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歡一聽,心里不知該作何滋味。
他要回大梁?!
原本自己是要抓他的,但現(xiàn)在兩人明顯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更何況,他剛將她救出來,他要走,她似乎也不太好意思攔。
可蕭琮橫在她面前,沒有讓她出去的意思。
她有些炸毛,直接起了身:“你要回大梁我不攔你,你回就是,但倒是讓我下去啊!難不成你還要帶我一起回去?!”
蕭琮見她這般,將她重新拽回座位,不緊不慢地說道:“是,我要帶你一起回去?!?p> 赫連歡聽著這話有些慌了,她可不能去那邊,父侯還在等著他去救呢。
她一把用力推開蕭琮,就要下馬車,卻聽蕭琮悶哼一聲,被她推到在馬車?yán)?,頭重重地磕在馬車壁上。
赫連歡不禁回頭看向他,卻見他正冷冷瞧著她,嘴角溢出鮮血。
她忽然就邁不開步子了。
剛是她不對,一時沒注意到他還傷著,勁兒使大了,只是,她父侯……
她深深地看了蕭琮一眼,還是決絕地轉(zhuǎn)身出了馬車。
蕭琮閉上眼睛,似乎一點(diǎn)兒也不在意。
果然,不待片刻,赫連歡又進(jìn)來了。
“蕭琮,你讓阿虎給我讓開!”
“不要。”
“你讓他讓開,我父侯還在等著我呢!”
蕭琮直接不說話。
赫連歡氣得美眸通紅,質(zhì)問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為何要帶我去大梁?”
蕭琮這時才輕輕擦去嘴角的血漬,淡淡開口:“原本,我是打算拿下北城府的,卻沒想到被你跟宇文懿給攪和了?,F(xiàn)在我改主意了,把你帶走,你跟我回大梁,幫我做事。”
赫連歡被他這樣理所當(dāng)然的語氣給氣得不輕,怒道:“憑什么?!你讓我?guī)臀揖鸵獛土??!?p> 蕭琮還是那么不緊不慢的解釋道:“你不是要救你父侯嗎?只要你幫我得到我想要的,我就幫你救你父侯,怎么樣?”
赫連歡心中一動,頓了一下,忽然笑著開口:“只要你跟我去帝都,把你做的好事兒都交代了,幫我救出了父侯,到那時我再跟你回大梁,幫你辦事好不好?”
蕭琮瞥了她一眼,嗤笑一聲,說道:“赫連歡,是你傻還是我傻。我要跟你去了,這條命還要不要了?就算你們大周皇帝不殺我,也絕不會輕易放了我。畢竟我是大梁的皇子,這么好的籌碼,傻子才不用?!?p> 赫連歡頓時泄氣,是她傻,以蕭琮的性子,怎么可能自尋死路?
她深吸一口氣,再次嘗試:”那要不這樣,我父侯的事我自己想辦法,你放了我,我也不抓你了,咱倆就此別過,井水不犯河水,成嗎?”
蕭琮輕輕搖了搖頭,回答道:“我放了你,還能平平安安回大梁嗎?你說不抓就不抓,我憑什么信你?”
“蕭琮,人太聰明了不好,真的……”
蕭琮懶懶一躺,并不在意她說的話。
赫連歡認(rèn)命般嘆了口氣,也順勢躺在了馬車的另一邊。
另一輛馬車上,元子寧慢慢醒了過來,他睜開眼,迷茫地看著上方,這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他已經(jīng)被帶到了一輛馬車上。
他努力回想著昏迷前發(fā)生的一切……對了!主公!
