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武二十四年。
六月二十日。
大秦朝,王都,議事閣。
“徐守禮,你身為大秦朝司天臺主簿,不知,這一日內(nèi),你都探查了些什么消息給朕聽?”
秦皇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之人。
“啟稟陛下,老臣于昨日四更天時,發(fā)現(xiàn)天有異象突生,心中大駭。便急忙告知于陛下?!?p> “今日,老臣攜司天臺眾人之力得以推演而知,是北斗第四星出現(xiàn)異動?!?p> 再看這說話這人,此人一副老態(tài),臉上盡顯歲月侵蝕,細(xì)看起來卻是慈祥滿目,和藹可親。
胡須,雙眉,頭發(fā)已都是銀白色。
而瞅一眼身上所著,只見是上身穿曲領(lǐng)大袖,下裾加橫襴,腰間束以革帶,頭上戴幞頭,腳登革履,腰間隱隱約約漏出來的半塊令牌上寫著“……天臺”。
而這官服顏色更是重中之重,竟是一襲濃紫色!
須知,大秦律法言——三品以上官員才可身著紫衣!
“哦?北斗第四星,讓朕想想,第四星……莫非是天權(quán)宮——文曲星君?此事可是屬實?”
“回稟陛下,此事千真萬確,老臣攜眾弟子等推演之后,又用‘璿璣玉衡’重新推演,兩者所示結(jié)果皆為如此。”
“不錯不錯,司天臺這件事辦的很好,此事預(yù)兆著我大秦將極有可能出現(xiàn)一位大儒士,大秦的文道也有可能以此為契機(jī),得以昌盛!”
“徐守禮,朕很欣慰,司天臺眾人皆有賞賜。嗯,賞黃金百兩用于諸多花銷之事,還有大妖內(nèi)丹十顆,妖王內(nèi)丹兩顆!”
徐守禮彎著腰聽候秦皇賞賜,聽到黃金百兩時,臉色未曾有絲毫變化??陕牭健按笱齼?nèi)丹十顆”時,他兩個瞳孔皆是一縮。
到最后聽到“妖王內(nèi)丹兩顆”時,臉上盡是一副欣喜若狂之色。
歡喜的神色仿佛如同一個頑童一般。
他連忙雙膝跪地,對秦皇叩首,道:
“老臣多謝陛下恩賜!”
“行了,去度支司領(lǐng)賞去吧,你這副樣子,可不像是司天臺的大主簿?。 ?p> 秦皇輕輕說道。
“讓陛下見笑了,老臣先告退了?!?p> 徐守禮一邊說著,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禮,可他確實在是抑制不住自己內(nèi)心的狂喜。
他身為大秦朝的司天臺大主簿,怎能不知這賞賜的貴重之處?
他心里對這內(nèi)丹的妙用可是清清楚楚,可他也知道,這是陛下賞賜司天臺眾人的,并非是他一人之功勞。
徐守禮活到這個年紀(jì)上,心里卻跟明鏡兒一般清楚,敞亮。
是自己的,該是多少拿多少。
倘若要不是自己的,嘿嘿,哪怕你吃進(jìn)了肚子里,給你打碎了牙,你也要吐出來。
大秦朝的天就是歷代秦皇。
而在這下面就是——《大秦律法》。
沒有人敢忤逆秦皇的命令,也沒有多少人敢去嘗試《大秦律法》的底線。
很簡單,越過那條紅線,無異于越雷池半步,結(jié)果大都相同——死!
大秦近千年的國祚并非是靠百姓的感恩戴德?lián)Q來的。
大秦的威嚴(yán)也不是口口相傳傳下來的,而是大秦鐵騎下的無數(shù)森森白骨堆起來的。
《大秦律法》不知道有多少條,數(shù)不勝數(shù),可大秦子民上至文官宰相,武官將軍,下至黎民百姓,三歲頑童卻盡皆知其第一條,那就是——
一切以大秦人族為重,背叛大秦人族者,人人得以誅殺之。
徐守禮走后,秦皇一人在房間里踱步,一步一步,走的很慢,仿佛在想什么事情。
時而皺起眉頭,時而微笑,時而漏出思考之狀,仿佛真的是有什么大事困擾著他一樣。
最終,他仿佛下定了什么決心,做出了什么重大決定一般。
他停下腳步,默默道:
“傳,覓妖監(jiān)監(jiān)正——司徒公卿來見朕?!?p> “是!”
