膠州城出城西南，有一片民宅，居住著許多的窮人。一片殘破的屋舍之內(nèi)，十一二歲的小姑娘端著水，遞到中年婦女的身前。
“娘，喝水?！毙」媚飳⑼敕诺脚说淖炫浴?p> 女人目光呆滯，機(jī)械的張開嘴，小姑娘微微抬起碗，水流入女人口中。
“娘，我今天又撿了好多的蘑菇，能賣好幾文錢呢?！毙」媚飳⑼敕畔?，本來孩童的年紀(jì)，臉上卻顯出早熟的神色。
女人眼神渾濁的看著屋頂，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說什么。小姑娘將被子拉開，揭開女人的褲子，難聞的尿味散發(fā)出來。
她依然認(rèn)真的給娘褪下褲子，給娘擦拭，然后換了一套干凈的衣褲。
“娘，您放心，我一定掙很多錢，給您治病?！毙」媚锬牧髦蹨I，提起籃筐走了出去。
膠州城西南還有一條河，叫膠河。
河畔已是垂柳多枝，嫩芽新發(fā)已梳辮。河岸碼頭人來人往，少女在人群中穿梭，不時(shí)的抬頭看看天色。
要下雨了，少女走到一處粥鋪前駐足。
“小娘子要喝碗粥嗎？咱們老李粥鋪的粥可是一絕。嘗嘗吧?！边汉鹊氖鞘甙藲q的少年，面紅的朝著美貌少女說道。
“好。”安紫茹點(diǎn)點(diǎn)頭，蓮步走過，落座，靜的與周邊人格格不入。
粥鋪少年喜悅，有娘子落座，他更加勤快，還給安紫茹多加了一點(diǎn)糖。
吃著粥，安紫茹眉頭微微蹙起，然后舒展。少年在一旁看到她的眉頭微皺，心中忐忑不安，見她又舒展，臉上樂不可支的笑了。
“你們粥鋪在這里有多久了？”安紫茹抬頭問道。
一雙清涼的眸子，讓少年多少有些失神。
“二十年了，我爺爺、我父親都在這里開粥呢?！鄙倌昃o張的說道。
二十年，安紫茹笑笑，“這膠州里大小事情恐怕你父親也很熟悉吧?！?p> 少年不知道這位少女為何要這樣問，不過他還是很樂意回答少女的問題，“是啊，我爺爺當(dāng)年可是包打聽，誰家有個(gè)什么事，就算頭疼腦熱的，都知道呢。”
安紫茹眼睛一亮，沒想到第一天出來，就能有這樣的收獲。
“小公子，不知我可否見見你爺爺?！卑沧先悴林旖?，說道。
少年眼神黯淡，“我爺爺早就去世了?！?p> 安紫茹失望了，好不容易找到的線索又?jǐn)嗔恕?p> “不過我父親還在，您要見他么？”少年急忙又說道，不知道為什么，他就覺得眼前的娘子很招人喜歡，很漂亮。
安紫茹思索了一下，點(diǎn)點(diǎn)頭，“也好，還請(qǐng)麻煩你?！?p> “娘子，我父親早上收貨去了，還未歸，您稍等片刻?！鄙倌暾f道。
安紫茹點(diǎn)點(diǎn)頭，說道，“你這鋪?zhàn)由獠⒉粺狒[啊?！?p> 少年見娘子如此問，臉上浮起氣憤之色，說道，“娘子有所不知，原本我父親是膠州城里最大酒樓仙客樓的大廚，那一年，仙客樓誣陷他偷了菜方，將他的手打斷了一只，如今做不得菜。就教了我這粥的本事?？墒俏冶容^笨，學(xué)不來，做的勉強(qiáng)?！?p> 安紫茹點(diǎn)點(diǎn)頭，確實(shí)有點(diǎn)勉強(qiáng)，粥里還有一股苦澀的味道。
“恒泰哥哥……”一個(gè)小女孩站在粥鋪前，手中挽著小籃筐，乖巧的叫道。
“呀，是橘子妹妹啊，這幾天都沒見你來，可是有什么野菜么？”少年熱情的說道。
小姑娘揭開籃筐上面的丑布，甜甜的笑道，“我今天早上撿了蘑菇，恒泰哥哥，你們家要么？”
說到這個(gè)話題，少年立即面露苦澀，但他依然伸手將小姑娘的籃筐接了過來，跑進(jìn)屋里，然后出來，將十文錢交到小姑娘的手里，“橘子，這幾天生意不好，你先拿著，還剩下一文錢，我明日個(gè)給你送去?！?p> 小姑娘立即將錢推了回去，“恒泰哥哥，你幫了我不少，若是你也為難，就不要給我了，你將蘑菇給我，我在墻邊叫賣去，一定有人要的。”
“橘子妹妹，你一個(gè)小姑娘家的，萬一被人騙了怎么辦。聽我的，你就先收著。”少年強(qiáng)硬的將錢塞到小姑娘的懷里。
小姑娘眼睛濕潤(rùn)了，“恒泰哥哥。謝謝你?！?p> “那蘑菇我要了?！焙鋈欢厒鱽砬宕嗟穆曇?。
二人轉(zhuǎn)頭過去，看到少女露出一絲微笑。安紫茹見這兩個(gè)孩子互相體貼，互相關(guān)心，感動(dòng)不已。
“娘子，這……”少年聰明，立即明白了安紫茹的意思。
“莫要有想法，一會(huì)蘑菇我有用，記得留下，這是你的錢?！卑沧先闾统鲆诲X銀子，遞了過去。
少年頓時(shí)吃了一驚，連忙推讓，“不，不，娘子，太多了，那些頂多值十二文錢，我不能要?！?p> “這位姐姐，真的不用這么多，只要十文錢就好了?！毙」媚锔纱?，省掉兩文錢。
再三推讓，安紫茹心中點(diǎn)頭，這兩個(gè)孩子心地淳樸，好久沒有見到這么單純的孩子了。就算山上的師兄師姐恐怕都比他們要世故的多。
安紫茹將錢放在桌子上，說道，“也好，你們?nèi)羰遣皇者@么多，我便答應(yīng)你們一人一件事，如何？”
少年與姑娘都驚訝的看著安紫茹。看這位娘子的穿著，也不像富貴之家，但即便如此，也比他們強(qiáng)很多了。
猶豫了一下，少年說道，“娘子，我沒有什么事要做，我只是希望您能幫忙，給橘子的娘治治病。”
治?。堪沧先阈α?，說道，“治病不是難事，你確定不需要讓我為你做什么嗎？”
少年搖搖頭，“沒有的，娘子，您就幫幫橘子吧，她娘病了，需要好多錢，橘子天天都出來挖野菜，撿蘑菇的?！?p> “我，我……”橘子吞吞吐吐的想說什么，最后噗通跪下，“姐姐幫幫我，給我娘治治病?！彼牭絼偛胚@位姐姐說治病不是難事，激動(dòng)不能自已。
“不著急，一會(huì)見了你父親之后，我便隨橘子去?！卑沧先愕恼f道。
過了一會(huì)，天越來越陰沉，烏云密布，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
“娘子進(jìn)屋里多一會(huì)。”少年說道。
屋子里很暗，安紫茹正在打量，門簾揭開，一個(gè)瘦弱的中年人走了進(jìn)來。看到一個(gè)不認(rèn)識(shí)的美貌少女，錯(cuò)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