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草創(chuàng)未就
張?zhí)渝碇蠖鋱F花圖案的翠綠煙紗羅裙，逶迤拖地，身披金絲薄紗。低垂鬢發(fā)斜插珍珠碧玉步搖，花容月貌經(jīng)過精心雕琢，富貴典雅而不媚俗。
王瑾和孫芷薇、翠茹見了都恭敬行禮。
張?zhí)渝碱^微皺，道：“你們在這門口做什么？”說著，也不等王瑾答話，就伸手去推朱瞻基的房門。
王瑾也不便阻攔，只好由著她推開了門，王瑾忙喊道：“太子妃駕到?！?p> 張?zhí)渝闪艘谎弁蹊?，拖著裙擺進屋了，孫芷薇和翠茹見狀趕緊跟了上去。
孫芷薇其實在心里曾經(jīng)想象了許多種見到朱瞻基的場景，他或許爛醉如泥、或許衣冠不整，但是實際上，她見到的朱瞻基，和以前并無二般。
朱瞻基像以往一樣，穿著淡雅干凈，從書桌后站了起來，放下手中的毛筆，快步迎了上來，口中甜甜叫著張?zhí)渝?，看不出任何異樣的端倪?p> 張?zhí)渝溃骸斑@些日子聽到風(fēng)聞，說你在屋內(nèi)放縱恣意，可有此事？”
朱瞻基笑道：“母妃既然知道是風(fēng)聞，又何必當真？”
“你是長子長孫，你也知道外面有多少眼睛在盯著我們看?！睆?zhí)渝叩綍狼埃S意翻了翻，“你作為瞻墉、瞻墡的榜樣，可不能歪風(fēng)邪氣。”
“母妃言重了，瞻基絲毫不敢差錯。”
他們母子二人說這話，孫芷薇在后面細細看著朱瞻基，她覺得這些日子沒有見，朱瞻基明顯消瘦了，眉宇間的疲倦之色顯而易見。他到底在為什么事心憂至此呢？
她悄悄走到了書桌前，拿起了朱瞻基新寫的一本奏折，翻開來看。目光剛剛落到朱瞻基那剛毅漂亮的筆墨上，眼前的折子就被王瑾合上了。
王瑾臉上掛著拘謹?shù)男θ荩骸皩O姑娘，小心墨染了手?！?p> 孫芷薇自知失行，臉上浮上赧意，道：“謝王公公了?！备Ａ藗€身，和翠茹退到一旁去了。
可是她的心里，卻泛上一絲狐疑。剛剛僅僅那么掃了一眼，便看了個大概。奏折說的事，是關(guān)于山－西那邊起事的，朱瞻基在奏折里是請求皇上派兵剿匪。孫芷薇想不明白，這種起事的事每過幾年在各地都會有那么一兩起，怎么這次，朱瞻基卻如此費心？
孫芷薇正滿腹疑團，正想理出個頭緒，就聽到張?zhí)渝兴?，她精神一震，忙快步上前?p> 張?zhí)渝∷男∈郑p輕放到朱瞻基的手里，道：“有什么事不要自己憋著，也別冷落了芷薇。”
孫芷薇臉上泛起一絲羞紅，偷偷向朱瞻基望去。朱瞻基臉色淡然而客氣，見孫芷薇望自己，也淺淺回應(yīng)一笑。
就是這一笑，讓孫芷薇覺得，心卻更涼了。
朱瞻基的笑只在唇角，在眉眼中的，卻全是冷滯。
他的心，究竟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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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吧？”蘇湛站在三匹馬前，挨個看了看馬匹的質(zhì)量，嘆氣道，“不是千里馬也就算了，這馬面黃肌瘦的，真怕跑到一半就斷氣了！”
