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查爾斯的怪魚

　　數(shù)天之后，梅周麗獲得了她想要的資料。

　　最重要的是——據(jù)她所說，她理智上出現(xiàn)的“一點點問題”已經(jīng)得到了完美解決。

　　之前幾日瘋瘋癲癲、神神叨叨的表現(xiàn)，是因為她太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不自量力地硬剛上了四大家族之一——埃利奧特。

　　對于印斯茅斯本地的四大富紳家族，劉天星有所耳聞。

　　他知道這是當?shù)刈钣绣X的四個主，但其家族成員向來深入簡出，連別墅的門窗都給徹底釘死。

　　本地人可能都沒怎么見過，又更何況他還只是個外鄉(xiāng)人。

　　但梅周麗知道的似乎還不少，譬如查爾斯，全名正是“查爾斯·諾斯·埃利奧特”，是埃利奧特家族成員之一。

　　“他曾經(jīng)是那個家族的成員，后來因為某件事情被逐出了家族，他現(xiàn)在的邪惡計劃，就很有可能與之有關(guān)?！?p>　　在一個廢棄房屋二樓，兩人用望遠鏡注視著查爾斯的魚攤。

　　“劉天星，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墮落者之所以這么稱呼，一部分正是因為他們已經(jīng)拋卻了人性，甚至其中不少都已經(jīng)無法稱作人類。

　　它們往往瀕臨瘋狂，甚至已經(jīng)瘋狂，掌握著比調(diào)查員更強大的力量，我們要善用人類智謀，而不是與他們硬碰硬。”

　　梅周麗看著遠方，語氣嚴肅：

　　“這是我，注定會偉大的調(diào)查員，用親身經(jīng)歷換來的教訓。

　　我甚至連埃利奧特成員都沒見到，就被他們的黑衣保鏢給擊退了，用的還是槍，真是可笑。”

　　劉天星對她的話不太感興趣，但還是回了一句認可：“槍械不亞于舊時代的魔法……噢，查爾斯出現(xiàn)了！”

　　梅周麗興奮握拳，“很好，我們的時間不多，趕緊出發(fā)！”

　　兩人立刻下樓，在凌亂的廢棄居民區(qū)中找到了一條幽暗小巷：

　　“查爾斯是魚攤攤主，自己卻從不親自販賣。

　　一方面，他很有可能是要拿那些可憐的外鄉(xiāng)伙計，實現(xiàn)他的計劃。

　　另一方面，那個遠離魚攤的儲魚室，魚攤貨源所在，他經(jīng)常去的地方，絕對有問題，是個‘關(guān)鍵地點’！

　　我有預(yù)感，我們能在那兒知道我們想知道的一切?！?p>　　劉天星皺眉補充，“還有我的魚。”

　　梅周麗不在意地笑笑，“當然還有你想要的魚?！?p>　　……

　　兩人選擇的這條小巷，似乎常年見不到陽光。

　　入口處還能見到綠色苔蘚，到了里面就只剩下了嗜腐的灰黑菌菇。

　　這里永遠充斥著難聞的霉味，還有濃郁的海魚魚腥味道。

　　這種本質(zhì)源自“三甲胺”的腥味，尤其多見于一些不夠新鮮、品質(zhì)低劣的海魚。

　　新鮮的海洋魚種含有豐富的“氧化三甲胺”，嘗起來是討人喜歡的“鮮甜”，但放置過久以至于分解形成“三甲胺”，就成了難聞的腥味。

　　人類進化出這樣的嗅覺，或許正是為了區(qū)分魚類的新鮮程度——尤其是海魚。

　　劉天星想著想著，已經(jīng)跟著停在了一個小木門前。

　　這木門真的很小，看起來對應(yīng)一間非常狹小的儲魚室，讓他不禁皺眉：

　　“你確定就是這兒？以查爾斯的個子……都不一定能擠進去吧？”

　　“我一百個確定就是這里，他擠一擠還是能進去的，現(xiàn)在只需要把門打開了，看我的！”

　　她拿出一根鐵絲，插入了這個銹跡斑斑不知什么時代的古舊門鎖。

　　隨著鐵絲在鎖眼里面倒騰，一些斑駁銹跡落下，只聽咔嚓一聲，門鎖開了，但是……

　　“你好像把它弄壞了。”

　　“哈哈，不要緊，這是調(diào)查員生涯中常見的小小意外，我們快進去，我已經(jīng)感受到了陰謀的味道！”

　　她尷尬地笑笑，不在意地擺手，就拉著劉天星進了儲魚室。

　　里面空間意外的大，似乎是敲掉了兩側(cè)的墻，進而與旁邊的房間貫通。

　　這里雖然被他們稱作儲魚室，實際上卻見不到幾條活魚，僅有的幾個玻璃器皿也都是空的。

　　反而是中央靠里的位置，越過內(nèi)門之后，能見到一個寬敞的房間。

　　這里擺著一個長方形黑水缸，旁邊一個架子上掛著不知用途的刀具。

　　無論是地面上，還是刀具上都黏著干涸的血跡，空氣中也彌漫著讓人膽寒的血腥味。

　　劉天星望著這一切，抽了抽鼻子，本能地厭惡這種地方。

　　相當多的食材都含有豐富的油脂，譬如他常用的鮭魚，肉中油脂含量能達到3~6%，4%是制作鮭魚刺身最完美的含量。

　　這些油脂很能吸附味道，在這兒地方每多待一秒，都會破壞其本有的油脂芳香。

　　毋庸置疑——“這里是廚師的噩夢……”

　　有了這樣的想法，他開始對活魚不報希望了——這種地方怎么可能會有罕見品質(zhì)活魚？

　　即便真有，魚肉的品質(zhì)也會以驚人的速度劣化，除非它原本是更高級的存在，但這怎么可能？

　　劉天星很失望，但梅周麗卻得到了她想要的東西——一本筆記。

　　出乎意料，那個看似毫無文化的查爾斯竟然還會寫字，甚至還將其留在了這個地方。

　　考慮到他曾是富紳家族的一員，這又可以解釋了，而這里也顯然不只是儲魚室。

　　梅周麗緊抱著她的收獲，湊到了劉天星身邊：

　　“我想我已經(jīng)拿到了我想要的東西，怎么樣？你有收獲嗎？”

　　劉天星皺眉，有些失落，“沒有”

　　她拍了拍劉天星的肩膀，“沒關(guān)系，我會替你想辦法的，讓我想想……”

　　她轉(zhuǎn)頭看了一圈內(nèi)室，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jié)。

　　昏暗之中，她眸子里似乎在閃爍奇彩的光澤，很快就注意到了那個黑水缸。

　　“你覺得這會是用來做什么的？”，她指了指。

　　“儲魚？”，劉天星嗅聞到了水缸里濃郁的腥味，有些不確定道。

　　“我覺得不是……你想想，它被擺在了內(nèi)室，沒有便捷的換水設(shè)備，也沒有裝上氧泵，這可不太適合儲魚?！?p>　　“好像……是的。”

　　“你注意到了嗎？刀具、地面上都有不少血跡，唯獨黑水缸的周圍是沒有的，是不是很干凈？但干凈得很奇怪?！?p>　　劉天星順著她的引導，也覺察到了古怪，但緊隨而來的就是一股焦躁不安。

　　他不喜歡這兒，這里的味道，這里古怪的氛圍，這里雜亂毛線一般的謎團——這不是他喜歡的料理世界，甚至還比不上平庸的現(xiàn)實。

　　說實話，他討厭這里，甚至有一股想要將這一切切碎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