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一晚之后,侯爵父子在恭維了子爵幾句得女如此,復(fù)有何憂之類的話,便動身前往阿克雷侯爵領(lǐng),對子爵書信中所提的家傳魔器更是絕口不談。
“父親,我不甘心!”馬車上,伊布肥胖的手握成拳頭,狠狠地敲打著自己的大腿,大腿上的肉在他用力的敲打下一顫一顫的。侯爵看著伊布因怨恨而扭曲的肥胖臉龐,有一種很想給他一耳光的沖動,但最后還是強(qiáng)忍了下來。
“你輸便輸了,最不該的是喝下那瓶藥劑?!焙罹裘嫔幊恋姆路鹉軌虻纬鏊畞恚叭绻乩傥鲖I子爵有心宣揚,我們阿克雷家族必定在短時間內(nèi)名譽(yù)掃地,甚至這侯爵之位都有可能被除名……”
伊布也知道自己做的確有不合常規(guī)的地方,他雙手緊緊地握成拳頭,指甲幾乎要嵌進(jìn)肥胖的手掌中。沉思了一會,他方才惡狠狠地說道:“不如我們回去之后,派幾個刺客,來將特蕾西婭子爵……”說著,他把手放在肥胖的脖子前,輕輕一抹。“不行!”侯爵立刻便拒絕伊布不著邊際的提議:“無論如何,他都是陛下親自授予爵位的子爵。如果在領(lǐng)地內(nèi)不明不白的死了,比恩那邊定會派人來嚴(yán)查,如果真查出了什么,沒有人可以正面承受陛下的怒火。”
伊布低下頭,眼中閃過一絲怨毒。半年后便是位于王都比恩的魔法學(xué)院面對全王國招生的時間,所有年滿15歲的人都可以參加招生,如果在那里遇到她,一定要讓她付出代價!
坐在對面的侯爵哪里還能不知道自家兒子的想法,但他最終也沒有出言阻止。只能希望自家孩子可以在這半年的時間內(nèi)有一個巨大的進(jìn)步了。
正午,子爵特意讓人準(zhǔn)備了豐盛的午餐。他滿臉笑意的看著坐在他對面食指大動的安,“真是世事無常啊,”他感慨道。幾天前進(jìn)行的魔力測試,安還是一個不能控制自己魔力的孩子,短短兩天,安就變成了一個可以熟練使用火球術(shù)的初階魔法師。子爵對安的測試結(jié)果一直很是關(guān)心,即便每次測試時他都不在場,也會在日后專門去讓當(dāng)日負(fù)責(zé)的測試官向他匯報。
安這幾年的努力練習(xí)他一直都看在眼里。他也想過很多解決辦法,但一直收效甚微,才不得已出此下策,畢竟他就只有這一個孩子啊。
“安,你已經(jīng)成為了一名光榮的魔法師,也是時候把你繼承爵位的事情提上日程了?!弊泳羧崧曊f道。安咀嚼的動作猛然停頓下來,不可置信的抬頭看向子爵,含混不清的說道:“可我才15歲啊,哪里有人15歲繼承爵位的?”子爵看著隨安說話的氣流從嘴巴中飛出的幾點醬汁,正色道:“不是讓你現(xiàn)在繼承。而且,我覺得也是時候重新給你請一個禮儀教師了,你看看你現(xiàn)在的舉止,成何體統(tǒng)!”他指著桌子上的醬汁,對安怒斥道。站在安身后的梅不動聲色的用魔法擦去了醬汁,安看著這一切,不禁回頭向梅投出了感激的目光。
“你也不要老是幫她!你看看她現(xiàn)在,哪里還有一點點舉止優(yōu)雅的樣子?”子爵哪里不知道二人的小心思,他狠狠地拍了下桌子,怒道。“那些無聊的禮儀真的好麻煩啊……”安輕聲抱怨。她小時候便在子爵的要求下學(xué)習(xí)過一段時間的禮儀,但是學(xué)了和會了從來都是兩件事,直到禮儀老師被頑劣不堪的安氣走,她也只學(xué)會了行禮。
“那怎么行?若是傳出去,堂堂的未來子爵連最基本的禮儀都不會,特蕾西婭家的面子都要讓你丟盡了!”子爵越發(fā)生氣,小時候還可以當(dāng)作安不明事理,但現(xiàn)在卻是明顯的態(tài)度問題,是可忍,孰不可忍?“什么特蕾西婭家,不就只有兩個人……”安叉起一塊肉,放入嘴中,輕聲嘟噥。
站在安身后的梅適時地拍了拍安的肩膀,示意她抬頭看看臉色青紫的子爵。最終,子爵還是沒有責(zé)罵安,而是嘆了口氣,“你還小,說了也不懂?!苯又?,便一副黯然神傷的表情,就連面前美味的菜肴也不再碰一下。安也不由得有些愧疚,她確實不太清楚特蕾西婭家的歷史,但是就她所知,現(xiàn)在姓特蕾西婭的人,只有自己與父親了。
過了許久,安終于打破了桌子上那鬼一般的寂靜:“父親,如果我繼承爵位的話,是不是必須要學(xué)習(xí)那些貴族禮儀啊?”“是啊,”子爵以為安終于回心轉(zhuǎn)意,不由得高興起來。“那我能不能不繼承爵位啊,反正領(lǐng)地的不少人都不希望我繼承爵位……”安低著頭、輕聲說道,邊說邊悄悄地抬起頭觀察著子爵的反應(yīng)。
