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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墓司南

第三十四章 未言的分別

古墓司南 迷茫小尸 3736 2012-10-07 00:06:10

    雖然鬼影給我?guī)Я硕?,但爆炸聲響的時候還是震得我耳膜發(fā)疼,整個空間都晃動起來!

  秦雪狐和鬼影擋在前面護(hù)著我,攔下了不斷飛來的碎石。

  大概能有一刻鐘的時間,四周才恢復(fù)平靜,鬼影礙于傷勢,不能有太大的動作,秦雪狐則急不可待地沖向暗門。

  暗門被炸出一個很大的口子,卻沒能看見有沙流下來的跡象。

  秦雪狐動作很快,不一會兒就從里面跑了出來,拿出折疊工兵鏟后又跑了回去。

  一時間,除了鏟子一下一下地打在石頭上傳來的聲音外,再沒別的動靜。

  我不知怎么的,開始有些迷糊,最后竟然睡了過去……

  我做了一個夢,夢里有一盞大大的走馬燈。在上面,我看到了自己從小到大的身影,有我忘記了的,有我懷念的,還有我未曾注意過的。

  一幕幕,一篇篇,看得我眼花撩亂,驀然發(fā)現(xiàn),原來,我認(rèn)為平淡如水的人生也是如此的精彩。

  夢的最后,我看到了久別未見的老爹老媽,明明記得不甚清晰地臉卻清楚地出現(xiàn)在我面前,他們一如既往溫和地笑著,懷里抱著一個襁褓,他們說,小凡,這是你的弟弟,誠誠。

  內(nèi)心一片柔軟……

  看見那束有別于燭火的強光時,我是很開心的,只是身體沉得怎么也動不了。之前明明已經(jīng)好了不少,這突然之間像是惡化了一樣,我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

  能感覺自己被人抬了出去,周圍有很多吵雜的聲音,一開始是沈秀荷和劉無面,很久之后換成了馮姐和呂教授。原本以為最吵的人會是秦雪狐,卻始終沒有聽到她的聲音,倒是鬼影時不時在我耳邊說上一兩句不怎么順耳,卻很關(guān)心的話。

  濃濃的消毒水味覆蓋了我,手上被打了一針,我徹底失去意識。

  ……

  “你……”

  我看著眼前這位和藹的老醫(yī)生欲言又止的模樣,突然有些想笑。

  最后,他還是只嘆了一口氣,頭上的白發(fā)又多了幾根。他把那些關(guān)于我的檢察報告和治療病單全部遞了過來,讓我自己看,看不懂的再問他。

  一個多月的時間,我已經(jīng)能勉強下床,但時間不能太長,就連散步也有一大堆的限制。

  虧得有沈秀荷,她并沒有隨同呂教授他們一起回去,而是向單位請了假,一直呆在醫(yī)院照顧我,盯著我吃藥,幫我守點滴,偶爾還要扶我去散步等等。

  這些是我從來沒有想過,也從來不認(rèn)為是她能做而且會做的事,在驚訝之余,我狠狠地鄙視了自己的這種小人之心。

  秦雪狐和鬼影沒和我吱一聲兒就走了,而且據(jù)沈秀荷說,那還是在我醒來的前一秒。

  我只是很平靜地點了點頭,什么也沒問。

  沈秀荷給我送飯的時候,會一邊損我,一邊給我講那些我不知道的事兒。

  她說,在我下水后的第三天,沙塵暴就來了,比之前的那次還猛,就算是在冷沙下,她和劉無面還有胖子也幾乎被埋。

  沙塵暴持續(xù)了好幾個小時才完全平息,淡水湖整個小了一圈兒,湖面變得十分渾濁,頭頂上的那片冷沙則變得很薄,不再是那種濃綢的昏黃,太陽光可以直射進(jìn)去。

  劉無面就是在那個時候,給我和秦雪狐還有鬼影三人下了死亡判決。

  沈秀荷說到這里的時候,眼睛又開始紅紅的,我拿起手里吃飯的勺子敲到她腦袋上,她憤憤地一抹眼睛,直接用爪子把我飯盒里那只雞腿塞到了自己的嘴里。

  我總是習(xí)慣把最喜歡的東西留到最后再慢慢享受,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卻又覺得心甘情愿。

  大致地算了算,沙塵暴來的時候,應(yīng)該是貔貅被解決的時間,不知道這兩者間會不會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啃完了雞腿,沈秀荷總算消了氣,擦了擦手,又接著講。

  她當(dāng)時聽劉無面那么一說,根本沒法兒接受!幾天前還那么鮮活的人就這么死了?!她不相信!

