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3章 過河拆橋嗎
臺上的人高喊之后,臺下的人陷入一片詭異安靜。人群中的范毅渾身一僵,瞬間從頭涼到了腳。
他呆滯片刻,才緩過來呼吸,然后鬼使神差地望向一處,那里,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小女孩正笑吟吟看著他,手里揚著一個荷包。
范毅嚇得驚叫一聲,腿一軟,差點跌坐下去,而心頭,更是被一種無法言說的恐懼縈繞。此時此刻,他方覺,自己的一切行動,皆在對方的掌控之中。
是的,他為了說服楊進舉辦醫(yī)試,給楊進出了這可保萬一的主意,他自以為自己聰明,可原來,自己的一切行動,都清晰地落在對方眼里。
人群隨著他的這一聲叫而漸漸沸騰起來,可范毅已經(jīng)聽不見了,他試圖找回自己的魂,卻覺得手腳發(fā)麻,渾身冷汗涔涔,身上也忽冷忽熱。
如此過了好一會兒,周圍人的質(zhì)問聲才漸漸入了他的耳。
“什么意思?什么裝病?你們果然是合起伙來欺騙人嗎?”
“對啊,把話說清楚?!?p> 越來越多的質(zhì)問和責罵,不僅將范毅嚇懵了,更讓臺上的楊進僵在原地,停止了思考。
潘成桂臉色黑得跟鍋底似的,一字一句沉聲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楊進被這一呵,終于醒過神來。
此時此刻,他心中才恨不得將面前五個蠢貨飲血吃肉,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賤民,該死的蠢貨,該死,該死。
他一邊心里咒罵,一邊憎惡地指著五人,“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裝病,你們欺瞞本官、欺騙郡守,罪該萬死,來人吶,速速將此五人抓起來?!?p> 五人本就疼得要命,現(xiàn)又被過河拆橋,一個個都怒了,齊齊對著潘成桂磕頭,其中一人控訴道:“大人,我們此番皆是聽楊大人的差遣,楊大人命我等裝病,說是無論神醫(yī)如何治病,我們都稱頭痛。
楊大人因此給了我們十兩銀子,銀子就藏在草民床底下,還請大人明察?!?p> 楊進氣得奔過去踹了那人一腳,氣急敗壞道:“滿口胡言,本官見都不曾見過爾等,現(xiàn)卻污蔑本官,你們居心何在?是受何人指使?”
那人吃痛,卻不敢與之反抗,只能對著潘成桂繼續(xù)磕頭,腦袋砸的砰砰作響,也不知是疼的還是怕的,“大人,草民所言句句屬實,請大人明察?!?p> “大人,救救草民吧,太疼了,求大人救救我們吧。”
也有人不求潘成桂,改去求神醫(yī),一把抱住神醫(yī)褲腿,哭嚎道:“神醫(yī),您救救我們,我真的受不了了,求神醫(yī)救救我們?!闭f完就是砰砰磕頭。
逐風搖頭嘆息,蹲下身來,“自作孽,不可活啊?!?p> “不,不,神醫(yī),您一定有法子,您救救我們,我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五人對著逐風砰砰磕頭,逐風手里持一根銀針,卻往“懷孕”男子肚子上一扎,那隆起的腹部竟肉眼可見地縮小,與此同時,男子卻開始連續(xù)不斷地放屁,屁聲響徹,且氣味難聞,一時令臺上臺下之人無不掩鼻閃躲。
懷孕男人顧不得臊,因為鼓脹了半年之久的肚子,終于逐漸輕松了,他激動得哭,一邊放著屁一邊跪下磕頭:“多謝神醫(yī),多謝神醫(yī)?!?p> 一邊是治好了怪病,一邊卻是裝病,真真是戲臺子上都沒這精彩,一時令現(xiàn)場喧鬧不已。
