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鐘言的那句話后,陸輕丞笑了一下,重新走過來,拉著她的手上樓梯,顧槐舟只是在他們身后看著,并不說什么。
鐘言才回到教室里,體育委員就湊了上來,還遞了一個果籃在鐘言的桌子上,他態(tài)度誠懇地朝鐘言說:“昨天真是對不起了,早知道我就不該讓你上場的,而且也沒能親自探望你,我真的很抱歉。”
鐘言不知道昨天發(fā)生了什么事,接到道歉的時候她立馬笑著搖頭:“沒事的,發(fā)生那種事情誰也不想,而且我包兩天石膏就好了,不嚴重?!?p> 體育委員還想再說,被陸輕丞一個眼神給趕走了。
在其他人的幫助下,鐘言的日常生活倒是沒有多大的影響,她跳舞的事情可就黃了,她總不能帶著石膏上場吧。
不過陸輕丞還是堅持把她帶到音樂教室里,顧槐舟彈鋼琴,他在跳舞,就讓鐘言在旁邊看著。
因為編排的時候就考慮了鐘言,一開始就是個雙人舞,現(xiàn)在再去重新找一個女伴也不太合適,但陸輕丞還是保留了鐘言的部分,大概是在等著她好起來。
陸輕丞隨著音樂起舞的時候,他身邊始終留著鐘言的位置,即使身邊沒人,他還是伸手環(huán)住空氣,仿佛鐘言就在他懷里一樣。
鐘言也想早點好起來,她已經(jīng)盡量地遵醫(yī)囑了,醫(yī)生讓吃的東西她一定吃,不讓做的事情她一定不做。但傷筋動骨一百天,她的傷還是好得很慢。
等元旦晚會都要開始的前幾天,鐘言才去拆了腳上的石膏,她的腳能勉強觸地,但鐘言還是很小心翼翼,生怕什么時候又折了。
鐘言看著自己的樣子,不得不去找陸輕丞,讓他重新編排動作。
陸輕丞卻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很有譜地說:“你放心吧,我自己編出來的舞蹈,我知道該怎么改。”
從那天后,陸輕丞的神情就不太好,他一直沉著個臉,直到鐘言主動問起:“聽說你之前還給我準備了服裝?”
陸輕丞看了她一眼,笑著坦白了:“是啊,顧槐舟告訴你的?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用不上了。”
說這話的時候,陸輕丞肉眼可見地難過,鐘言也被他搞得難過起來,但還是笑著說:“有什么可惜的,我又沒死,我還好好待在這呢,只要我人在,我就能穿?!?p> 陸輕丞遲疑了一下,問出聲:“你的意思是你要那天晚上穿?”
鐘言大大方方地點頭:“當然了,不行嗎?雖然我不能和你們一起上臺,但我能在下面坐著看啊,雖然穿得夸張一點,但也沒事的吧。”
陸輕丞立馬點頭說好,隨即綻放笑意,拉著鐘言緩緩穿過一片片林蔭小道。
在真的收到陸輕丞送的那件衣服時候,鐘言忍不住笑了,還出聲打趣道:“沒想到啊,有一天你竟然會送我禮物,以前我可討厭你了,覺得你就是世界上最煩的人?!?p> 陸輕丞卻輕嗤一聲,看著鐘言歡快地說:“那你還真是想多了,我現(xiàn)在也很煩好嗎?我只是看在你受傷的面子上,才對你這么和顏悅色?!?p> 鐘言不想在這種時候聽到這話,她此時又氣得看了陸輕丞一眼:“我就知道,你還是那樣,不過其實也還好,一直這樣就好。”
陸輕丞笑了笑,笑容里卻多了一些意味深長。
在舉辦元旦晚會的那天,鐘言難得地放棄了晚上學習的機會,在家里吃過飯后,就換上了陸輕丞送的裙裝。
不得不說陸輕丞的眼光還是不錯的,鐘言穿上后到鏡子面前一看,鏡子里的她笑容明亮,身上一席藍黑相間的長裙,卻意外地契合。
鐘言輕輕地對著鏡子轉(zhuǎn)了兩個圈,提著裙角下樓。
鐘絹怡先看到了她,一聲驚呼就冒了出來:“鐘言!你怎么穿成這樣了?難道你要上臺表演嗎?”
