪稱是齊蕓眼中的乖孩子。
每一天都在按照同樣的規(guī)律生活著,讀書發(fā)呆,吃飯睡覺無不如此,除了和他姐姐相處的時候,其余時間就是沉默寡言。
時間久了齊蕓害怕他有什么缺陷,又發(fā)現(xiàn)他天資聰慧頗為好學,小小年紀待人溫和有禮,對任何人都不亢不卑,又讓她放下心來。
在姜小白六歲那年,老紀候本就是兄終弟即,他駕薨后,又將侯位還給了其兄長的獨子姜山,姜知雪是其獨女,姜知雪很小就由姜壽夫妻所撫養(yǎng),姜壽本人又是國中少有獨臣,愛屋及烏下,姜壽就這么成為紀國國尉,成了武臣第一人。
這種安分守己的日子,一直到姜小白八歲,那年的姜小白,對這個世界已經(jīng)有了初步的了解,也是這一年,他發(fā)現(xiàn)就算再怎么埋頭苦修,靈力的增長都變得很緩慢,一頭霧水的姜小白一邊尋找解決之道,一邊纏著姜壽要學軍中所修的武技。
每日里姜小白苦修武技,就難免灰頭土臉一身臟兮兮的,同時姜小白還認識了很多武臣家里,尚未及冠的子弟,修煉武技只是為了充盈氣血,本身的靈力修為根本不是凡夫所能抵抗的,一來二去的切磋,姜小白又待人溫和,還常常講一些前世的水滸,三國,蜀山之類的話本故事,這些小少年一個接一個就成了他的迷弟,如那話本故事里一樣,認他做了哥哥。
沒過多久,姜小白就成立了俠義社,俠義社初立后,姜小白又沒什么經(jīng)驗,熱情了兩天也沒了興趣,一丟了之繼續(xù)苦修去了。
結(jié)果就是,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郎,聚眾在一起又無人約束,將紀都上下禍害的不輕,人送綽號“錦衣狗兒”“凈街狗”,不少人又留下了他們好哥哥姜小白的大名,一時之間,姜國尉家的門檻都險些被踩破。
眼見自己惹了不小麻煩,姜小白只好出面,從頭立威,拳頭之下出孝弟,重新改革了俠義社,口號就是俠之大者,為國為民。不到一年時間,帶著這群洗心革面的少年郎,將紀都蠅營狗茍之輩,修理的哭爹喊娘,將紀都民間治安大大的改善。
闖下諾大名聲的姜小白,在紀都一時之間風頭無兩,人人稱頌,紀都少年都以入俠義社為榮,他就以此為跳板收集各家的藏書典籍,從中汲取知識。
等到他十一歲的時候,那一身獨特的靈力也已經(jīng)堆積到了極點,不再有一絲一毫的增長。經(jīng)脈通透無暇,骨骼由內(nèi)到外靈力充斥著每一處,丹田內(nèi),靈力組成的云霧似烏云蓋頂一般,在丹田上方堆積著,塑料小劍也不在旋轉(zhuǎn),安安靜靜的懸在上方,似乎都在等待著什么,這一等直到今天…都沒有什么變化。
按照知雪姐姐的說法,不管是以靈巫還是力巫的標準,他現(xiàn)在應該都是這個階段的頂點,下一步應該是等待一個契機,就可以邁入大巫的標準了,可是,這個契機在哪?
一時之間姜小白有點迷茫,他卡在這一步已經(jīng)太久太久了,雖然一旦他邁出這一步,就是天翻地覆的變化,在這個有神仙妖怪的世界,都算的上有自保之力了,可是這不夠,最初的夢想他一直沒有動搖過。
如今這一步遲遲邁不過去,讓一向以游戲人間心態(tài)的他都有些著急了,他又在墻頭發(fā)了會呆,惹來不少過路的,小娘子少女們頻頻注視,姜小白輕輕躍下坊墻,往家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