潘成桂氣得渾身發(fā)抖,原本是好事,如今卻變成了笑話。他眼神一凌,黃集會意,命人上前,將楊進及那五人先行抓捕,然后與臺下眾人道:“此事郡守定會徹查清楚,若有弄虛作假者,必嚴懲不貸?!?p> 楊進大叫冤枉,卻依舊被守衛(wèi)帶走了。五名裝病的人慘叫連連,稱哪怕是判刑,也先讓神醫(yī)給他們止了痛。
潘成桂想了想,這般疼著,就是審問也不好問,便問逐風道:“不知神醫(yī)對此五人的頭痛癥可有治療之法。”
逐風勉為其難點點頭,“容草民一試?!?p> 五人忙不迭磕頭謝恩。
逐風五指卡著五根明晃晃銀針,在五人額前各扎一針,這效果也是立竿見影,剛扎下去,五人的痛叫就停了,一個個面面相覷,沒想到止痛如此之快。
再拔下五根銀針,逐風笑對五人道:“可要實話實話哦,否則老天爺還得讓你們疼。”說著比了比手中的銀針,“屆時我可是不救的?!?p> 五人哪兒敢再生什么心思,連連叩謝,然后被守衛(wèi)帶上走了。
臺下,皮三看著這戲劇般的一幕,暗罵一聲廢物,眼里陰沉更甚了。
臺上,“懷孕”男子已經(jīng)恢復(fù)如常,而逐風正對著第二個折疊人施針。
三十幾根銀針,在折疊人的背上看似凌亂地扎了下去,而最后一針扎在其后腰窩處時,折疊人竟有一絲動彈,原本僵硬不能動的腰,此時卻可以稍稍往上抬一點。
折疊人喜得眼淚鼻涕一起流,要不是行動不便,立馬得跪下去磕頭。
逐風拍了拍他依舊折疊的腰,“此后每日辰時到古樹胡同去找我施針,一個月后便可直立行走?!?p> 折疊人哭得不成樣,謝著退下了。
接下來的三名病例,病情也在逐風的施針下得到了一定的緩解,并且都被告知每日什么時辰再去復(fù)診,三人自又是連磕帶跪地謝恩。
五名怪病退下,臺上只剩下逐風和黃集,此次比試勝負如何自不用說,在黃集宣布勝者為逐風的同時,又命人端上二十兩的彩頭送給逐風。
神醫(yī)逐風的名頭,就此徹底傳開了。
至于現(xiàn)場,按照規(guī)定,比試結(jié)束后,三十名醫(yī)官將開啟為期三天的免費診治,于是在逐風走下臺、黃集宣布可以排隊之后,人群一窩蜂地擁向了三十名醫(yī)官處,若非現(xiàn)場有守衛(wèi)維持秩序,只怕那擂臺都能被踩垮了去。
逐風端著二十兩銀子來到自家處,然后背著人將銀子交給清雨,又被清雨悄悄存進了玄女殿。
潘明一會兒看看現(xiàn)場,一會兒看看逐風,眼里閃爍著星星,片刻后,他抓住逐風的衣袖認真而堅定地道:“師傅,我決定了,跟您學醫(yī),我要向您一樣,救治受病痛折磨的苦難百姓。”
逐風哈哈一笑,雖說他逐風長老門下弟子過萬,可潘明卻是他在人界的第一個弟子,遂道:“以后你就是我逐風的大弟子了,至于其他亂七八糟的師傅...”
“徒兒明白,師傅放心,往后在徒兒心里,您就是唯一的師傅?!迸嗣鞲吲d得跳,抱住逐風的胳膊親昵不斷。
臺上正要離去的潘成桂見到這一幕,心里說不出的滋味,“明兒跟那神醫(yī)關(guān)系倒是好?!?p> 黃集面上一笑:“少公子前幾日說要跟著神醫(yī)學醫(yī)術(shù),故日日都往古樹胡同跑?!?p> 潘成桂輕輕嘆口氣,轉(zhuǎn)身走了。
人群中的皮三,看著清雨一家和諧模樣,周身被一股濃濃的恨意包裹。他捏著拳看了許久,才轉(zhuǎn)頭離去。
另一邊的范毅也看著清雨一家,只不過他的眼里是恐懼更多。楊進被抓,他多半也逃不了,只是不知能不能撐過今晚,至少也要讓他把解藥拿到。
范毅的擔心,并未發(fā)生。楊進或許還未招供,總之,是夜,他順利來到黃土坡,雖沒見著人,但見樹枝上綁著一荷包,正是白日里他看到的那只荷包。
范毅取過荷包,滿滿一包藥丸,往后是不用再忍受苦痛了,可往后...他已然不敢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