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何安不愿意卷進反反復(fù)復(fù)的仇殺中。
所以,只要讓藥人七號生不如死,就可以解決這個麻煩。
他又掏出一具,和甘蔗節(jié)差不多長短、粗細的青花瓷瓶。
法寶,藏魂瓶!
藏魂瓶中,有著一片特殊空間,是江何安專門為三魂七魄打造的。
人死后,不會立刻變成鬼。
而是會以魂魄的狀態(tài),像“慣性”一樣,繼續(xù)做著生前日復(fù)一日做的事,以為自己仍然活著。
在這個過程中,魂魄會釋放“鬼氣”,并逐漸衰弱。
當鬼差感受到某一方位的鬼氣,就會過來把魂魄收走,引渡陰曹地府,前往陰間生活。
至于喝孟婆湯,轉(zhuǎn)世輪回等,都是后話了。
這就出現(xiàn)了一個問題。
高階修士,魂魄強度極高,可以清楚地認知,自己的死亡,并僅靠三魂七魄,就能揍得鬼差找不著北。
鬼差也是打工“人”。
每個月領(lǐng)著那么點俸祿,頂著人的陽氣,冒著危險,干著最辛苦的活。
孟婆就是個端湯的。
她懂什么轉(zhuǎn)世輪回呀?
陰曹地府里,也沒有捉多少鬼、漲多少薪水的KPI。
所以,江何安手中,藏魂瓶這種法寶,能鎖住三魂七魄,阻止鬼氣外泄。
斷了人的轉(zhuǎn)世輪回,給凌煙郡的鬼差,減輕點工作壓力。
藏魂瓶里不裝好人。
這是江何安使用這件法寶時的底線。
也有例外。
比如需要給值得的人復(fù)活。
鬼差是不收魔修的三魂七魄的。
嫌臟了陰曹地府,污染了別的鬼。
但這并不妨礙,藥人七號的師父,用鬼氣監(jiān)測他的死活,并尋覓兇手的蹤跡。
江何安只需要剝離藥人七號的三魂七魄,塞進藏魂瓶中,慢慢煉化,那么,藥人七號的師父,一輩子都不會有他的消息。
只會以為,徒弟失蹤了。
但肯定沒死。
江何安正要啟動藏魂瓶,沒想到,藥人七號卻先動了。
殺豬人提前關(guān)閉了烙界,藥人七號自認為,可以莽一波。
逃走了,溜之大吉。
失敗了,和現(xiàn)在一樣差。
然后他戳到了“氣球”。
江何安和殺豬人,閉上了眼睛。
“砰!”
炸了個大煙花。
但藥人七號,在將死未死之時,借用“氣球”里混合的魔氣和靈氣,以魂魄的視角,看到了今生,最絕望的一幕。
他竟然看見了,殺豬人體內(nèi),復(fù)雜的隕鐵骨架、精密的軸承和玄玉鉚釘……
震驚的情緒,席卷了他的靈魂!
“你不是人!
你只是具傀儡!
折磨得我這么慘,我竟然連幕后黑手,都不知道是誰?!
你敢不敢露臉?!
你太卑鄙啦!”
憤怒!
憋屈!
這一刻,這個草菅人命、無惡不作、連惡鬼都拿來煉制法寶的魔修,竟然哭了。
被江何安搞哭了。
但他沒能流下一滴眼淚。
也沒能發(fā)出任何聲音。
因為他死了。
只留下了邪惡的魂魄。
“這憨批。
怎么還把自己給搞死了?!?p> 江何安操起藏魂瓶。
把藥人七號的三魂七魄,給裝起來,阻止鬼氣外泄,防止他魔窟的同僚或師父追蹤。
藥人七號的死,是小意外,但無傷大雅。
白馬河的魔尊一除,原來稱霸這里的水鬼,終于獲得了自由。
這水鬼何時形成的,已經(jīng)不可考證。
據(jù)高陸杰說,他小的時候,這白馬河水鬼,就已經(jīng)存在了。
但這水鬼,卻經(jīng)常不待在白馬河。
一旦它在白馬河消失,凌煙郡周圍的幾個郡,就一定會有一個,傳出河里鬧鬼的消息。
對于這種情況,凌煙郡和周邊幾個郡的鬼差,是一定會互相踢皮球的。
水鬼多多少少會有些修為,比普通人的魂魄,難捉得多。
手里要是再沾上人命,兇厲程度又增加幾分,鬼差也頭疼。
平時,鬼差們以探查到的鬼氣不穩(wěn)定為由,對白馬河水鬼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熬到它去別的郡,就糊弄過去了。
但是,今天不行。
江何安交給傀儡的武技“烙界”,對陰穢鬼邪之物,格外有殺傷力。
太陽真火這么一烤,不知道有多濃郁的鬼氣,朝四面八方逸散出去。
烙界又持續(xù)不斷地輸出,將水鬼陰魂的鬼氣,從它身上剝離、烤散。
根據(jù)江何安的經(jīng)驗,這是燒烤攤開到城管局門口,攤主拿鼓風(fēng)機往樓道里吹,還要舉著喇叭問:“香不香?。?p> 香不香?。俊?p> 凌煙郡當班的鬼差,要是再沒點反應(yīng),那可真是屎殼郎戴面具——臭不要臉了。
閻王爺?shù)拇蟊拮?,事后肯定得抽下來?p> 無奈,兩個可憐的陰界打工人,大白天出動了。
黑白無常。
一鬼頂一個高帽。
晝行,對于鬼修來說,至少要降低兩成修為。
陽氣太旺,地府鬼差也頂不住。
今天下蠆雨,還稍微好一點。
黑白無常不是姓名,而是陰司官位。
每郡都有各自的黑白無常。
兩鬼手執(zhí)腳鐐手銬,往白馬河方向一直趕,沿路全是濃郁的鬼氣。
如同夜跑聞見燒烤攤,不去,難受,去了,更難受。
然后,“啪”地一下,撞進了江何安的傀儡,布置的“急急憶事”大陣里。
急急憶事大陣,會讓闖進陣中的人或鬼,短暫地忘記,自己是來這里干嘛的。
并想起眼下很重要的事。
黑白無?;ハ嗤艘谎?。
白無常有著長長的舌頭,他先開了口,說:“我這月,用于記錄的文書還未寫完,這是急事,我要抓緊回去寫?!?p> 黑無常鬼臉嚴肅,說:“兄弟說得對。
這要是不寫完,上頭責(zé)怪下來,恐怕又要克扣薪水。
速速折返,我也幫忙?!?p> 黑白無常離開江何安的大陣,朝陰司趕了三里地的路,感受著濃郁的鬼氣,猛地想起,自己有鬼還沒捉。
然后扭頭朝白馬河趕。
又一腦袋扎進了急急憶事大陣里。
這回,是黑無常先開了口。
他說:“去年冬,捉回來的鬼魂的數(shù)目,我還得仔細篩查,怕出了差錯?!?p> 白無常表示同意:“確實得細細篩查。
出了錯誤,上頭又要責(zé)怪,扣我兄弟二人的薪水?!?p> 黑白無常又朝陰司的方向,折返回去。
狂奔了三里地后,猛地想起。
鬼還沒捉吶??!
然后往白馬河趕,又一腦袋,扎進了江何安的急急憶事大陣里。
折騰十幾回后,黑白無常終于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
白無常問:“兄弟,咱倆做了三百年的鬼,這是第一次,碰到鬼打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