他噌地一起坐起來,急忙四下找蕭琮的身影,卻發(fā)現(xiàn)馬車上除了一些吃食和衣物,再無其他。
剛一下子坐起來沒什么感覺,現(xiàn)在平靜了一點(diǎn),卻發(fā)現(xiàn)自己胸口疼得難受。
他低頭看了一眼,胸口被包扎了起來,只是顯然是在匆忙中被隨便包著的,現(xiàn)下已經(jīng)開始滲血了。
元子寧悶哼了一聲,馬車外便立馬有人聽到了動靜,那人過來的腳步聲落在元子寧耳朵里,讓他有些心驚,手里也不自覺地想要把劍,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劍不在身邊。
他只得眼睜睜地盯著前面。
還隔著車簾,他看見那人身形頎長,晨曦透過他的剪影射入,讓他有一瞬間的晃神。
再看去,那人已經(jīng)掀開車簾,一抹朱紅色的身影映入眼簾。
他未曾束發(fā),發(fā)絲凌亂,面容在昏暗的馬車中看不真切。
“醒了?”
他語氣甚是漫不經(jīng)心,但聽得元子寧心頭突突地跳,這人是誰?
元子寧剛要說什么,便聽外面趕馬車的人道:“公子,咱到了,少主已經(jīng)下車了。”
那紅衣男子應(yīng)了一聲,放下車簾轉(zhuǎn)身離開,留著元子寧一個人在那里凌亂著。
他滿肚子的疑問。這人是誰?少主又是誰?
可還沒等反應(yīng)過來,他就被人架著出了馬車。
他搖了搖頭,努力使自己清醒,這才發(fā)現(xiàn),眼前是一座驛站。
紅衣男子蹙了蹙眉,十分嫌棄地說道:“這什么鬼地方?臟得很。”
“哼,愛住不住。之前吩咐你的事都辦不好,還嫌這嫌那的……”
元子寧聽到熟悉的聲音心里一喜,順著那聲音的方向看去,看到蕭琮正被一男子扶著,從另一輛馬車?yán)镒叱鰜?,身后還跟著赫連歡。
“主公!”元子寧聲音里可見的激動。
蕭琮看向他,眸中罕見的擔(dān)憂之色:“子寧,你感覺如何?”
“我……”元子寧有些羞愧,正不知該怎么說,就被人掐了話頭。
“還能如何?自然好得不得了,有我在,你瞎操什么心?”
“還有啊,碧玉山那么大,你只說找個老頭子,我找不到也是很正常的嘛!”
那紅衣男子語氣慵懶,聽的人只想揍他。
蕭琮心里并不認(rèn)同他的話,也懶得跟他廢話,只徑直的越過他,走進(jìn)了客棧。
赫連歡跟著他走,路過那紅衣男子時,忍不住打量著他。
這男子,鳳眸狹長,眉宇俊秀,唇角總含著幾分嘲弄的笑意,三千墨發(fā)不曾束起,隨風(fēng)而動,那一身紅衣也颯颯作響,明明一副凌亂模樣,卻讓人討厭不起來,甚至還能生出一股子憐愛之意。
他似乎察覺到赫連歡的目光,不由地朝他瞥了一眼。
一樣淡淡的眸光,可跟蕭琮的感覺完全不同。
如果說蕭琮的目光是冷然,是威勢,那么他的目光,就是慵懶,是漫不經(jīng)心,好像沒有什么事能讓他放在心上。
紅衣男子見蕭琮就這樣直直地越過自己,加快腳步與他齊肩。
他不滿地瞧了蕭琮一眼,開口道:“本公子一聽說你出事,就馬不停蹄地從碧玉山趕了來,跑死了兩匹馬呢!你就這么對我?”
蕭琮正被阿虎扶著進(jìn)驛站,聞言看向他,絲毫不領(lǐng)情:“別忘了,當(dāng)初可是你要跟我來的,既然跟來了,不用你白不用?!?p> 那男子氣得不輕,正要說話,卻又被蕭琮冷冷打斷:“再說,這些日子讓你好吃好喝地住在山上,又豈是白給的?”
他更來氣,山上又有蚊蟲又臟兮兮的,吃的喝的?虧他說得出來!天天野菜配芋頭,他都快瘋掉了!
可剛要反駁,蕭琮又開了口:“還有,你那兩匹馬,似乎也是我給的吧?”
