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全網(wǎng)找尋
有了石子泰和尹振雄這兩個新粉絲，秦風的粉絲值發(fā)生了顯著的變化——
從上午那會的-212345。
變成了現(xiàn)在的-213454。
又多了1111個黑粉，雙11，光棍，這真不是在罵他嗎？
這黑粉的增長速度，也是有夠快的。
秦風若有所思，拿出手機。
頁面彈出一條娛樂資訊。
【可喜可賀！賀天洋娛樂與秦風解約！】
2小時之前的新聞，評論即將破百，閱讀量也即將破萬。
簡直是和一二線明星一樣的待遇。
一般來說，詞作曲作都是幕后工作者，即使在圈內(nèi)頗有名氣，觀眾更熟悉的，還是唱歌的歌手。娛樂公司和一個曲作人解約，往往不會在網(wǎng)絡上掀起太大波瀾。
但是秦風不一樣。
16歲那年陪同學一起參加海選，秦風自彈自唱，憑借著才華和嗓音（主要是英俊的外表），一炮而紅，為自己積攢下不少粉絲。
不過，挨罵挨得這么狠，肯定不是粉絲干的事，這主要還是因為秦風剛剛得罪過一個人——
男愛豆頂流，費景知。
粉絲眼中，費景知唱跳俱佳、萬里挑一，水平高到用藍星的所有語言都無法描述，妥妥的十項全能天花板。但原主眼中，費景知唱也不行，跳也不行，靠臉吃飯也就算了，還不誠實，非說自己靠才華。
要是原主只是在心里想想，沒什么問題。
壞就壞在，原主不僅想了，還說了。
他在費景知一首歌下，留下了一條鼓勵對方的評論：
“唱功一般，不過又看了一眼，詞曲都是歌手本人……那還是好好唱歌吧，多鍛煉鍛煉，算有未來，加油?！?p> 這一加油，把費景知的粉絲的怒火都給點燃了。
算是捅了個大馬蜂窩。
從此，有秦風出現(xiàn)的地方，就會出現(xiàn)費景知的粉絲，對秦風進行360度無死角的辱罵。
這次，秦風失業(yè)，費景知的粉絲們大仇得報，像過年一樣快樂。
秦風翻到評論，果然看到了不少頂著費景知頭像的ID。
【景是驚才絕艷的景】：天洋高層終于想通了，不當收留垃圾的垃圾場了
【費哥最帥不接受反駁】：拽得和個爺一樣，樂壇比他厲害的多了去了，有本事高產(chǎn)啊，幾年寫不出一首好歌，低能兒，不紅，倒是能蹭
【鄰居老王】：一個江郎才盡的老男人，不好好悶頭寫歌，成天出來瞎瘠薄指點別人，呵呵，把自己的工作指點沒了，福報
【你爹】：科普：秦風，主業(yè)網(wǎng)絡噴子，副業(yè)曲作人，代表作：《與你同桌》（16歲寫的）《隨風》（18歲寫的）《夜難眠》（21歲寫的），之后五年，醉心事業(yè)，致力于提升自己網(wǎng)絡噴子的事業(yè)水平，戰(zhàn)斗力極強，但顧此失彼，冷落了副業(yè)，一首能聽的歌都沒寫出來，好在沒有耽誤主業(yè)，也算事業(yè)有成
秦風：還挺會罵。
有了他們不遺余力的宣傳，他的黑粉果然變多了。
想要提高自己的粉絲值（歐氣值），任重而道遠啊，秦風心想。
石子泰也湊過來，看了一眼秦風正在翻著的評論。
“瘋子，別看了。那就是一群瘋子。”
滿屏的辱罵讓石子泰不知道說什么好，連忙轉(zhuǎn)移話題，“剛剛你唱的，是你的新歌嗎？”
“嗯?！鼻仫L說，“我打算過兩天把它發(fā)布到平臺上去?！?p> “離開了天洋，以后，我就單干了。”想到還在上漲的黑粉數(shù)量，他的目光稍顯惆悵。
石子泰很激動，“瘋子，這首歌一定能火的！”