矮個子一邊哎呦一邊道：“哥，大哥，我的親大哥，我這都快斷氣了，你那點銀子，能拉回這樣的馬，那祖墳都是冒了青煙了！”
蘇湛苦笑道：“你都這樣了還沒忘打趣。”
矮個子哭喪著臉道：“大哥，我哪有心情打趣，趕緊給我解藥??！”
蘇湛遞給他一個小瓶，道：“一半的解藥量，你倆護我到了地兒，另一半我自會給你?！?p> 矮個子急忙哆哆嗦嗦吃了，要容易吞下去，才道：“真難受死我了，渾身抽筋。”
高個子此時卻道：“你去雷鳴寺干什么？”
蘇湛道：“別問那么多了，我們這就啟程吧?！?p> 這兩個乞丐是當?shù)厝耍瑢β窙r可是再熟悉不過了。這一路上，蘇湛要躲著官走，又要撿著近路，這兩人確實幫上了不少忙。
路上蘇湛抽空問了多次他倆的名字，他們終于不厭其煩，告訴了蘇湛，高個子那個叫做劉文，矮個子那個叫做劉武，這倆人是堂兄弟倆人，從小就離家了，在這不太平的世道，兩人拜了個練武的師傅，跟著他沿街賣藝，后來師傅死了，兩人才上山落草，不過又因為看不慣劉子進的恣意妄為又逃跑了。
到達雷鳴寺并沒有用多少時日，那三匹馬雖說不濟，但是還是堅持馱著他們?nèi)顺晒Φ竭_了目的地。
高個子劉文道：“兄弟，上個香要到這么遠的地兒，你也太實誠了！”
蘇湛搖頭道：“我來此處可不是為了上香?！?p> “那你是……”矮個子劉武還想問，到嘴邊的話卻突然被蘇湛帶著殺氣的神色逼退了回去，趕緊噤聲，畢竟自己的一半解藥還掐在他手里。
雷鳴寺素有“華北名剎”的美譽，大同又是寺廟云集之地，雷鳴寺果然游人如織、香火很旺，古松翠柏掩映之下，廟宇殿堂鱗次櫛比、雕梁畫棟、朱檐金頂、琉璃綠瓦，美不勝收。紫檀木刻和亭臺樓閣，結(jié)構(gòu)精巧，榭廊門洞布局合理，怪不得遠近香客聞名而來。
站在雷鳴寺前，可聽到汾源出水處山如空甕，地下暗河波浪搏擊，聲如雷鳴，當?shù)厝苏f，這是地藏王在此誦經(jīng)，所以如雷貫耳。
蘇湛望著那汾河奔騰，心中滿是急躁，她的腦海中此時夏煜的臉一陣陣清晰浮現(xiàn)出來，又淡淡隱去。
有時候，她甚至想起他，只覺得他總是一個影子。
他總是在角落里的，那個默然矗立的那個影子。
蘇湛的心隱隱作痛，轟隆隆的河水聲此刻在耳畔炸開，仿佛地藏王的低吟：“眾生度盡，方證菩提，地獄未空，誓不成佛！”
夜?jié)u漸深了，支鍋石堡的旗軍都收拾了一天勞作的疲憊身子，倚著川流不息的河水聲，沉沉睡去。支鍋石堡的統(tǒng)領(lǐng)千戶趙虎還沒有睡，他正喝著小酒，和身邊的一個嬌滴滴的明艷女子吹噓著他在代王朱桂面前耀武揚威的光輝事跡。
俗話說，軍中有女氣難揚。這趙虎也不敢聲張，只等得手下們都睡了，才和這女子開始調(diào)調(diào)情。
當他的手，終于不自覺地往那女子的衣襟下伸去的時候，忽然燈燭猝滅。
他一愣，隨即淫－笑道：“這風(fēng)來的好，正是時候。”
女子嬌嗔著：“討厭！”
然而，突然間，趙虎的動作停止了，他覺得自己的脖子上瞬間冰冰涼涼，縱使他已酒過三巡，他也深切知道，一把銳利無比的匕首，此刻正架在自己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