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宇文懿的突然昏迷,此刻的定北侯府亂成一團。
但赫連歡卻不知,此時還正等著染兒回來回話。
大約兩炷香后,只見一道青碧色身影跌跌撞撞地跑進來,手中還拿著一只錦盒,正是匆忙趕回來的染兒。
赫連歡見她這個樣子,連忙問道:“怎么了?可問出什么了?”
染兒一個勁地搖頭,氣喘吁吁道:“郡主……那玉倒是沒什么……是長安王……長安王出事兒了!”
赫連歡聞言緊蹙雙眉,接過染兒手中的珩玉,小心地收好。
“怎么回事?不是說去碧玉泉治病了嗎?難不成還能被淹死里頭?”
“這詳情奴婢也是不知,只是知道侯爺請來了杏林巷的所有大夫,一打聽才知道是長安王突然昏厥,現(xiàn)下前頭亂極了。”
杏林巷所有大夫?!父侯這是做什么?是要告訴整個北城府他們定北侯府來了了不起的人物嗎?
赫連歡氣道:“那宇文懿真是個麻煩,也不知道老皇帝昏頭了不成?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宇文懿身子骨不好,就該讓他好好呆著!”
染兒急忙拉了拉她衣袖,道:“郡主!這話可說不得!當心隔墻有耳!”
“我知道,就是心疼我父侯,他矜矜業(yè)業(yè)替大周守著北城府,可那老皇帝還是不放心,說不準此次就是派他兒子來查我們的。”
“郡主慎言,越說越不像話了,竟還編排起了陛下。我們還是好好呆著,等前面?zhèn)飨⑦^來吧?!?p> 染兒連忙把她拉進院落里,四下瞧了瞧,見周圍無人這才放下了心。
赫連歡摩挲著懷中的珩玉,自言自語道:“但愿那人是沖著他宇文懿來的,若是沖著我定北侯府,怕是難以善了了……”她將珩玉重新裝好,沉沉地嘆了口氣。
在寒風(fēng)中坐了許久,她望著仍然飄飄揚揚的大雪,又是沉沉一嘆,道:“染兒你說,這風(fēng)雪可會停?”
染兒自知她在擔心什么,目光飄向很遠,似乎要望盡風(fēng)雪。
過了一會兒才輕聲道:“郡主且寬心,縱是千里飛雪,也總不會埋盡天下。”
主臥內(nèi),密密麻麻地圍了許多人,赫連歡剛踏進屋門,便是一陣怒喝:“虧得你們一個個自詡神醫(yī)!不想竟如此無用!依本侯看,你們也不必在府都呆了!沒的丟人現(xiàn)眼!”
“侯爺息怒。此人生來體寒,面色偏白欠華,唇舌偏白偏淡,可見此癥由來已久,又因著吹了寒風(fēng)才高燒昏厥,要他醒來只需靜待幾日,再喝些溫補藥物便無礙了。”
一個上了年紀的老者站出來道。
方才侯爺又急又怒,無人敢站出來回話,他作為此處最有權(quán)威的人物,只得站出來了。
“你說的可是真的?長安……咳,他真的無礙?”定北侯一時失言,差點暴露了宇文懿的身份。
“是,侯爺盡可放心?!蹦抢险咝攀牡┑?。
定北侯這才點了點頭道:“好,那麻煩先生了。今日是本侯急了些,望諸位莫怪?!?p> “哪里哪里……”
“此乃醫(yī)者本分,侯爺嚴重了……”
眾人紛紛客套了幾句便離去了。
這時候,赫連歡走進來,嗤笑一聲道:“呦,不是說治病了嗎?怎的還治到床上去了?”
“你這丫頭沒大沒小,話兒都不會說!”定北侯不滿地瞪著她,然后對著一干侍從侍婢道:“下去,都下去吧?!?p> “父侯,我們還得看顧他到什么時候?皇帝對我們北城府不管不顧,合著我們還得幫他看著兒子?這是什么道理!”
聽到這話,定北侯氣得敲赫連歡的腦袋,剛想發(fā)怒,又生生壓下了聲音。
“你個臭丫頭知道什么!長安王此行根本不是為了那勞什子碧玉泉,正是為了我們北城府的雪災(zāi)來的?!?p> “什……什么?父侯你在跟女兒說笑呢?就算是為了雪災(zāi)的事兒,帝都那么多達官顯貴有權(quán)有勢的,何必讓一個病怏怏的閑散王爺來。又能頂什么用呢?”
