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奇地扒著她的兩只手腕道:“那金鐘的家傳鐲子怎么沒見你戴上???”
金蟬臉色一滯,掏出懷中的鐲子輕描淡寫道:“在這呢,鐲子太細戴不上。”
我連忙哦哦兩聲,將此篇翻過,開心地招呼伙計上菜:“今天是個好日子,咱們喝點酒慶賀一下?!?p> 金蟬卻按住我開壇的動作,勸諫道:“大事未了,不宜慶賀?!?p> 我點頭稱是,又囑咐伙計將酒水撤下,壓下激動的心情,如常地吃完這頓入言城前的最后一頓晚飯。
我們?nèi)胙猿乔?,為防著半路加入的侍女壞事,本想將其留在驛站,意外的是,我剛提出這個建議,一向不喜這位侍女的金蟬卻立刻反對,說是無論如何都要帶上她。
頓時,我便摸不清他們到底是在下什么棋,但連她都不在乎,我便也不好說些什么,只好點頭讓那位名叫彩云的侍女一路跟著我們進了言城。
我本以為我們進言城是要見這里的什么人,因為我曾無意間聽到金蟬與金鐘提到一句,說是入了城如何才能與此人碰面??蛇M了城一連三四日,金蟬都只帶著我在言城中吃吃喝喝,完全沒有趕路的急迫。
搞得我很是不能理解,既然不著急那為何我們路上那么匆忙趕路,就像是趕著來堵人一般。
重要的是,我的身份畢竟是頌國的公主,就算言城人沒有我的畫像也不能每日這樣大張旗鼓地出入城中顯貴人士眾多的酒館茶樓吧。
這不是擺明了在昭告天下,我這個打南邊來的女子出手闊綽,身份可疑嗎?
終于在一日的黃昏,我聽到了東邊傳來的爆炸聲。金蟬坐在我對面,把玩著手中的酒杯,故作不知地向來上菜的伙計問道:“這東邊是怎么了?”
那伙計站起身來遙遙向東邊看了一眼,我舉起酒杯將笑意隨著杯中酒咽下,心中無語,言城距離引江城好歹也有三百里遠,這伙計遙遙看了一眼能看到什么?
果然那伙計無所獲地將目光收回,躬身回道:“回客官,應是東邊打起來了?!?p> 金蟬故意哦了一聲,掏出一顆碎銀道:“言城東邊不是引江城嗎?你是說那里打起來了?”
那伙計一見碎銀立刻殷勤起來,金蟬還沒有問,他便將所有知道的都說了出來,他道:“客官所言不錯,東邊確實是引江城,聽說前幾日,那個叫頌國的小國將城給圍了,不過圍了也就圍了,聽別的客官說,就算那個小國把引江城給打下來了,咱們言將軍帶人過去一下子就能給收回來?!?p> 金蟬笑著點了點頭,那伙計便喜滋滋地接了碎銀退了下去。
我見伙計退下,便直接開門見山問道:“引江城距此三百里,剛才的爆炸聲定然不是那里開戰(zhàn)傳過來的,對嗎?”
金蟬將杯中酒喝完,道:“正是,剛才的爆炸聲是距此不到五十里所炸。”
我問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她卻道時機成熟,我自然明白。
說完,便說要到外面看看,只留我一人在房中。我雖好奇她出去看什么,但也確實沒多想。
豈料,她出去了許久也不見回來,我這時才察覺有異,起身去尋她時,匆忙之間撞到了一位戴著銀白面具的公子。
我連忙站定,低頭側(cè)身等他走過,他卻站在原地盯著我看。
我心中疑惑不已,見他身形單薄,想著該不會是我剛才那樣一撞把他撞出個好歹來吧。于是秉承著人在異鄉(xiāng),遇到本地人要吃虧的覺悟,掏出身上僅有的金葉遞上去道:“剛才在下著急尋人,沖撞了閣下,還請閣下海涵?!?p> “你要尋誰?”
這位公子一說話,我便立刻想到了魏珂,實在是這人聲音嘶啞粗糲的和那位心脈受損的魏珂一模一樣。若不是我親眼見到魏珂已死,再加上此人身形單薄,一陣風就能吹倒與魁梧無比的魏珂相差太多,我?guī)缀醵家詾?,我面前這人就是死而復生的魏珂了。
我忍著這刮耳的聲音,回他:“我找一位朋友,閣下若是不打算追究的話,那在下便離去了。”
不知為何,他明明戴著面具,我卻能感覺到他似乎苦笑了一下。我心中奇怪不已,正準備行禮離去,他卻忽然道:“誰說我不打算追究了,請這位小姐跟我走一趟吧。”
我心中大驚,立刻抗議道:“我不過是不小心撞了你一下,你犯不上帶我去見官吧?!?p> 那人腦袋一歪,似乎笑了一下,道:“你可知我是誰?撞了我自然是要見官的?!?p> 我見遇到了地頭蛇,立刻就想著跑,剛反身跨出一步,便有兩名身強力壯的婦人上來抓住了我,不顧我的拳打腳踢,硬是將我塞到了一輛馬車中,然后一左一右地把著我,不讓我從馬車上翻出去。
此時,我簡直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只能寄希望于初七他們看到了我的困境,路上能尋到機會將我救走。
可馬車晃晃悠悠地到了地點停了下來,初七等人都沒有出現(xiàn),我正在心中哀嚎,養(yǎng)兵千日,用兵時卻指望不上了,就被那兩名婦人拉著下了馬車,抬頭一看,心中更加絕望。
只見雕欄玉砌的門屏上,一塊黑色金絲楠木匾額上洋洋灑灑四個大字:長平侯府。
金蟬與我說過,言皇后的兄長常年居住在言城境內(nèi),封號,長平侯。
我看著步入侯府大門的那名羸弱少年,聽著門口的守衛(wèi)齊聲呼他為大公子。只能仰天長嘆,這下真是羊入虎口了。
那位將我綁來此地的羸弱少年,言府的大公子站在門內(nèi),回身看著我,伸出手臂沖我道:“姑娘,請進?!?p> 我扯著嘴角冷笑了一下,心道,這可算是請君入甕了。四下看了看,并未看到初七等人的身影。想著既如此,那我便入這長平侯府一探究竟。
定了主意,我便甩開了身邊兩位婦人的雙手,自己大搖大擺地跨過長平侯府高高的門檻。
只是侯府朱漆大門緩緩在我身后關(guān)上的時候,我看著面前似乎在微微笑的言大公子,心中猛然驚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