蕭琮涼涼地看了他一眼,就連忙加快腳步,不想聽他的廢話。
正在這時,驛站的小廝連忙迎了上來,擺出招牌的笑來問道:“呦,客官您這是要用膳嗎?”
旁邊的阿虎回道:“不是,住店。”
小廝有些懵,這不是天兒剛亮嗎?這種時候不是該趕緊趕路嗎?怎么還住下了?
不過關(guān)他什么事,有錢掙,他自是樂意。
“那,您要幾間?”
“四間?!?p> 阿虎說完,看向蕭琮,解釋道:“少主和公子,還有……那姑娘,各一間,我與元子寧共一間,他身負(fù)重傷,我夜里照看著些?!?p> 蕭琮點(diǎn)了點(diǎn)頭,心里有些欣慰,阿虎不愧是他看中的人,難得勇猛又心思細(xì)膩。
那小廝也是個察言觀色的,并不急著去備房,而是在那里等著蕭琮發(fā)話。
蕭琮伸了四根手指,正要說要四間房,卻忽然被人按下了食指。
那紅衣男子微笑著對小廝道:“不,三間?!?p> 而后又看向蕭琮,笑的囂張了一些:“我跟你一間,阿虎看著那什么寧,那姑娘一間,正好?!?p> 蕭琮:“……”他坳不過他。
“那就三間?!?p> “好嘞,客官您等著,小的這就去?!?p> 好不容易進(jìn)了房間,蕭琮累極,整個人躺在了床上,一夜的舟車勞頓,他著實有些吃不消。
待關(guān)上門,那紅衣男子一撩衣袍,就這么隨意地坐到了桌子上,一只手撐著頭,側(cè)著身子看著蕭琮,眸光微閃。
“你還沒告訴我,那姑娘誰?。俊?p> 蕭琮看了他一眼,只冷聲道:“下來?!?p> 他倒是聽了話,乖乖的一個旋身就離了桌子,只是沒坐在凳子上,而是直接坐到了他床邊。
“說真的,除了那個人,我還沒見你對誰這么上心過?怎么,這姑娘有什么特別的?難道……你喜歡她?”
“不是,她有用?!?p> 蕭琮說完,又警告地瞪了他一眼,補(bǔ)充道:“你可別招惹她,那不是個好相與的?!?p> 紅衣男子不在意地一笑,一個翻身,滾到了床榻的里面。
“那你覺著,我就是個好相與的?行了,你少操心我,還是擔(dān)心一下自己吧?!?p> 蕭琮面色一緩:“多謝。我知道,你是擔(dān)心我再出事,才要跟我住一間的。”
“哎呦可別,還‘多謝’,您這可嚇著我了,行了行了,累的要死,睡覺?!彼麆e別扭扭地說道,將頭轉(zhuǎn)了過去。
蕭琮也沒在說多,默默閉了眼睛休息去了。
這兩人睡的香,可苦了另一邊的赫連歡。
她翻來覆去的就是靜不下來,腦海中不斷浮現(xiàn)出那紅衣男子。
瞧他的樣子,似乎跟蕭琮關(guān)系甚好,但又對蕭琮沒什么恭敬之意,是他本性如此,還是因為他地位尊崇,可以連宸王蕭琮都不在意?
不過現(xiàn)在更要命的是,她要被蕭琮帶回大梁了,她回不去大周了,這可怎么辦,她父侯怎么辦,北城府怎么辦,宇文懿又會怎么做?
她接下來該怎么辦……
不過,她轉(zhuǎn)念一想,這也許是個機(jī)會,如果能在大梁抓到蕭琮的把柄,她便有了跟蕭琮談判的籌碼。
況且……她現(xiàn)在對于蕭琮,有些心情復(fù)雜,就像是茫茫人海中,好不容易找到個與自己一樣的人,頗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覺,所以要是能救出父侯,順帶著幫他一把也不是不行……
她幽幽嘆了口氣,抓人的變成被抓的,她還真是出息,如今,走一步看一步吧……
易城春
我來了我來了~~今日雙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