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古代言情

三穿嫁衣

第三十二章 鐲子

三穿嫁衣 呆君記 3245 2015-03-19 14:04:15

    好像睡了很久,渾身一陣燙得灼人,一陣冷如寒冰,我迷迷糊糊地看見床邊坐著暗紫色的人影,雙手不自覺地伸過去抓住他的手臂。他手臂一顫,上床來,躺在我身邊環(huán)住我的腰。我正冷得發(fā)抖,發(fā)覺身邊有個火爐似的熱源,忙貼上去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又睡了過去。

  待我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了,四爺就睡在旁邊。高挺的鼻梁,漂亮的眼睛閉著,兩道劍眉也溫柔起來。我的手指順著他的眉再到他的鼻子再到他的嘴,我緊咬著唇把眼睛內(nèi)的一點濕意逼了回去。

  昨日他肯定是因為把我自己扔在冰冷的河水里有些內(nèi)疚,這才留下來的。我穿好衣服,走下床,這才感覺有些頭重腳輕,眼冒金星。膝蓋處疼得厲害,撩開來已經(jīng)青紫一片,回頭看看重重窗幔里的模糊人影,咬牙走到門口,如果一份感情需要憐憫才能維系,我寧可不要。

  走到外殿,青青和蘇夢見到我一聲驚呼,忙扶著我倚到一旁的軟榻上。用了些清粥,腹內(nèi)有了食物感覺好多了。聽外面小太監(jiān)傳,說是九皇妃來訪,我有些驚喜,忙讓他們請進來。

  “姐姐!你怎么憔悴成了這樣!”靜嫻一陣大呼小叫地跑進來。身后的奴才都嚇白了臉,在后面提醒她,該叫太后娘娘。

  靜嫻嘟著嘴:“他們都讓我叫你什么太后娘娘,有十七八歲的太后娘娘么?我才不叫?!?p>  我笑著搖搖頭,也就是九皇子敢收這個丫頭,請她坐到一旁,道:“今天怎么得空進宮了?九爺肯放你了?”

  說到九爺嫻靜紅了臉,剛才的咋咋呼呼蕩然無存,囁嚅道:“我要出來見你,他怎么能不放我?”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聲音大起來:“聽他說早晚要叫你皇后娘娘,這可是真的?我覺得皇后可是比太后好多了?!?p>  我的笑凝在了臉上,羨慕嫻靜和九爺經(jīng)歷這么多終于要修成正果了,至于從太后到皇后,雖然稱呼只差一個字,它們的距離也只有我知道。

  許是我沉默的時間太長了,嫻靜也感覺自己好像說錯了話。忙轉(zhuǎn)移話題,她從手腕上褪下個東西來,獻寶似的舉到我跟前:“姐姐你看,九爺給我的東西,叮嚀了半天不讓我?guī)нM宮,你可知道這其中有什么古怪?”

  我抬眸,嫻靜蔥白的手中躺著一只瑩潤碧綠的宮鐲,上好的成色在幾縷陽光下晶瑩透亮,四顆寶石嵌在其中,并無反復(fù)的花紋。我的心一跳,這鐲子就這樣突然呈現(xiàn)在我面前,讓我不知道該怎么辦。我的手有些顫抖,拿過鐲子攥在手中像攥著我的命運。

  抬起手,手腕白皙纖細,如果把這鐲子就這樣套進去,會不會真的穿越回現(xiàn)代?那么這里的一切,四爺、八爺、九爺、嫻靜、蘇夢都會成為一場大夢。

  腳步生風(fēng),手中的鐲子被奪了去,啪得一聲成為了地上的片片碎玉。四爺怒視著我,嫻靜驚得站起身來,被青青拉了出去。

  這應(yīng)該算是四爺回來后,我和他第一次正式相見。我微笑著看著他,身后靠著軟枕,支撐著我:“摔了它干什么?這是先皇所賜,你不應(yīng)該摔?!?p>  他胸口起伏著:“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要一走了之,想都別想。”

  可能于他而言,擁有兩個女人甚至**三千都是應(yīng)該的。只是我,不想做其中之一。我閉了閉眼,再睜開眼中平靜:“我流過產(chǎn),是八爺?shù)暮⒆?。?p>  他身子晃了晃,臉色雪白:“我以為,密探傳給我的,都是假的?!蔽葜兴漓o,我垂著眸,不看他,怕看他一眼,自己潰不成軍。

  良久,他腳步踉蹌走到門口,背著身,看不清表情:“他也是你救的嗎?”我笑,眼淚滑到嘴角,澀得發(fā)苦。他沒有等我回答,走也不回地出了門。

  晚上又開始發(fā)高燒,咳得我頭暈。青青看著我放到一邊未動的藥碗,皺著眉和蘇夢交換著神色。

  我把她們支出去,躺在床上。聽著宮中斗獸園中野獸的嘶吼,睡意全無。斗獸園已經(jīng)荒廢多時,因有時未馴服好的獸在和人相斗時發(fā)生意外,太過殘暴血腥被先皇禁止。園中的虎豹倒還是養(yǎng)著,如今這聲聲嘶吼劃破長空,難道是四爺去了那里?

