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是我家的呀
芙瑤公主面容上有多么的從容,心里的恐懼驚慌就會有多大。
她不是擔心賀夕夕會輸?shù)舯荣悾兴?zhèn),賀夕夕只能是贏。
她害怕的是顏小桃在馬上靈巧熟悉的身姿……
單腳立起,連中五靶,明艷的笑容,篤定的自信。
與記憶中的那個少女重合在一起。
芙瑤公主越想越怕,粉紅的指甲扣進肉里,她似乎沒有知覺般,還在一點點的用力。
她不斷提醒的自己,記憶中的少女早已被父皇處死在地窖里,眼前的顏小桃就是鄉(xiāng)下來的土包子,馬上射箭……都只是巧合。
但這世間又怎么會有如此相似的人?
賽場上,被節(jié)節(jié)敗退的賀夕夕如同發(fā)瘋的小獸!
她要體體面面的贏,否則明年芙瑤公主便不會帶她過來,她已經(jīng)把娘家得罪個干凈,若是再丟掉芙瑤公主這棵大樹。
這汴梁城還會有誰瞧的起她?
懷中的小刀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臺上的青衣少女尖叫著喊道:
“只是比賽,賀夕夕你難道還要鬧出人命官司?”
百花苑墻上的公子哥們,也舉著拳頭大喊道:“賀夕夕,你這是勝之不武。”
暴怒中的賀夕夕,理智在一點點消融,這些歡呼聲都應該屬于她的,可偏偏顏小桃要將自己置于萬人嗤笑的地步?
芙瑤公主給打銅鑼的老伯使眼色,等到……賀夕夕殺了顏小桃,銅鼓聲再敲打起來。
那時,她可以做出公平的模樣,將賀夕夕收押牢獄,也能平了這些世家貴眷、公子們的怒火。
也能了卻自己的一樁心事……管你是顏小桃還是投胎來報仇的孤魂野鬼。
擋她芙瑤公主路的,都只有死路一條。
小福鐲微微發(fā)動功力,那么多人看著,它不能將賀夕夕定在原地太久,否則真的會將顏小桃劃分到妖魔鬼怪的行列。
但顏小桃躲閃的力氣在一點點消失,它將賀夕夕定住在一瞬,也能為顏小桃爭取口喘氣的空間。
賀夕夕一愣,人僵硬的站在原地,爪牙五爪的拿著小刀。
趁著這眨眼的功夫,顏小桃飛快的在馬背上翻身而起,手握長箭,嗖的射出去。
賀夕夕身體動起來時,便看到長箭向自己掃射過來,她的心微微一顫,想要跑已經(jīng)來不及了。
顏小桃的箭直直的射向賀夕夕……高高的發(fā)髻,紅繩滾落,烏發(fā)散開飛起。
顏小桃坐在紅鬃馬上,如冰萃般的眼睛瞪著她:
“殺了我,你以為你的芙瑤公主便會保你?她會將你當作棄子,毫不留情的扔掉。”
“呵!我與公主一同長大,可不會像母親哥哥那般,聽信你的讒言!”
顏小桃搖頭:“你可真是執(zhí)迷不悟!”
圍觀的貴女們再次沸騰起來:“哇,那小姑娘剛剛射的太準了!我好喜歡!”
“那是誰家的小姑娘,過幾日我家要準備秋宴,我要把帖子親自送到她家府上?!?p> 趴在墻上的公子哥們更是各個眼冒綠光,“長的漂亮也就罷了,騎射也那么好,愛了愛了!”
“勝負已經(jīng)明朗,時辰也已經(jīng)到了,這敲鑼的老伯怎么還不行動?“
公子哥話音剛落,眾人似乎意識到什么,默默的將目光看向高位上的芙瑤公主。
到底是天家之女,控制著世家大族的生死命脈也就算了,還控制著時辰。
但誰敢當面質疑芙瑤公主的決策?
空氣似乎凝滯起來,人群里扯出小姑娘尖細的聲音,“時辰已經(jīng)到了,怎么還不敲鑼?”
回頭看,早已不見小姑娘的身影。
眾人似乎學到了很好的技巧,各個貓著身子躲在桌子底下,捂著嘴巴掩耳盜鈴喊道:
“天朗恢恢,難不成在眼皮底下,還要暗箱操作嗎?”
“就是!不過是場比賽,難不成搞出人命芙瑤公主才高興?”
高位上的芙瑤公主氣的嘴唇發(fā)白,身側的女侍給敲銅鑼的老伯使個眼色,最后一聲鑼鼓聲響起,宣告比賽結束。
眾人再次歡呼蹦起來。
這些年,芙瑤公主借著比賽騎射的名頭,大肆斂財。
他們上供了銀子,還要惡心巴巴的夸贊芙瑤公主人美心善……
早就憋了口氣!
芙瑤公主輕端起一杯清茶,堆積的發(fā)髻珠釵上,迎著微風發(fā)出悅耳的聲音。
她淺淺一笑,淡淡說道:“此次比賽,賀夕夕獲勝!”
馬場上的賀夕夕,只覺得自己的臉被浸透的鹽水的鞭子打的稀巴爛。
她是輸了,可公主卻還要告訴眾人她贏了,從今往后,她的腰卻是真的直不起來。
顏小桃仰著下巴,火紅色的烈焰也掀起前蹄,長長的嘴巴里發(fā)出嘶叫聲。
若不是顏小桃拉著,烈焰紅鬃馬一定會上前,踩爛芙瑤公主的臉。
顏小桃冷聲問道:“為什么?”
芙瑤公主錯過那張冷清的臉,顏小桃周身的氣質真的太像已死去的顧家嫡女顧靜珺。
她說道:“校場的騎射比賽,都應該是高門貴女才可以參加,本宮從未見過你!
該不是你自己偷偷溜進來的吧?”
顏小桃只覺得好笑,芙瑤公主剛從她們家落荒而逃,竟然告訴眾人,顏小桃是個陌生人?
剛剛還因為氣憤而沸騰的眾人,瞬間如霜打了茄子……
芙瑤公主可以不守規(guī)矩,但其他人卻必須要守規(guī)矩。是以,寒門子弟要想出人頭地該有多么的艱難?
芙瑤公主淺淺笑著,從容的端起茶杯,溫和道:“賀夕夕,你說本宮說的對嗎?”
賀夕夕低垂著頭,看向高位上地公主,再看看有那么多的貴女公子。
她不想丟人!也不愿丟人!
便說道:“公主說的是?!?p> 芙瑤公主笑了,看向顏小桃明知故問道:
“那你倒是說說,你是誰家的啊,或者席上,有哪家的閨秀認識你啊?只要有人能站出來,那本宮,便認你是勝出的。”
顏小桃握緊拳頭,那一世,席上的好多名門閨秀婦人,還有墻上爬上的公子哥們,不知有多少人,請她父親上門診療。
父親是御醫(yī),品級不高的官宦人家,父親是用不著過去的。
但父親還是掂著藥箱不辭辛勞不問報酬的趕過去,他常說,醫(yī)者要仁心。
芙瑤公主放下茶杯,“既然你不能說出自己是誰家的,又無人認出你。
按照律令,本宮是可以將你當作刺客處決的,但念你初犯,還是快快離開吧?!?p> 又是那副溫和大度的公主形象……
顏小桃正要說話,身后有清晰的男聲響起,下一刻,顏小桃的腰肢便被一只鐵臂禁錮住。
男人笑容暖暖,大聲而清晰的說道:“當然是我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