  劉無面經(jīng)不住她的固執(zhí),三人又在冷沙下呆了幾天,湖面依然渾濁,我們也還是沒有回來,她終于死心,認(rèn)命地跟著劉無面和胖子返回。

  走到之前秦雪狐他們挖坑的地方時,三人的腳下突然一晃,本以為是地震,但劉無面仔細(xì)一想后,便跑過去查看,接著臉色一變,急忙拿出鏟子沖著某個地方就拼命挖了起來,她沒多問,也趕緊搭了把手。

  胖子猶豫了一會兒也跟著一塊幫忙了。說這話的時候沈秀荷小心地看了我一眼,好像我跟胖子不共戴天一樣。

  我笑了笑,嗯了一聲。

  “其實,最讓我吃驚的倒不是已經(jīng)進(jìn)了閻王殿的你?!鄙蛐愫砂扬埡惺裁吹氖帐昂?,放到一邊,開始削蘋果,“而是李教授?!?p>  “……”

  “你不知道我們挖了半天終于把你們挖出來時,第一眼見到的李教授是什么樣,你根本沒辦法想像。那樣一個自信、剛強的女人也會有那么驚慌、狼狽的一面,簡直像個瘋子。”

  “……”

  “出來后,她一點兒也不肯休息!立馬把所有能用的東西全部用上,做了一個擔(dān)子,把你放到了上面,竟然想一個人抬著你走!最后還是另外那個妹子給了她一耳光,她才稍微冷靜下來。但也只是允許了劉哥幫忙,一起抬你,而且還很不放心地千警告萬交代,不許出差錯!胖子更是被她直接威脅說,要是敢接近你一百米,就立馬殺了他?!?p>  我很想笑,心里卻有些堵。

  “一路上她都很小心,即便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也沒有讓擔(dān)子稍微偏移。死魚,除了母親,我真沒法相信一個人能為另一個人做到這種程度,旁人光是看著,就足夠羨慕和嫉妒?!?p>  “后……后來呢?”

  “哎……你被送進(jìn)醫(yī)院的時候,沒醫(yī)生敢接,李教授一怒之下硬闖了人家的手術(shù)室,想要自己動手。好在這時候,你的主治醫(yī)院,就那老頭子才出面說讓他試試,但不保證能救活?!?p>  “呵,她是白癡嗎?這么亂來,要是有人報了警,肯定會被拘留?!?p>  “你可別小看了李教授,反正鬧也鬧了,最后也沒出什么麻煩事兒,而且你也活了過來,這才是最重要的。”

  “呵呵,謝謝。”

  “你這謝謝啊可不該對我說,要說也要對那個成了瘋子的人說?!鄙蛐愫赊D(zhuǎn)身從包里拿出一個牛皮紙信封揚了揚,“今天早上寄來的,只有收信人,沒有寄信人,不過,你應(yīng)該知道是誰?!?p>  她把信鄭重地交到了我手里,然后拿上飯盒帶了門,把空間留給了我。

  信封里有一張支票,數(shù)額不小,還有一封很簡短的信:

  “顧凡:

  抱歉,之前答應(yīng)過要幫你把鏡城里的東西都搬出來這件事,我要食言了,這些錢算是補償。

  你放心,我記得自己說過的話,不會再來打擾你,對于之前那些因我而受到的傷害,我深表歉意。

  謝叔在潘家園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都可以問他。

  蝎子,有緣再聚的話,希望你能像朋友一樣,愿意和我坐下來喝喝茶,下下棋,僅此而已。

  秦書”

