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蓋被子純聊天
待太子殿下坐到桌前,陳福林猛地回神,恨不能一巴掌往自己腦袋上拍去。
這都是什么事兒??!
叫你手賤!
你一個剛剛進(jìn)東宮的小菜雞,未免太殷勤了些!
于是她有些羞澀地看了某位太子殿下一眼,對上對方意味不明地眼神:
“妾看在家里的時候,母親就是這樣伺候爹爹的……”
所以我就這樣伺候你了。
太子殿下一雙黑眸在她面上流轉(zhuǎn),端的是一貫的蕩漾笑意,
“甚好?!?p> 有太子殿下這句話,陳福林就光顧著賣力伺候這位太子殿下用膳了,自己倒沒吃幾口。
本以為等那人用好了,自己也能囫圇吃上幾口,卻沒想到——
“孤有些撐了,陪孤去院子里走走吧!”
陳福林:……
可她還沒吃飽???
對上太子殿下掃過來的視線,陳福林只能看著一桌子美食,含恨放下了筷子,
“是!殿下!”
太子都能聽到她說這話時咬得牙齒嘎嘣嘎嘣的聲音,多日來被前朝事務(wù)束縛的煩悶心情竟有一掃而空之感。
他還沒有到七老八十走不動道的時候,因此拒絕了陳福林小胳膊小腿的攙扶。
“你這院子里倒是空落落的,喜歡什么?”
走著走著,太子看著院子里明顯翻過的那些泥土問道。
他這個太子也不是不食五谷不分麥粟的,昔年他也和他父皇下過莊子伺弄過莊稼。
這新翻的泥土,倒是很像那些莊稼人翻地的模樣。
他記得?嘉靖皇帝起居注?,也就是他曾祖那時候,記載了一件趣事,后宮出了個不愛花草,愛種些菜蔬的皇后,曾祖還對那位寵愛有加,世人也稱之為一代賢后。
不過史書向來如此,雖不至于造假,但在有些無關(guān)緊要的時候也樂得寫些掌權(quán)人愛聽的東西。
身為后輩,不言先輩功過,可在他心底,到底覺得不很恰當(dāng)。
不過瞧這架勢……莫非他這宮里也有這么一個?
陳福林跟在太子殿下身邊,聽他這么一說,也順著他的目光瞧了瞧自己的院子,立馬明白了過來:
“勞殿下費(fèi)心了,妾在院子里種了茶花,雖時令有些晚了,應(yīng)當(dāng)是能存活的,秋日便能開花了,到時候還望殿下賞臉?!?p> 太子殿下點(diǎn)了點(diǎn)頭,只要不是種些菜蔬便好。
走著走著,卻是來到了后面的小院子。
這兒比起前邊卻是要熱鬧多了。
且不說穿過廊下那棵大槐樹下的秋千架子,右手邊的小亭子布置得也甚是舒服。
因著今日太子殿下要來,絳福軒處處點(diǎn)著燈籠,瞧著比白日里多了幾分朦朧美感。
秦驁走到亭內(nèi),這里正好是下風(fēng)口,夜里的習(xí)習(xí)涼風(fēng)拂過,后面便是幢幢假山,倒是別有一番野趣。
“這亭子甚好?!?p> 短短一個時辰,這位太子殿下嘴里已經(jīng)吐出兩個“甚好”了。
陳福林自是表達(dá)了一番自己不勝榮幸之情:
“若是殿下喜歡,妾這便命人焚香煮茶,殿下可在此品茗,略做休息?!?p> 太子殿下惜字如金:“可?!?p> 碧蘿很快領(lǐng)命退了下去,趁著良娣和太子殿下在亭外賞月,麻利地把亭子里收拾一番,點(diǎn)上驅(qū)蚊的熏香。
倒也沒什么收拾的,這亭子他們良娣平日里也常用,只要再悉心布置一番即可。
寥寥茶香飄來,太子殿下也結(jié)束了對月沉思。
兩人相對而坐,太子殿下看著眼前乖乖巧巧的小姑娘,突然問道:
“陳良娣可認(rèn)得兵部尚書之女?”
