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豹最近在忙調研——疫情期間街頭百姓的觀念、變化,新約克當?shù)卣男姓?,警察、民眾、流浪者、商業(yè)、旅游、學校、零元購都在他的觀察范圍之內。通過親自實地考察,許多隱藏在口號后面的國家行為和民眾反應的內在邏輯漸漸清晰。比如他們從歐洲、亞洲移民海外新大陸,再立國,就是因為歐洲政府的壓迫、宗教迫害、自然災害、世俗的規(guī)矩等等原因——所以這個國家的人沒形沒狀,沒規(guī)沒矩、沒大沒小、斤斤計較、任性散漫,卻又心地善良、思想簡單、正義感爆棚……
全世界再沒有第二個國家政府能像亞麻國政府一樣,既沒有鑄幣權,對下面的聯(lián)邦和縣市還毫無約束力。但是他們卻又不坐視任何州脫離聯(lián)邦,打內戰(zhàn)的林肯被認為是英雄,而不是違憲。杰弗遜居然能從法國人手里掏錢買下大片土地貢獻給聯(lián)邦當上第三屆總統(tǒng)!他們還接受了!
所以,怎么都有理吧。
這里沒有君主,卻有各路資本——類似骷髏兄弟共濟會蜥蜴人的組織——躲在鏡頭外,選擇打手統(tǒng)治著這個世界。他們允許任何人鬧騰,越鬧騰他們越開心,讓政府在瑣事上疲于奔命。而各種高大上的理論,政治正確的口號,無休無止的爭論讓社會精力永遠耗費在空洞的說教與虛無縹緲的許諾上,而不是參與“攻占華爾街”這種有腦子的革命行動。
這個世界戰(zhàn)爭不斷,之所以強大的亞麻國在世界上是絕對的肌肉男但在內政上反而束手束腳,因為真正統(tǒng)治著這個國家的人組成了關系網(wǎng)絡,盤踞在亞麻加拿呆歐洲的土地上,哪怕是邊角上的利益都得一一照顧到、分配好。
這就是律師、會計師、審計師、精算師們存在的意義——幫助有錢階層盡可能不吃虧地財富代代相傳。而最聰明的腦子不事科研,都被培養(yǎng)成精銳法經(jīng)政商人才。各個基金、信托、投行里充斥著有錢的公子哥,他們率領著被職場天花板壓在下面的精英,貪婪地統(tǒng)治世界。
如果你以為這些資本是萬能的神通廣大,你就又錯了!資本也是分派系的!十五年前雷曼兄弟銀行倒下,下一個說不定就是黑石、摩大、洛克之類的龐然大物。
當經(jīng)濟危機來臨時,要活下去,你得拿神獸來血祭!直到多年以后,全世界只剩下一張大嘴,無可吞噬,只能瞄準自己的腿……
申豹自以為看懂了亞麻的運行規(guī)律,便開始思考自己的前途。和洛可嘉分道揚鑣就是眼前的事了,手頭也有不少錢,老頭子那兒更肥。那么做點啥好呢?
這里大多數(shù)老百姓都過著單調的生活,吃著簡單的食物,穿著簡單的衣服,維持著簡單的人際關系,上班下班,失業(yè)就業(yè),努力賺錢付各個bill——稍微努力點就餓不死,但也沒有你想像中的那么多階級躍升的機會。升職加薪按步就班,到點就升,升到天花板就給你帶薪假、各種福利,碰到危機就裁員。人們手里總有沒完沒了的貸款要還,還宣稱自己很自由。
許多混在亞麻干著多種職業(yè)的華人,過著“單位—超市—家”的單調生活,國事與他們關系不大,嘴里喊著不要歧視卻在政治上紋絲不動,絕不上街,都指望著別人(老鄉(xiāng)們)去鬧,獲得成果后自己也沾點光還能躲開橡皮子彈……偶爾旅游一次或回次國。
他們也沒有“北京人/電影明星/歌手/跳樓工程師在紐約”那么多波瀾壯闊,其實生命色調單一沉悶,一眼望到死。但他們嘴巴都挺硬,似乎在亞麻洗盤子也比國內送外賣高人一等。
他們管這個叫做幸福而自由。
但是小申可不是那種愿意安安穩(wěn)穩(wěn)地上班打卡做PPT開會討論流程與品控的人——雖然拖家?guī)Э?,但是小申心里總有一個英雄夢。
就差一個機會。
和洛可嘉共處,除了得知洛可嘉是個超人,能穿越時空外,小申也見識了不少處于階級隔離的“那一邊”發(fā)生的事,也找到了機會表現(xiàn)自己,老爹甚至大賺一票。
但也就到此為止了。老爹最近的遭遇清楚地說明自己一家通過正常途徑飛躍階層藩籬的可能性——為零。
小申想,或許混入黑道也是個選擇吧……
他走進一家華人餐館,這里賣的都是經(jīng)過了時間考驗的美式中餐。在小申看來那味道跟開玩笑似的,如果涂敏按照這個路子做菜,真是家里都要鬧翻天。閉著眼睛吃完他的東西,付賬,給小費,申豹起身向他的大切走去。May要放學了,得去接。
幾個古惑仔從馬路邊起身,兩個攔住申豹正面,一個看住了背后。
小申的手向牛仔褲后袋摸去。
其中一個說,“Shen Jr.?”小申點頭。
“我們老板想見你,”那人是白人,大胡子,肚子里可能裝了半桶啤酒。這種軟胖子小申一個能打八個。
自從老申頭向他描述了洛可嘉在費城街頭三個呼吸殺四個人后,小申無數(shù)次地復盤,要老申確切的糾正動作,模仿洛可嘉。
可憐老申頭自己還忙著對付小流氓,哪里看得清記得住別人的動作?父子兩個沒事就研究這個過程——反正洛可嘉是幫不上忙的,他雖然親手殺了人,但本人不在現(xiàn)場(……這個邏輯你細品),總不好說當時雖然在看三界鏡實況轉播,其實沒看明白。
從已知的反殺過程看,小申自問做不到一分鐘內一殺三或者一殺四。但是這個事情的確發(fā)生了!這給他的刺激是如此之大,他天天沒命地練武。
這三個攔路的,只要沒槍,小申觀察他們虛浮的腳步,一殺三可能只要兩三分鐘,就算他們有刀棍也不怕。但是該有的警惕心不能少,萬一他們有槍呢?
“你們老板是誰?”他問。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我們沒有惡意——我們也害怕被某個博士駕車追殺三十英里?!?p> 小申勉強一笑,這算是講笑話嗎?他抬頭,在街角看到了攝像頭。對方特意選擇這個位子,就是表明了無惡意,也保證小申不要神經(jīng)過敏,反應過度。
四個人走過街角,路邊咖啡座上一個人扭過頭來,看著申豹點點頭。
小申一愣,“你是?”
“我是Tina父親!”老胡安得意地一笑,伸手請小申坐下,那個白胖子坐在旁邊算是翻譯了——
申豹臉色尷尬起來。
一陣嘰哩咕嚕后,那個翻譯憋住笑說,“你是個混蛋嗎?不,你是個笨豬。我以為我女兒會嫁給你,你這個廢物,你還不如你爹?如果不是看到我女兒真的很開心,我一槍崩了你這個笨蛋,連討好女人都不會,要不要讓你老爹教你兩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