而聽了秦風的話，尹振雄卻冷靜了。
他嚴肅道：“離開天洋娛樂，以獨立音樂人的身份在平臺發(fā)歌，沒有推手幫著運營，如何能斷定，這首歌一定能火？”
剛才秦風只是唱了這首歌的片段，他一個搞音樂的，當然能聽出來，這首歌是不得多得的好歌，甚至能想象到這首歌能造成的聲勢能有多浩大！有這么一首歌，他就敢腰桿挺直了和別人說，那個才華橫溢的秦風，回來了！音樂，是有搞頭的！
但秦風剛才兩句話，把他從美夢中炸醒。
秦風不再是天洋娛樂的曲作人，天洋不會幫秦風運營他的作品，不打壓就不錯了。
“這個環(huán)境，瘋子想從頭開始，以獨立音樂人的身份闖出名堂，太難了……”尹振雄呢喃。
他不敢像石子泰那樣，在秦風面前，幫他規(guī)劃一個璀璨的未來，然后，眼睜睜看著現(xiàn)實把所有可能性吞沒。
尹振雄滿臉悲觀。
他的話，無異于當頭給石子泰澆了一盆冷水。
石子泰看向秦風，秦風卻也無法如他所愿，說出保證的話。
畢竟，他也拿不準，地球上火的歌，移植到藍星，會不會水土不服，能不能一飛沖天。
一時間，他們相顧無言。
只剩無言。
秦風先打破沉寂，他舉高酒杯，“今朝有酒今朝醉，我們喝酒！”
今朝有酒今朝醉……這就是曾經(jīng)詞曲全通的金牌作曲家的實力嗎？出口成章。
“喝！”石子泰立刻把酒杯灌滿。
尹振雄很想提醒他們，別喝得太醉。
畢竟，他們?nèi)齻€酒品都不太好，喝醉了，不知道會做什么損事。
但又一想，奶奶的，管他呢？瘋子說得好，今朝有酒今朝醉！喝他娘的！
一小時后，喝醉酒的三人回家時，經(jīng)過燒烤攤附近的大橋。
長橋上，路燈像一排排狗，燈光像昏黃的尿，雨露均沾地灑在三個醉鬼身上。
醉鬼渾身酒味，步伐踉蹌，行人紛紛避讓。
這些，是一段剛剛上傳到社交平臺上的視頻，最初的幾幀畫面。
這是一段從直播中截取的視頻。
起初，當這個視頻出現(xiàn)在網(wǎng)絡上，剛收攤、打算看視頻消遣一下的燒烤店老板看了兩眼，只覺得，沒意思。
三個喝醉酒的男人在長橋上晃悠的畫面，能有什么意思？拍攝者的鏡頭還離他們很遠，黑咕隆咚的，要是他們在橋上撒尿，都看不清。
劃走劃走，去看美女跳舞。
忽然，視頻里的三人之中，一道聲音響起：“瘋子，我保證，你的新歌，一定能……能行！不信，你唱給河里的魚聽聽?！?p> “好啊，我要把滿江的魚都變成我的粉絲，我要征服河里的魚群，我要變好運！”
這聲音，這不是剛剛在他這里喝了不少酒的客人嗎？
……這倆貨，醉得可真不輕，大半夜的給魚唱歌，魚同意了嗎？真逗。
但視頻中傳出的吟唱聲讓老板緊接著一愣。
“還記得許多年前的春天
那時的我還沒剪去長發(fā)
沒有信用卡沒有她
沒有24小時熱水的家
可當初的我是那么快樂
雖然只有一把破木吉他
在街上，在橋下，在田野中
唱著那無人問津的歌謠”
歌者忽然用力嘶吼起來：
“如果有一天，我老無所依
請把我留在，在那時光里
如果有一天，我悄然離去
請把我埋在，在這春天里”
沒有舞臺，沒有樂器，沒有干凈的演出服。
唱著歌的男人，只是個窮困潦倒的醉鬼。風聲，是他唯一的伴奏，和他一起鬼哭狼嚎的同伴，是他唯二的和聲。
但他牢牢吸引住了別人的目光。
魚有沒有被征服他不清楚，但燒烤店老板的眼眶悄悄變咸，他已經(jīng)被征服了。
此時，一道身影躍入視頻中，好像是拍攝者旁邊的人，他一邊朝那三個人跑，一邊喊著：“別跳！活著多好啊！”
臥槽，跳江？