鐘言心情很好,不和她計較,只認真地回答:“不上臺,但穿成這樣怎么了,我就覺得挺好看的。鐘軻,你說,這好看嗎?這是陸輕丞送的,你想好了再說?!?p> 鐘軻猛然間被問到,他吞吞吐吐地啊了兩聲,才低低地說出一句:“也還行吧,挺漂亮的?!?p> 鐘言滿意一笑,帶著喜悅到門口等車。
在坐上顧槐舟的車后,鐘言第一眼就看向了顧槐舟的穿搭,他其實就是簡單的白色襯衫黑西裝,但他外表就很優(yōu)秀,即使很簡單的穿搭也能把他映襯得很好看。
鐘言不能參加表演,她就只能在觀眾席里找了個位置坐下,不過她穿得很夸張,旁邊有不少同學朝她投來打量的目光。鐘言都板著一張臉頂住了視線壓力。
顧槐舟和陸輕丞的節(jié)目在后面,鐘言專心致志地看了很多節(jié)目,千盼萬盼才把兩人的節(jié)目給盼來。
在他們出場那一刻,兩人就已經(jīng)憑鶴立雞群的外貌得到了全場的尖叫,鐘言沒那么夸張,她只是坐在人群里輕輕鼓掌,但也在心里忍不住炫耀:“對,他們就是我的朋友哦~”
不過此時坐在她旁邊的一個同學忽然轉(zhuǎn)過頭來,看了看臺上又看向她,問道:“同學,你們這怎么看起來像是情侶裝?。俊?p> 鐘言仔細一打量陸輕丞身上的衣服,好像還真是這樣,不過演出的衣服應(yīng)該都是這樣配套的,沒什么好奇怪的,于是她只是回了一句:“本來我也要上場的,只是腳受傷了?!?p> 她說這話的時候,自己也落寞了幾分鐘,不過在顧槐舟指下的音符響起的那一刻,鐘言的目光就被不由自主地吸引了過去。
顧槐舟一向是如此優(yōu)秀發(fā)揮的,讓她在意的是陸輕丞的舞蹈,陸輕丞好像又加大了舞蹈難度,但這難度僅僅是對于鐘言來說,對于陸輕丞,那還算是小菜一碟。
他像一只美麗的黑蝴蝶一樣在舞臺上飛舞旋轉(zhuǎn),實在是讓人移不開眼,就連很不服氣他的鐘言,也輕輕在心里感嘆了幾秒。
在顧槐舟的音樂停止的時候,陸輕丞也停下來微微喘息,場上已經(jīng)有稀稀拉拉的掌聲提前響起,鐘言也想跟著鼓掌,卻又聽見舒緩的音樂聲慢慢流淌起來。
此時的陸輕丞又重新舞動起來,只是現(xiàn)在的他不是跳剛才的舞蹈,他跳的是之前和鐘言一起彩排的舞蹈,他在臺上摟著空氣輕輕旋轉(zhuǎn),像摟著一塊珍寶一樣。
看著這樣的他,鐘言心里忽然浮現(xiàn)起一個古怪的念頭,除此之外,她也感受到了極其震撼的浪漫,也許是陸輕丞的神情太過入戲,她竟然對他身邊空無一人這事感到哀傷。
調(diào)動全場觀眾情緒的還是最后這一曲這一舞,演出結(jié)束后,在場的大部分觀眾都自發(fā)起立為兩人鼓掌。
陸輕丞卻從后臺借來了話筒,他微微調(diào)整了一下,就朝著鐘言的方向看來,他笑了笑,握著話筒說:“我知道大家很喜歡我們的演出,但其實今天我是留有遺憾的,我們的一個重要的朋友,她因為一些緣故,沒能站到這個舞臺上來。在我們感到遺憾的時候,她肯定也很難過,對此我想說,你不用為此難過,在你的人生中,一定還會有比這更美麗絢爛的時刻,請你滿懷期待,隨時迎接那一天的到來?!?p> 他沒說鐘言的名字,但鐘言卻知道那話確實是對她說的。在掌聲雷鳴的時刻,鐘言卻沒能鼓掌,這是他們的精彩一刻,卻也是鐘言不想忘記的浪漫瞬間。
她輕輕捂住嘴巴,不想讓眼淚掉下來,但一接觸到臺上兩人的視線,她的淚意卻更加洶涌,于是鐘言離開了座位,一個人外出透氣。
這時候節(jié)目還沒有結(jié)束,大多數(shù)同學們都還在禮堂里看表演,鐘言一個人出來站在夜空下,還沒來得及消化剛才的情緒,先被寒風給吹得瑟縮了一下。
這天氣也變化得太快了,剛才還是陰云密布,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喊寒風蕭瑟,看起來還像是要下雪。
鐘言認慫了,她抱著手臂想回去找個座位,一回頭卻看到顧槐舟慢慢從禮堂里出來。
兩人一碰面,鐘言便問道:“你怎么就出來了,陸輕丞呢?”
顧槐舟看了她一眼,隨意答道:“我對那些表演沒有興趣,陸輕丞的話,他爸媽來看表演,他留在后面了?!?p> 鐘言哦了一聲,也說不上感嘆還是羨慕,對于陸輕丞來說,他可能很想好好出來玩一玩,爸媽的到來對他來說是一種束縛。對于鐘言就不是那樣了,鐘庭夫妻兩人從來沒出現(xiàn)在她的這種場合過,她還是稍稍有些羨慕的。
不過鐘言很快調(diào)節(jié)了一下,問起舞蹈的事情:“陸輕丞怎么還把我的部分給保留了?我以為他已經(jīng)刪了?!?p> 顧槐舟輕輕一笑,回答她:“他想要留下了,我也阻止不了,最后就這樣了,不過他表演得很成功?!?p> 從現(xiàn)場觀眾的熱烈程度來看,確實是這樣的,鐘言認同地點頭,想拉著顧槐舟一起找個地方避風的時候,手臂上卻突然冰涼一下。
鐘言低頭一看,立馬把手臂抬起來放到顧槐舟面前:“你看這是不是下雪了!我的天,竟然真的下雪了!”
顧槐舟站在旁邊,輕輕地問了一句:“有那么高興嗎?”
鐘言沒聽清,她又轉(zhuǎn)頭問:“你剛才說了什么?”
顧槐舟看著燈火下明媚的她,忽然輕聲問道:“要跳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