陳福林眨巴了兩下無辜的大眼睛,兵部尚書之女?誰?
不對,兵部尚書是誰來著……謝銳?
哦!
謝凌華。
陳福林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有過一面之緣,不太熟?!?p> 她自己做的事,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總不能欺君罔上說不認(rèn)識。
太子殿下垂下眼眸,飲了一口茶水,方才告訴她:
“父皇前些日子下旨,將兵部尚書之女賜婚給益王為正妃?!?p> 換言之,昔日你得罪過的那位,馬上要成為益王妃了。
陳福林不知道他為什么要跟自己說這個,只好笑著道:
“是嗎?那要恭喜謝姑娘了?!?p> “看你如此真心實(shí)意地祝福,孤還以為你二人多少有些過節(jié)?!?p> 陳福林:“怎么可能!妾和謝姑娘過去確實(shí)因?yàn)橐庖姴缓陀行幷?,但也談不上過節(jié)?!?p> 她和謝凌華之間唯一的過節(jié),就是對方成了她想要引起太子注意的墊腳石!
至于她成為益王妃,自己一點(diǎn)兒都不意外。
謝家是開國元后之家,但奇怪的是,自那之后謝家再也沒出過皇后,反倒是其余三大世家輪流坐莊。
這不,這屆皇上宮里雖有個德妃謝氏,但東宮里卻是一個姓謝的都沒有。
太子殿下頷首,端的一派風(fēng)光霽月,“既如此,那孤就放心了?!?p> 試問進(jìn)入東宮第一次侍寢感受如何?
陳良娣答曰:無他,蓋棉被純聊天而已。
陳福林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錯,原本忐忑不安,期待有彷徨的和太子殿下醬醬釀釀的圓房之夜飛了。
就跟到手的鴨子飛了一樣,兩人躺在床上,蓋著被子嘮嗑嘮了半宿。
因?yàn)榫o張,幾乎到了人家問什么她答什么的地步。
從她小時候曾女扮男裝跟她爹出入公堂,到她大哥習(xí)武天賦不如他三哥,再到她爹斷案入神……
“陳大人也是個頗有趣的人……”
這是陳福林意識混沌眼皮子合攏前聽到的最后一句話。
她腦子里迷迷糊糊地,她爹這個人嘛,就是假正經(jīng),其實(shí)懼內(nèi)還幼稚……
直到大天亮,她突然一個激靈睜開了眼。
剛掀開被子,碧蘿就端著盆子一臉笑意地進(jìn)來了:
“良娣您醒啦,殿下走時特地吩咐了,不叫我們擾著您。”
陳福林:“……”
所以她的侍寢之夜,就這樣過去了?
這太子殿下是有什么毒?
她一個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傾國傾城的小仙女就躺在那,結(jié)果他蓋著被子跟她嘮家常???!
還是不是個男人了?!
怎么和她夢里的不一樣呢?
好歹她和太子殿下第一晚的時候是圓了房的??!
難道是因?yàn)闀r間點(diǎn)提前了?
上輩子哪有什么吃撐了去走走,用完膳后不就是直接洗洗就上床了。
想到昨晚太子殿下云里霧里亂七八糟問自己那些話,這是個什么走向?
難道這是她主動招惹謝凌華引起的蝴蝶效應(yīng)?
雖然讓太子殿下注意到她,卻直接導(dǎo)致太子殿下對她沒興趣了?
合著自己先前這樣那樣擔(dān)心,甚至還想著要怎么面對這位昔日的太子殿下,白糾結(jié)了?
陳福林百思不得其解,且大受打擊。
這樣的話,她還怎么得到太子殿下的信任?爭取和殿下的合作呢?
還有她可憐的崽,要是不能圓房,怎么來找她呢?
——
這魚不吐泡泡
太子殿下:抱歉,下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