  我一驚,坐起身來,起身太猛引來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外面野獸的一聲聲吼好似鉆入了我的心,讓它狠狠地揪著,一絲絲疼痛從心頭擴散開來。

  夜半,無月無星。漆黑的天幕像潑下的濃墨,殿門打開,一個暗紫色的人闖了進來。暗紫的衣服和夜色讓我看不清他衣襟上到底有多少血,只看見左肩的衣服少了一大塊,白色的里衣都染成了紅色。他的腰挺得直,步子也沉穩(wěn),只是發(fā)白的臉色和嘴唇透露了他的傷勢。

  我手扶著門邊,好讓自己不軟倒下去。跨出去的腳生生地收了回來。他的左肩在戰(zhàn)時不是還受過刀傷嗎?如今又被野獸抓傷,肯定更加嚴重了。我盯著他的左邊肩膀,咬著唇。

  四爺手中握著晴雨娃娃,晴雨娃娃白色的裙擺已經(jīng)被染紅了血。不知是野獸的血還是他的。

  我出來得急,只穿著寢衣,風(fēng)一過,咳了兩聲。四爺抬頭看了我一眼,要說些什么,終沒有說,別過頭去,良久道:“老八是你送走的嗎?”

  “是。”我的聲音剛出口就破碎著飄在風(fēng)里,吹走了。

  他深吸一口氣,道:“他在哪?”

  我搖頭,不是不想說,是連我都還來不及知道。

  四爺緊握著晴雨娃娃,聲音有幾分嘶啞:“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這么久,你還是回去了。當初不是被他傷透了心嗎?你可知我在戰(zhàn)場上九死一生的時候,心心念念的都是誰嗎?”

  “你有紅羅,我便是多余的。我不在的時候想著我,她不在的時候……”我閉著眼睛,淚水浸濕了睫毛,聲音哽咽說不下去了。

  “紅羅?紅羅,你竟這樣把我推給了紅羅?!彼臓斷鋈浑p手用力把手中的晴雨娃娃撕成了兩半。那破碎的煙字靜悄無聲地躺在地上,沾了點猩紅色的血,如綻放的艷紅梅花,刺痛了我的眼。

  晴雨寄相思,晴天山外,微雨屋前,恍若那年相知……

  我不知道四爺什么時候走的,委頓在地,潮濕的地面浸得雙腿冰冷。青青從殿內(nèi)跑了出來,不知道她聽到了多少,拉起我,哭道:“娘娘,你何苦如此?”

  對啊,我苦笑,我何苦如此。他是帝王,有佳麗三千都不算多,如今才出現(xiàn)了一個紅羅。如果二人和睦共侍君,在別人看來是一段佳話,但于我不過是痛苦萬分。再說我是八爺?shù)幕屎?,現(xiàn)在的太后,又怎能再成為四爺**的人呢?

  深秋,朝鳳殿內(nèi)的樹葉落了厚厚一層,蕭瑟如冷宮。

  朝鳳殿本是歷朝皇后居住的地方,而現(xiàn)在住了我,不知道新晉的皇后紅羅怎么想。聽說她為了找出害她落水的宮女翻遍了整個皇宮,卻沒有找到,生了好大一場氣。皇上因兩情深厚,也為了安撫美人,將她封為皇后。我已經(jīng)忘了當初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自己是如何反應(yīng)的了,只記得皇上對她圣眷優(yōu)隆。明明是不久之前的事,怎么感覺這么久遠。

  九爺和嫻靜的大婚我沒有去,四爺以保護太后安全為由,在朝鳳殿外加了兩層守衛(wèi)。進殿困難,出殿更困難。原本想送嫻靜的華美衣裙也無法定制,我找了找我身邊值錢的東西,無奈只好把之前剛做皇后時八爺賜給我的奇珍異寶一股腦裹了一個包裹送了出去。雖然是借花獻佛,但也聊勝于無吧。

  在宮里一天天待下去,青青和蘇夢把關(guān)于皇上的消息封得死緊,卻還是在小宮女間傳開來,**本就寂寞,皇上的一舉一動都是焦點,再加上皇上皇后琴瑟和鳴,今天皇上賞了什么珠玉,后天皇上賞了什么稀奇漿果,事無巨細,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為之,我不想聽,也聽累了。我想離開,哪怕是死亡。都好過于聽著別人的故事,過完我長長的下半生。

  可是被變相囚在這里,我能如何?

  秋意肅殺,冷意漸濃,這日傍晚,夕陽斜落,血般的殘紅稱得光禿的枝椏更顯蕭索。蘇夢臉上有幾分凝重,進殿來道:“娘娘,天穹二王妃薨了。”

  我有些吃驚,道:“什么時候?”

  “我剛才去取食盒的時候聽說的,并不清楚王妃薨的時辰?!碧K夢捧著食盒的手指發(fā)白,當初迎天穹使者歸來的時候,我便和蘇夢講過這一節(jié)。

  她是女中豪杰,為了心中所想費盡心血拼盡全力。老天對她公平也不公平,如此人物生來卻帶著絕癥,可是若非那絕癥她怎會破釜沉舟跟人斗跟天斗,要做那世間最尊貴的女子?世間本無雙全法,如今她雖敗猶榮。

  我站起身,看著天邊馬上要沉下去的斜陽,長嘆一聲。人生有獨自一人走的,有兩人同行的,不同的路,不同的過程,不同的結(jié)局?;蛟S,我也適合獨自一人,卻不甘心,直等掙扎到遍體鱗傷,又恢復(fù)一個人才明白這些。

  我低下頭,再抬頭時眼中清明。

  吩咐掃院子的小太監(jiān)把樹葉堆在一邊不要丟掉,沒有理會小太監(jiān)不解的眼神,我走進殿內(nèi)看著剛到掌燈時分微微晃動的燭火,握緊了雙拳。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