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覺悟

　　“那么，你要怎么做呢，炭治郎?！?p>　　昂熱轉(zhuǎn)身看向炭治郎，淡淡地問道。

　　“我絕對不會放棄禰豆子！”炭治郎毫不遲疑地回答?！澳呐陆K其一生，也一定會找到能讓她重新變回人的辦法！在此之前我會把她看管在身邊，絕對不會允許她傷害別人！”

　　“請給禰豆子一個機(jī)會，我愿賭上性命為她擔(dān)保！”

　　男孩跪拜在地，吶喊道。他想起了妹妹往昔乖巧懂事的樣子，以及一家人從前平凡的幸福生活，淚流滿面。

　　短短一夕之間，他們所擁有的一切如海灘上的沙堡般在命運浪潮中潰散崩塌。

　　永遠(yuǎn)都回不去了……

　　他是禰豆子唯一的親人，而他也只有禰豆子了。如果此時他再放棄，那么禰豆子就太可憐了。

　　禰豆子，這次，我絕對不會丟下你！

　　望著炭治郎的眼神，富岡義勇沉默了。

　　那哀傷而堅定的眼神里寫著，如果要殺死我的妹妹，請先殺死我。

　　“證明……你的決心吧?！备粚x勇說。

　　昏迷在旁的禰豆子抽搐了一下，緩緩起身，喉嚨發(fā)出模糊的低吼。

　　“禰豆子！”

　　炭治郎向她跑去，隨即便被表情猙獰的禰豆子撞倒在地。她嘶吼著咬向炭治郎，而炭治郎在倒地的瞬間靠著翻滾躲了過去。

　　“少年，如果你是他，你會怎么做呢？”

　　昂熱低聲問道。

　　富岡義勇望著糾纏在一起的炭治郎和禰豆子，沒有回答。

　　“是殺了變成鬼的妹妹，然后竭盡全力為她復(fù)仇，還是懷著渺茫的希望，做好為妹妹可能造下的殺孽贖罪的決心，尋找拯救她的方法？”昂熱自顧自地說道。

　　炭治郎撿起地上的斧子，用斧柄抵住禰豆子試圖撕咬他的尖牙，大聲呼喊著她的名字。

　　“墮入地獄里的男孩，拉扯著變成了惡鬼的妹妹，想要爬出深淵?！毖┗ㄉ⒙湓诎簾岬囊录??！罢媸莻€好孩子呀，即便在最深最暗的地方，依舊向往著光明?！?p>　　富岡義勇想起了幼年時的那場大火，鬼闖入了他們家，殺死并吃掉了所有人。姐姐把他藏了起來，他成了唯一的幸存者。

　　禰豆子雙臂死死地掐著炭治郎，淚水卻從眼中流了下來。

　　“哥……殺……哥哥……殺了……”

　　“禰豆子……我絕對要……帶你回家！”

　　鬼化后的禰豆子力量劇增，但臉色青紫的炭治郎流著淚，居然一點點地把她壓制住了。

　　“這就是家人啊。”昂熱微笑著轉(zhuǎn)過身，把刀收回鞘中，銀發(fā)在空中飛舞。“不用再看了?！?p>　　炭治郎重重地用頭槌與禰豆子撞在一起，禰豆子吃痛后仰，而他把她抱進(jìn)了懷里。

　　“不要害怕，從今以后，我都會在你身邊。”

　　在炭治郎懷里的禰豆子劇烈掙扎，然后漸漸平靜了下來，淚水淌落，嘶吼變成了斷斷續(xù)續(xù)的嗚咽哭腔，臉上青筋褪去。

　　那個溫婉單純的女孩從未離開。

　　兄妹緊緊相擁在雪中。

　　“苦澀如歌的人生啊，”昂熱抽出腰間的煙斗，點燃，輕輕吸了一口，噴出煙霧?！八x擇了一條遍布荊棘的修羅之路?！?p>　　鬼是必須要復(fù)仇的死敵，而因為妹妹的緣故，他將從人類那領(lǐng)受到的大約也是猜忌與冷眼。

