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宸王府一片寂靜中,洛九天趁著夜色偷偷回來,他可不想驚動其他人,剛剛發(fā)生了那種事,這個時候他還是低調(diào)點兒的好,最起碼不至于被蕭琮逮到,然后再拷問他去干什么了。
結(jié)果還真是怕什么來什么,他這邊才踏進府門,背后將響起一道聲音:“你去哪兒了?”他不回頭都知道,這鐵定是蕭琮了。
洛九天無奈,只好轉(zhuǎn)過頭來。蕭琮正站在他的面前,疑惑地打量著他。
“沒什么啊,出去透個氣,呵呵……那個,天色也晚了,我回去歇著了。”
說完就提步往里頭趕,蕭琮望了望他渾身被水打濕的樣子,就忽然想起來他昨日也是一身水地回來,這到底是怎么了?掉水坑還沒完了?
蕭琮覺得這事非常不對勁,于是轉(zhuǎn)身叫住了他:“你等會,到底去哪了?嗯?”
洛九天這就不知該從何解釋了,索性就不解釋,一邊頭也不回地往里頭走,一邊回道:“這你就別管了,趕緊洗洗睡吧!”
蕭琮見他實在可疑,見他走遠了,身影也漸漸消失在夜幕中,這才招了招手,立即有院中暗衛(wèi)來到他身邊。蕭琮親自打了招呼,來的自然是這支暗衛(wèi)的首領(lǐng),也是蕭琮最信任的護衛(wèi)者,他沒有名字,只有代號——掠影。
“你知不知道他去哪了?”蕭琮問道。掠影搖了搖頭,回道:“屬下不知,只看到洛少是從西邊過來的?!?p> 蕭琮不由抬頭,目光穿過圍墻,思索著王府西邊都有什么地方。這邊相比東邊可就冷落多了,除了一些酒樓客棧,就剩下一些散落的人戶,帝都主要的官府衙門不是在東邊就是在南邊,那西邊到底有什么呢?
他這一時半刻也沒想起來,畢竟離開帝都也很久了,西邊他又不經(jīng)常去。
這時,掠影似乎看出了他的為難之處,突然說道:“王爺,就西邊來看,有個奉天閣在那邊?!笔掔抗庖荒钐扉w?!
他突然想起來了,這幾日奉天閣里可是住著黎國的使者團,洛九天這個時候去那邊,想必就是與那黎國使團接觸了。
不過蕭琮下一刻又疑惑了,這有什么可瞞著的?讓洛九天去應(yīng)付黎國使團還是他的意思呢!不對勁,非常地不對勁。
蕭琮一下子就嗅到了異常的味道,只是他還想不通能有什么是洛九天不愿意跟他說的,但黎國那幫人可是麻煩得很,不得不防,于是他對掠影吩咐道:“你從明日起,專門帶人看住奉天閣,尤其是那個顧子衿,一有風吹草動就馬上回稟。切記,不可輕舉妄動,只要及時回稟即可?!?p> 掠影領(lǐng)命,卻是問道:“那王府這邊……”王府里隱藏的暗衛(wèi)可都是有數(shù)的,形成了密不透風的包圍圈,這一下子出了漏洞,萬一有什么突變,可就糟糕極了。
“無妨,子寧一人足以。”蕭琮如此道。
掠影便不再多言,立即隱了身形消失,但難免在心里又念了一遍元子寧這個名字。
他作為守衛(wèi)蕭琮多年的暗衛(wèi),深得蕭琮的重視,但自從出現(xiàn)了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元子寧后,他明顯地感到自己的位置隱隱要被替代了一般。
不過他也不得不承認元子寧確實比他要優(yōu)秀,他不僅可以勝任一名暗衛(wèi),更可以偽裝身份,替蕭琮執(zhí)行更重要的任務(wù)。
蕭琮離開了前院,回到了自然住的蒼嵐軒,他知道,元子寧沒事的時候,幾乎從來不露面。
但是他一直都在暗處守著,奈何,這家伙的藏匿術(shù)簡直厲害,就連蕭琮也一時不確定他現(xiàn)在在哪兒,只好試探著問道:“子寧?”
果然,下一刻,元子寧已經(jīng)利落地翻下房檐,來到了蕭琮面前?!巴鯛敚趺戳??”
蕭琮便對他說了奉天閣之事,本以為元子寧會毫不猶豫地應(yīng)下差事,誰知他卻道:“王爺,讓我去吧。”
他這一說,蕭琮倒微微詫異了一下:“嗯?你是說,你要去守著奉天閣?”