沉浸在歌曲中的燒烤店老板這時才發(fā)現(xiàn)，男人是騎在欄桿上的。
這么有才華的人，怎么這么想不開？
老板一下焦急起來，救人要緊，他披上外套，打算去大橋那邊看看。
而視頻里，警笛聲隱隱傳來。
主播的鏡頭轉(zhuǎn)到了自己身上，他說有警方接到了民眾電話，來救人了。
老板有些放心，放下外套，又忍不住擔心。
那個要跳江的男人，這次被救下來了，不會繼續(xù)再跳江吧？
這么有才華的男人，不能讓他就這么離開這個世界！
早知道今天這頓燒烤，他就不收錢了，讓他體會一下人間的溫暖，或者燒烤的肉多用點新鮮的，說不定這位這么有才的大兄弟就對世界多了點留戀呢？
燒烤店老板一聲嘆氣，然后給視頻轉(zhuǎn)發(fā)點贊，并且收藏，默默關注后續(xù)。
看過視頻的觀眾，不止他一個。
聽完歌，有人的眼角，甚至掛著淚光。
他們不約而同地行動起來，轉(zhuǎn)發(fā)、評論，到社交平臺發(fā)文，尋找跳江男人。
雖然是半夜，但視頻的熱度依舊不斷攀升。
夜間時段的熱搜，競爭沒那么激烈，凌晨四點，一條名為“尋找那個跳江的男人”的詞條，爬上熱搜榜尾。
……
天洋娛樂。
張揚辦公室的燈還亮著。
最近，他為自己爭取到了一次和歌神合作的機會。
歌神遠在國外，還有半個月回國，這半個月期間，他得趕緊寫出一首能讓歌神滿意的歌曲。
歌神已經(jīng)三年沒有發(fā)歌了，粉絲們都嗷嗷待哺，只要發(fā)歌，勢必引爆全網(wǎng)，這回的機會很難得，張揚怕自己的編曲無法讓歌神滿意，這些天直接住在了辦公室。
夜深人靜的時候靈感最深，張揚通了個宵，早上，他點燃了一根煙，工作間隙，刷了刷熱搜榜，點進了尋找跳江男的那個視頻，本來想直接退出，但他定睛一看，那三個醉鬼里面有個身影，怎么這么像秦風？
不是吧，秦風已經(jīng)走投無路到，要去跳江了？
也是，一個江郎才盡的曲作人，拿不出任何的作品來，活不下去，很正常。
張揚輕蔑地笑了兩聲，早知如此，秦風何必在他面前打腫臉充胖子，答應來做他的助理不就行了？
張揚沒退出視頻，手機中的視頻還在繼續(xù)播放。
“還記得許多年前的春天
那時的我還沒剪去長發(fā)”
秦風粗啞的嗓音就那么突兀地響了起來。
“沒有信用卡沒有她
沒有24小時熱水的家……”
張揚的表情漸漸凝肅，死死盯著屏幕，像要盯出一個窟窿。
待歌聲唱到高潮部分，張揚的腦門直接冒出冷汗。
太強了。
這還只是清唱。
等視頻結(jié)束，他整個人大汗淋漓。
聽完這首歌，他只覺得他自己熬夜寫了幾個通宵的曲譜，相比之下，像小孩涂鴉過后的廢紙！是小孩子過家家。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是秦風能寫得出來的歌！秦風已經(jīng)江郎才盡了，怎么可能是他？
張揚連忙照著歌詞在網(wǎng)上搜索，可他搜出來的，全是他剛剛看過的這個視頻。
此時此刻，張揚寧愿相信，視頻里的人不是秦風，只是和秦風身形聲音相似的人。
他比任何人都更在意官方給的通報結(jié)果，迫切地想知道，這個要跳江的男人，到底是不是秦風？
一定不是秦風。
而此時，被眾位網(wǎng)友和張揚苦苦尋找的男人，正和他那兩個同樣一身酒氣的朋友一起，癱倒在派出所一間房間中的椅子上，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