這議事閣中卻分明只有秦皇一人在此,此刻卻詭異的傳來一聲回應(yīng)。
此聲音卻是從那幾個藏書架中的陰影之處傳來的。
可打眼一瞧,卻不見半分動靜。
不多時,議事閣內(nèi)響起來一聲和剛才一般無二的聲音。
“稟告陛下,覓妖監(jiān)監(jiān)正——司徒公卿已在門外等候召見!”
“嗯,讓他進(jìn)來。”秦皇淡淡道。
只見又是一個身著紫衫的老者從議事閣外走了進(jìn)來。
此人卻比先前那徐守禮清瘦了許多,也年輕些許,卻不曾像徐守禮那般有著諸多白發(fā)。
這人卻赫然就是幾日前稟告秦王天下妖邪四起之人。
這人進(jìn)門看見秦皇,便倒地叩首:“吾皇萬歲!”
這議事閣剛剛打開的門卻好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推了一把,輕輕的關(guān)上,不發(fā)出絲毫聲音。
雖說關(guān)上了門。但這議事閣內(nèi),卻也不曾顯得有半分的黑暗。
“平身,朕有些事情想問問你?!?p> “陛下但說無妨,老臣不敢有絲毫隱瞞,必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p> 那被喚作是司徒公卿的紫衫清瘦老者,從地上緩緩站起了身子,可卻在秦皇面前依舊是恭恭敬敬,不敢有絲毫逾越之意。
“公卿啊,你掌管覓妖監(jiān),已有二十四年有余了吧。”
司徒公卿心里一驚,卻不知秦皇要說些什么,卻有些慌了神,連忙道:
“陛下所記不錯,老臣執(zhí)掌覓妖監(jiān)監(jiān)正一職,已有二十四年有余了?!?p> “不錯,不錯,公卿啊,你很不錯,不必驚慌,朕只是隨便聊聊,若是不按著君臣之禮而言,說起來,你是看著朕長大的?!?p> 秦皇背對著司徒公卿,司徒公卿聽見這話越發(fā)不知該說些什么。
只得恭敬道:“陛下說笑了,臣在陛下面前不敢托大,怎敢失了禮數(shù)?”
“朕記得你十五歲起,就跟著上任覓妖監(jiān)監(jiān)正,你那時就擔(dān)任少監(jiān)一職,直至上任監(jiān)正被妖邪襲殺身亡。你那時已年滿三十了?!?p> 司徒公卿想不出秦皇到底要說些什么,卻也不敢枉自猜測,回道:
“回陛下,確是如此老臣方年十五擔(dān)任覓妖監(jiān)少監(jiān)一職,任職十五年,年歲時滿三十,出任覓妖監(jiān)監(jiān)正一職,不敢自夸言嘔心瀝血,但老臣卻是盡心盡責(zé)!望陛下明查!”
“嗯,公卿,這些朕都是知道的,朕只想與你聊聊而已,你任職這些年,可曾見過現(xiàn)如今,最近十年來的一系列動蕩?”
“老臣也覺得此事有諸多蹊蹺之處。”
“不不不,你沒有理解朕的意思,朕是說,這天下不僅僅是妖邪多了,你,是否感覺到你的修為瓶頸有所松動?”
司徒公卿一聽此話,頓時猶如一道晴天霹靂打在了身上,作勢仿佛就要跪下。
“老臣該死,此事未向陛下稟告,但老臣卻未曾有絲毫不忠之心,天地可鑒!”
秦皇依舊是背著司徒公卿說話,卻不知秦皇面上有何神色。
“不,朕不是要責(zé)怪你什么。你不懂,這是天地的變化,同時,也有可能是大秦的造化。朕能感覺到,這天地間,有無數(shù)的眼睛仿佛要睜開了?!?p> “十年間,靈氣復(fù)蘇,萬妖顯現(xiàn),這么大的變化。”
“還有,上次商議之事,那計劃提前吧,就放到和秋闈之事一同進(jìn)行,具體事宜,你下去再好好安排一下,到時候交由朕過目?!?p> 司徒公卿低著頭說:“老臣遵命?!?p> 秦皇背著手看向窗外,一眼望去,盡是王都的繁華之相,看著天邊的云卷云舒,又輕輕說道:
“公卿啊,你瞧,天地間的靈氣復(fù)蘇了,這天,要變了!”
司徒公卿低著頭,后背卻早已經(jīng)被冷汗打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