  看完后,心里有很長一段時間的空白。

  我把支票和信重新放回信封里,好好地壓到了枕頭底下,每天睡之前摸一遍,仍然有種不太真實的觸感。

  結(jié)束了?結(jié)束了,以后不會再糾結(jié)了。

  在沈秀荷細(xì)心的照料下,我恢復(fù)得很快,已經(jīng)在醫(yī)院呆了兩個月的時間,我打算出院。

  身上的傷算起來應(yīng)該是挺嚴(yán)重的,估計得留下不少后遺癥。根據(jù)醫(yī)生給我的那一堆X光片和化驗單來看,我先是左腹的刀傷多次感染和撕裂,然后是肋骨遭到兩次重創(chuàng),左邊折了三根,右邊折了兩根。腿上的傷比較輕,但也被撕裂了筋肉。再就是身上那幾個詭異的牙齒印,大得不像話,有一個直接傷到了內(nèi)臟。

  老醫(yī)生問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兒的時候,我支支吾吾應(yīng)了幾回,他終于放棄。

  時間不短,身上的傷也沒好全,但我無論如何也不想再呆在阿拉善了。在我的固執(zhí)下,老醫(yī)生終于同意讓我出院,雖然一臉的怒氣,卻還是很盡責(zé)地幫我找了一個信得過的司機,讓他開穩(wěn)點兒,把我送到金昌。

  沈秀荷嘴里也沒閑著,一邊罵一邊幫我收拾。我什么也沒法兒說,太多的感激,太多的謝謝,讓我沒辦法組成一句完整的語言,只能跟個二百五似地愣笑。

  從金昌到BJ的火車上我發(fā)了一次燒,差點兒沒把沈秀荷嚇?biāo)?,一整個車廂的人都給她驚動了,列車長更是琢磨要不要把我押到途中某一個站的醫(yī)院里。險在到站的時候,燒終于退了下去,我才得以安安穩(wěn)穩(wěn)地回到BJ。

  沈秀荷又禁足了我一個星期才放心地返回西安,走之前還左交代右交代。

  末了,我問她:

  “你……怎么這么幫我?”

  她一愣,又繼續(xù)疊起那幾件洗好的衣服,大大地嘆了一口氣說:

  “很不爽啊,自己家里是做古玩的,看到我拿了那么多好東西卻跟沒看見一樣!而且你成績明明很一般,卻拽得要死,都不理人!”

  “我……”我一臉大汗,在學(xué)校那會兒,我不擅長交際,所以跟人沒什么來往,可也不至于到拽那么夸張的地步。

  “但是呢,有的時候又愛多管閑事。清妹的胃藥忘記買,大冷天的不愿意出去,結(jié)果你就給順帶買了。有時候出去玩兒,突然下起大雨,以為要重新洗的衣服又讓你給收了。還有,我那次來例假,不小心弄臟了床單,肚子痛得不行,你又把它洗了,真是……真是八婆得可以。”

  “呵呵喂!”我沒忍住笑了出來,“你要夸我的話,能不能認(rèn)真一點,多大的人了,還這么別扭。”

  一套睡衣砸了過來,沈秀荷哼了一聲:

  “切!我才沒你別扭,我好歹還能說出來,哪像你,好的壞的盡往心里憋!喏,可不要怪我沒提醒你,有些事情你現(xiàn)在不做,以后肯定會后悔!我看你啊,還是老老實實尊從自己的心意吧!”

  “你瞎說什么啊……”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么,不管我有沒有猜對,總還是要再見一面比較心安,你說是不?”

  “嗯。”

  “呼呼,我要走了,您安好勒,可別掛了!”

  “滾吧你就,呵呵?!?p>  沈秀荷只讓我送到巷子口,她沖我揮揮手,頭也不回地遠(yuǎn)去,我一直看著她,直到?jīng)]入人流。

  說不清我和沈秀荷之間的關(guān)系是不是變得比以前更好,但可以確定,一些本質(zhì)上的東西,肯定是不一樣了。

  她說的對,怎么著我也要再見秦雪狐一面,哪怕只為當(dāng)面同她說一聲謝謝。

  當(dāng)天晚上,我就再也等不及,披了件衣服就往謝叔的店奔去。

  接近那條熟悉的路時,心里有些怯,但很快一甩頭,恢復(fù)鎮(zhèn)定。

  一如我所想,那間不大不小的屋子仍然亮著光,如同上次我回來一般。

  那天,在里面的人是劉無面,而這次……

  確是那個頭發(fā)花白,穿著陳舊的藍(lán)絲綢長褂,戴著半邊眼睛,對我笑盈盈的謝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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