“嗯。因為王爺府中的防護已十分成熟,突然換人怕是不妥。”
他這么說也有道理,但是蕭琮卻道:“但你要知道,奉天閣那邊情況不明,你一個人的話恐怕應(yīng)付不過來?!?p> 元子寧卻依然道:“無妨,我去吧?!?p> 蕭琮見他堅持,便只好道:“那好,你一切小心,不要硬拼,萬事保全自己為先。還有就是,通知掠影一聲?!?p> “王爺放心……”
元子寧說罷,毅然就出了門,直接去尋掠影去了。
望著元子寧離去,蕭琮心中升起一種莫名的情緒。說真的,他也懂元子寧這般為他是為什么,當日在宮中面對文熙貴妃,他赫然就是要以命換命的。
還有更早在大周的滿月樓,也正是他為自己擋下了致命一擊。那樣子就好像他迫不及待地要還自己一條命一般。
此刻,只是因為那一點點可能的疏漏,他就要孤身一人去面對那些未知的險境……
翌日一早,蕭琮這還朦朦朧朧不省人事,突然聽見有人腳步匆匆地趕來,喚道:“王爺,王爺快醒醒,宮里傳旨了!您得趕緊起來接旨?。 ?p> 蕭琮迷糊中聽到了“接旨”二字,卻還以為自己的夢里,前來叫他的陳叔沒法子,只好上去湊近了他的耳朵,再次勸道:“王爺,您快起來吧,宮里來人了!”
耳邊再次響起那個聲音,蕭琮終于確定自己不是在夢里,頓時清醒了幾分。他頭昏腦漲地勉力坐起來,隨口問道:“誰來了?”
一出房門,只見院子里早就跪了一地,在最前面的赫然是赫連歡與洛九天二人,二人一左一右地跪著,正中間的地方不用說,便是留給蕭琮的。
蕭琮腦袋嗡嗡作響,見到眼前這般景象,終于去了幾分迷糊。蕭琮輕輕擺了擺手,松開了陳叔的手,自己走了出來。他看了一眼來人,那是梁帝身邊的大侍官,此刻手里果然拿著鎏金玄色圣旨。
但他卻沒有直接跪了接旨,竟走到那大侍官跟前,直接問道:“他要干什么?”大侍官果然是大侍官,沒見過這么強橫大膽的人,但此刻蕭琮就讓他見了一遭,而他也是飛快地反應(yīng)過來,對著蕭琮笑道:“王爺,您一會兒聽了旨便知?!?p> 蕭琮卻還是站著不動,似乎沒聽懂他的話一般。大侍官只好又說了一遍:“煩請王爺跪下接旨?!?p> 蕭琮卻冷笑道:“那若這旨意是要殺了本王的,本王也得接嘍?”
大侍官聽得心頭一顫,這怎么可能嘛!連忙道:“不不不,王爺……王爺說笑了,陛下怎么可能下這樣的旨意?煩請王爺接旨吧?!?p> 蕭琮頓了頓,最終還是走到了中間,如他所說跪了準備接旨。
大侍官狂擦汗,終于搞定了這位,他可算不容易?。∪缓蟊汩_始滔滔不絕地念起那大段大段的頌文。
蕭琮越聽,眉頭皺得越緊,這當然不是要殺他的旨意,只不過……蕭琮聽了一半,突然猝不及防地站了起來,一把奪過了那大侍官的圣旨,然后……然后竟然給扔到了一邊!
眾人齊齊色變,唯有蕭琮面上依然冷硬,目光凌厲如刀。
“你去跟他說,讓他還是下旨殺了本王吧!”
說罷,竟直接頭也不回地就走開了,那大侍官愕然,直到蕭琮這邊都走沒影兒了,他才反應(yīng)過來,慌張狼狽地撲到那圣旨旁邊,顫顫巍巍地捧著圣旨長吁短嘆。
他就知道,蕭琮這關(guān)沒那么好過??!
倒是赫連歡仍舊是一頭霧水,她也是一早就被拽了起來,渾渾噩噩地聽他在那邊念,還只聽了一半,根本沒意識到這是一道怎樣的圣旨,倒是一旁的洛九天,一副了然的神色。
赫連歡忙問道:“喂,到底怎么了?”
洛九天瞥了她一眼,挑了挑眉道:“你這么厲害,不妨猜一猜啊!”
“都什么時候,這事鬧這么大,你還有心情在這兒賣關(guān)子說風涼話。”赫連歡急道。
洛九天卻是一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模樣,用氣死人不償命的語氣道:“嗯,這事兒是挺大的,可跟本少沒關(guān)系??!這種時候說風涼話不是很應(yīng)該的嗎?”
“我……你……”赫連歡簡直被氣得不想說話了。
她連忙來到那大侍官面前,小心地開口問道:“那個……陛下這次下了什么旨意啊?”
那大侍官正在這兒哀嘆自己流年不利時運不濟,回回都要攤上請這尊神的差事,沒想到赫連歡這一來,頓時又重新打起了精神。
他連忙一把拉住赫連歡,然后哭求道:“郡主?。∵@事兒您可一定得幫著勸勸王爺?!?p> “這事兒到底是什么???”赫連歡忙問。
“唉,黎國那邊來了澤蘭公主,陛下便給王爺賜婚了,要封澤蘭公主為側(cè)王妃?!?p> 大侍官嘆著氣答道。他就知道,按照王爺那性子,能接受賜婚實在不可能,但沒法子,誰讓他是梁帝身邊的呢?
而赫連歡一聽便突然失語,愣愣地呆在原地,大侍官這邊還說著什么,可赫連歡已經(jīng)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