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映著楊氏兄弟雙劍如虹,分取鐵逍遙眉心、小腹。
鐵逍遙也不抵擋,疾沖至孫麻子身前,一刀正攻在孫麻子換招的空隙。孫麻子護(hù)著小侯爺,不敢閃避,忙變招去封,鐵逍遙極為突然反腕一挑,改取孫麻子下腹。
孫麻子嚇了一跳,向后疾退,楊氏兄弟雙劍已然攻至,鐵逍遙一側(cè)頭,刺向眉心那劍貼著鬢角刺空,他頭也不回,格開刺向小腹的一劍,縱身直撲向那小侯爺。
楊氏兄弟與孫麻子齊聲呼喝,刀劍齊往鐵逍遙身上斬落。
混亂之中小侯爺佩劍出鞘,“當(dāng)當(dāng)”擋住鐵逍遙疾如閃電的兩刀。
鐵逍遙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之色,此時刀劍齊至,他無暇再攻,一一擋開,目光一掃,回刀直取楊氏兄弟中的一個。
孫麻子與楊氏兄弟均是臨戰(zhàn)經(jīng)驗(yàn)極豐富之人,一怔間均已明白鐵逍遙心中所想,楊氏兄弟合練一套劍法,多少年共同進(jìn)退,早已默契非常,鐵逍遙以寡敵眾守多攻少,被這兩人從旁牽制極為危險,所以他只一試發(fā)現(xiàn)領(lǐng)頭之人武功不弱,混戰(zhàn)中絕非三兩下能制得住,立時改去破楊氏兄弟的雙劍。
幾人心中均是一沉,暗自駭然:“這年輕人判斷好生老辣!”
這是上官璇第一次見鐵逍遙用他那把普普通通的佩刀在拼命,也是她平生第一次見到如此狠辣的刀法,她曾見過萬秀嶺上“弧刀”風(fēng)入衣與人交手,那一次雖令人目眩氣濁,但弧刀刀法圓潤細(xì)密,絕不像鐵逍遙這般兇狠不留人余地。便是“小刀王”陳青槐,刀法也只是詭異突然,不似鐵逍遙這么全然不顧生死,令人一對上便打怵發(fā)慌。
鐵逍遙這片刻間已攻出三十余刀,饒是楊氏兄弟以四敵一,首當(dāng)其沖的楊老大仍是被逼到了墻角,劍法大亂。
孫麻子駭然叫道:“‘魔刀’燕農(nóng)!你是‘丹崖六魔’什么人?”
鐵逍遙已殺紅了眼睛,大喝一聲,重重砍在楊老大劍尖上,趁劍彈起的空隙,欺身手起刀落,正斬中楊老大右肩。楊氏兄弟同聲大叫,楊老二半空飛劍來救,鐵逍遙飛起一腳,踢在楊老大膝彎,楊老大受重創(chuàng)本已站立不住,徑直迎上弟弟的劍鋒。
楊老二驚叫:“大哥!”不由地抬臂一讓,小腹驟涼,他吃驚地瞧見鐵逍遙手里的半截刀頭竟沒入了自己下腹。
鐵逍遙猛然揮臂,刀頭帶著活人去擋孫麻子砍來的一刀,這幾下變生突然,孫麻子張大了嘴,竟忘記變招,一刀砍中奄奄一息的楊老二。
凄厲的慘呼聲中,孫麻子接連后退幾步,小侯爺臉色蒼白,道:“你好大膽!丹崖六魔造反了么?”遇上鐵逍遙冷酷的目光,聲音不禁有些哆嗦。
孫麻子叫道:“小侯爺,我擋住這廝,你快走?!?p> 小侯爺已無斗志,抽劍欲退,鐵逍遙哈哈大笑,刀疾攻孫麻子脖頸、前心、小腹,左手突然一揚(yáng),一枚暗器疾射而出。小侯爺轉(zhuǎn)身欲逃,正中后背,一個趔趄匍匐在地。
孫麻子驚呼:“你……”話未出口,鐵逍遙手中刀反腕一撩,正中他下陰,立時驚呼聲轉(zhuǎn)為慘號。
鐵逍遙寒著臉,兩刀結(jié)果了孫麻子與楊老大,見那楊老二已死得透了,轉(zhuǎn)身來至小侯爺身前,刀尖點(diǎn)在他面孔上,冷笑道:“就這么兩下功夫,也出來偷香竊玉?”