“你個小丫頭,我跟你說,此事絕非看起來那么簡單……”
定北侯將他今日所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赫連歡。
開山……引雪!
原這雪災(zāi)并非天災(zāi),而是人禍!宇文懿舍身前去查探,她卻怨他拖累了定北侯府……
思及此,赫連歡不禁看向靜臥在床榻上的宇文懿,他外衫已經(jīng)脫掉,只余一件雪白內(nèi)衫,溫潤清雅的面容上一片蒼白。
她忽然心中難受得厲害,于是慢慢上前,盯著他許久,然后俯身,幫他掖了掖被角,輕聲道:“宇文懿,謝謝你……還有……抱歉……你醒過來吧,安然無恙地醒過來,我保證不嫌棄你了?!?p> 此話剛落,榻上的人微微一動。
赫連歡先是一驚,然后興奮地向前一步,來到宇文懿的面前:“你醒了對嗎?你真的醒了!”
宇文懿忽然睜開雙眸,眼眸深處一片幽深,正映射著她驚喜的面容。
宇文懿微微紅了面頰,場面一度尷尬……
“你過來,大姑娘家像、像個什么樣子!”定北侯這時候連忙出聲,上前將赫連歡拉了過來。
與此同時宇文懿忽然坐了起來,看了赫連歡一眼就連忙移開目光,他輕輕地咳嗽了一聲,然后說道:“郡主,其實本王……本王無礙。”
???
什么意思?
赫連歡一臉懵地看著宇文懿,又回頭看向定北侯,見他并無驚訝的神色,心下了然,合著這倆人將他們所有人都騙了,連帶著她也被蒙在鼓里。
她冷下語氣道:“你們兩個,一個老狐貍,一個小騙子,到底在算計些什么?竟然連我都不信!虧得我還在想,叫來那么多大夫怕是要暴露了你,但又擔心你真的一病不起,合著是我瞎操心了是吧?”
定北侯也是一臉無辜,他哪知道這長安王看著溫溫和和,還有那么多花花腸子,說暈就暈說病說病,把他也嚇得不輕,也是他暈過去之后到了馬車上才告訴他,說是請君入甕,迷惑對手。
宇文懿輕笑一聲,開口解釋:“郡主見諒,實在是北城府水太深,本王不得不時刻警惕,這才未將實情告知郡主。”
赫連歡自是知道這北城府不太平,倒也不是真的生氣,便正色道:“那王爺現(xiàn)在該好好說說,到底怎么個請君入甕法?”
“咳咳……是這樣的。本王猜測此次雪災(zāi)定是有人暗中籌謀,而我大周的火器一向看管得緊,僅用作開礦,由此看來,此次事故應(yīng)該是有內(nèi)應(yīng)的。
而帝都聽說雪災(zāi)之事,早早地便派了糧食與衣物過來,本王也不知道這些物件到了何處。”
說及此,宇文懿看著赫連歡笑了笑道:“當日郡主質(zhì)問本王說,為何身處帝都,卻全然不管北城府百姓死活。本王說……說確實不知,也不是虛言。
本王以為,有了那些東西,北城府怎么著也能頂上一陣子,能撐到本王前來的。卻不曾想……”
卻不曾想北城府竟還是這樣一番凄楚場景。
赫連歡聽罷,沉默著沒有說話。
定北侯也是長嘆一聲,說道:“此事本侯也是痛心至極,雖有高爵厚祿,卻終究只是擔了虛名。本侯也……也實在是有心無力啊!”他褐發(fā)蒼蒼,此刻更顯老態(tài)。
宇文懿出言安慰:“定北侯言重了,侯爺一介武將,此事本就與侯爺無干系,更何況那賊人能借給他們火器,想來也是位高權(quán)重的,饒是本王來也沒把握發(fā)落了他,侯爺能助本王一臂之力,已是不易了?!?p> “好了好了,我們現(xiàn)在該做什么?你們叫來這么多大夫,怕是他們會猜出帝都來人了,且你們還對外說長安王病了,會昏迷幾日,那豈不是更是給了他們可乘之機?”赫連歡蹙眉道。
宇文懿找了個舒服的地方,向后靠了靠,淡淡地說道:“不給人家機會,怎么讓人家遞出把柄呢?且看著吧,他們比我們著急呢……”
易城春
周六了呀,加更~~ 明天周末或許還會加更吧 喜歡請收藏、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