　　富岡義勇走到因脫力而齊齊昏倒的兩人身旁，把自己的披肩蓋在了他們身上。

　　“跟我說說關(guān)于鬼的事情吧?！卑簾釃@了口氣，聲音傳遞出一絲輕微的疲倦。

　　“鬼的源頭是千年前誕生的鬼王，鬼舞辻無慘，他能夠通過分給人類血液創(chuàng)造出強(qiáng)大的鬼，并且可以藉由血脈中的詛咒感應(yīng)到自己的后裔。直屬于他的鬼有十二上弦與十二下弦?！?p>　　“鬼可以高速再生，無法被常規(guī)手段殺死。只有用由吸收了陽光的“猩猩緋砂鐵”和“猩猩緋礦石打造的日輪刀斬首，或是令它們直接遭到太陽照射，才能使其滅亡?！?p>　　“被你斬斷的家伙，差不多也該復(fù)生了?！?p>　　聽了富岡義勇的話，昂熱朝那兩只鬼斷裂的身體看去，只見傷口邊緣已經(jīng)蔓延出了許多血肉細(xì)絲，蠕動塑造著形體，緩緩再生。

　　“血液造成的詛咒么？真有趣?！?p>　　昂熱笑了，走到鬼殘存的軀干旁，長刀出鞘半截，割開了自己的掌心?！澳窃囋囘@個怎么樣……”

　　鮮血流淌。

　　混雜著古龍權(quán)柄的半神之血！

　　曾經(jīng)啃食世界樹樹根的黑龍尼德霍格的后裔，血液在這個新世界灑落。

　　落在軀干上，如同沸油倒進(jìn)了冰水，發(fā)出劇烈的刺啦聲，仿佛在一瞬間被從內(nèi)到外地點燃了，瘋狂地燃燒了起來。轉(zhuǎn)眼間那截軀干就被燃燒殆盡，雪地里只剩下一些黑灰。

　　“似乎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東西?！卑簾嵬蛎媛扼@駭?shù)母粚x勇，淡淡道。

　　加入鬼殺隊這么多年，他從未聽說過什么人的鮮血能夠點燃鬼的身體。不，已經(jīng)不僅是點燃了，而是徹徹底底地滅殺！

　　即便是上弦月，乃至傳說中的鬼舞辻無慘……真的能做到這種事情嗎？

　　“在下鬼殺隊富岡義勇。”富岡義勇稍稍低頭，向昂熱致意。

　　“希爾伯特·讓·昂熱，叫我昂熱就好。一個等退休的老不死?！?p>　　“恕我眼拙，您似乎沒有經(jīng)過呼吸法的訓(xùn)練？”

　　“呀，似乎確實是沒有呢。”昂熱之前就注意到了，在面對他時，富岡義勇的呼吸一直保持著某種特殊的節(jié)律，而身體也處于高度警覺的狀態(tài)。

　　“如果您允許，我謹(jǐn)代表鬼殺隊，希望邀請您加入殺鬼的事業(yè)。”

　　富岡義勇本來是想邀請對方加入鬼殺隊的，但茲事體大，老人表現(xiàn)出的種種異狀令他不得不懷疑對方有可能是鬼舞辻無慘創(chuàng)造的新型惡鬼，他必須要先向主公匯報此事才行。

　　“我似乎沒有理由拒絕?！卑簾嵝α耍爱吘埂?p>　　他摸了摸放在衣服內(nèi)袋里的小狐貍木雕。

　　我和他也有一筆賬要好好清算呢。

　　幾分鐘前。

　　千里之外的城市，陰暗的藥房，穿黑西裝的男人表情陰鶩地翻看著手中的古籍。

　　就在昂熱的血滴在鬼的身體上的瞬間，他抽搐倒地，表情因痛苦而變得瘋狂暴戾。撕裂般的痛苦和侵蝕感順著聯(lián)系他與后裔的感知網(wǎng)絡(luò)傳來，就像灼熱的鐵棒插入腦袋攪動，粉碎了他的理智。

　　“是誰……!”鬼舞辻無慘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