小侯爺冷汗汩汩而下,顫聲道:“你放了我吧,我干爹是安平侯,你要什么我都可給你。”
鐵逍遙、上官璇聞言俱是一怔,安平侯是誰?聽著似是權(quán)勢不小。
鐵逍遙冷冷地道:“真是失敬!”刀尖劃過,將他一只耳朵割了下來,小侯爺長聲慘呼。
鐵逍遙喝道:“閉嘴?!钡都庖频剿硪恢欢渖希溃骸澳泐I(lǐng)人在這里做什么?”
小侯爺痛得縮成一團(tuán),目光中恐懼與仇恨一一閃現(xiàn),道:“侯爺差閆氏兄弟帶人查石鶴和齊云嘯下落,命我跟來瞧瞧?!?p> 鐵逍遙眼中精光一閃,望了上官璇一眼,道:“閆氏兄弟?‘?dāng)嗷赉^’的閆家三虎?他們現(xiàn)在哪里?”
小侯爺只覺剩下的那只耳朵突然疼痛鉆心,知是他手中刀割了下去,大叫道:“他們已跟蹤齊云海到了承平鎮(zhèn),會留人在那里等我?!?p> 鐵逍遙將刀向上抬了抬,喝道:“承平鎮(zhèn)在哪里?”
小侯爺已徹底崩潰,哭叫道:“在開州南面。”
鐵逍遙冷哼一聲,刀往前送,小侯爺另一只耳朵也掉了下來。
小侯爺兩手捂著傷處,只在地上亂滾。一張臉血肉模糊,張嘴“啊啊”慘叫,說不出話來。
上官璇眼見鐵逍遙轉(zhuǎn)眼間連殺三人,臉上早已全無血色。此時將目光轉(zhuǎn)開,道:“你別再折磨他了?!?p> 鐵逍遙應(yīng)聲道:“好!最后一個問題。你們要那醫(yī)書做什么?”
小侯爺見刀尖已到了前心,嚇得面容扭曲,顧不得疼痛,嘶聲尖叫:“不要,別,是侯爺,侯爺要將醫(yī)書敬獻(xiàn)給貴妃娘娘!”
后/宮之中萬貴妃一手遮天,提起“貴妃娘娘”天下人都知指的是她,是以鐵逍遙一聽便明白了,冷笑道:“怎么,五十多的婆娘了,有了醫(yī)書還能生出兒子不成?”他沒興趣再聽,一刀扎下結(jié)果了那小侯爺性命。
鐵逍遙將刀還鞘,走至床邊,將上官璇穴道拍開。
上官璇扶著床沿坐起,見小屋里遍地血污,橫七豎八倒得俱是尸體,忍住陣陣惡心,定一定神,顫聲道:“你殺了這么多人……”
鐵逍遙鐵青著臉,道:“這些狗賊,哼,我還嫌他們臟了我的手?!?p> 上官璇仰臉望著他,師父師娘、宋鏡石、項(xiàng)英這些人一一在腦海中閃過,這英俊的臉龐不知曾多少次出現(xiàn)在她的夢中,此時卻覺得格外陌生,不知怎的,竟是凄然一笑,喃喃道:“我一直以為你……”
鐵逍遙見到她這傷心之極的笑容,嘴角抽搐一下,立時滿臉涌上倨傲之色,道:“你今日才認(rèn)得我么?”
上官璇一低頭,兩滴清淚滾落在衣襟上,她勉強(qiáng)忍住哽咽,道:“你害了我,也救過我,師父師娘的仇由師兄們?nèi)蟀?,我與你恩怨一筆勾銷,從此后再不相見?!闭酒鹕聿辉倏此?,向門口走去,聽得鐵逍遙在身后喚了聲“阿璇”,眼前一陣發(fā)黑,狠了心不再回頭,走出門去。
冷風(fēng)迎面吹來,上官璇醒了一醒,她心里知道這一次鐵逍遙不會再跟來了,黑暗中她胡亂地走著,整整一天水米未沾,全身力氣都已被抽干,眼前金星亂冒,但這些都遠(yuǎn)不及她心中刀絞樣的痛。
終于她腳下一絆,重重摔了一跤,伏在地上,放聲慟哭。
四野空曠,上官璇哭了片刻,只覺內(nèi)息翻江倒海,忍不住張口哇哇地嘔吐起來。她根本未吃東西,吐出的都是膽水。好一會兒方才止住。
她坐起來,狼狽萬分地擦了擦臉上的鼻涕淚水,突然之間,她抬眼一望,險些駭?shù)袅嘶辍?p> 迷蒙夜霧中竟有一人站在她身前,這人敝衣白發(fā),手提長劍,冷冷地注視著她,赫然竟是那趙海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