子爵這次卻是沒有再生氣,而是重重的嘆了口氣,起身離開了餐廳?!懊?,我這樣做是不是不太好啊?”安看著子爵離開時落寞的背影,不禁有些后悔說出剛才那番話。“如果小姐真的不想學(xué)習(xí)那些禮儀的話,那么遲早會有這么一天的。”梅走到子爵的座位前,熟練地收拾著擺在子爵面前、基本還沒有動過的菜肴。安看著面前的菜肴,也突然失去了食欲,起身離開回到了自己的臥室。
書房中,子爵用手輕輕擦拭著一張落滿灰塵的畫像。他自從那天之后,便已經(jīng)很少拿出這副畫像了,而且他也從不讓仆人進(jìn)入這個書房,久而久之,畫像上自然落滿了灰塵?!鞍埠湍阋粯?,都厭煩那些東西,”他靜靜地看著那副畫像,自言自語道:“但是她和你不一樣,她還不能夠像你一樣無視那些條條框框的規(guī)矩,而且,我也不知道她能否有一天變得和你一樣……”子爵輕輕的摩挲著畫像,沉思良久,將畫像掛到了書架邊的墻上,然后從書架上取過一本書,細(xì)細(xì)的閱讀起來。畫像上一個與安七分相似的金發(fā)女子溫柔地注視著坐在書桌前看書的子爵,仿佛那過去的時光。
“安?”子爵從書房離開后,來到安的臥室前,輕輕地敲著房門。他已經(jīng)在宅邸四處都找過了,都沒有安的身影,如果安沒有出去的話,那么就只能在臥室里了。安躺在床上,拉下蒙著頭的被子,她還不知道現(xiàn)在該以什么樣的神情去面對子爵,但是也不能一直將他晾在外面。
“請進(jìn)。”良久,安終于開口?!爸ㄑ健币宦?,子爵推開安的房門,看著側(cè)躺在床上、蓋著被子、蜷成一團(tuán)的金發(fā)少女。“和我來一趟吧,有些東西要告訴你?!弊泳羝届o地說道。安磨蹭了一會,緩緩從床上坐起?!安挥谜伊耍乙呀?jīng)讓她出去買晚飯需要的食材了?!弊泳羲坪踔腊驳恼鎸嵱靡?,緩緩的開口:“今天下午只有我們兩個人?!?p> 安垂下眼簾,父親特意把梅支出去,或許是不想讓她知道這件事,但更大的可能還是怕梅會影響自己的決定。“你快些準(zhǔn)備,我在外面等你?!弊泳袅粝逻@樣一句話后,便離開了安的房間。安又坐了一會,方才緩緩地挪到床邊,換好衣服和鞋子,走出房門。
子爵耐心的站在門外,即便安明顯的在拖延時間,他也沒有進(jìn)去催促,似是知道梅短時間之內(nèi)一定回不來一般。與此同時,梅看著已經(jīng)被自己逛過三遍的市場,嘆了口氣:“這個季節(jié),我去哪買密瓜啊?”她雖無可奈何,但也只能再一次踏入已經(jīng)快被自己印在腦子里的市場。
安和子爵緩緩的走在宅邸的地下通道里,如果不是子爵帶她來的話,安必然不會想到大廳的地毯下居然有一個暗門。哪里會有人把暗門放在門口的?安沉默的看著子爵熟練地用魔法浮起地毯,然后拿出鑰匙打開暗門,默默吐槽。通道不寬,但是足夠兩個人并肩行走,墻壁上忽明忽暗的火把更是代表著已經(jīng)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人來過這里了。
“安,你知道魔器么?”走在前方的子爵忽然開口。“有所耳聞……”安看著地面上被火光照出的子爵影子,輕聲答道。
“魔器,是指那些用富含魔力的礦石、金屬、甚至是魔獸身上的材料打造的物品,往往都具備這一些神奇的功能?!弊泳粢蛔忠活D的說道,似乎是想讓安將這一切都牢牢記在腦海之中:“魔器的形式多種多樣,功能也各不相同,能力自然也強(qiáng)弱不等,從高到低分為圣器、高階魔器、中階魔器和低階魔器。高階魔器便已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了,遑論猶在這之上的圣器?”子爵似是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繼續(xù)說道:“中午你有一句話講錯了,特蕾西婭家不是只有我們兩個人,還有一件高階魔器。”不知不覺間,兩人已經(jīng)走到了通道的盡頭。矗立在二人面前的,是一道高大的石門。
“巨力術(shù)。”一縷縷泛著黃色的氣流繞上子爵的雙臂,他將手搭在石門上,額頭上青筋暴起,用盡全力推開了石門。
安好奇的向石門里面望去,只見一個青色的手環(huán)漂浮在空中。隨著子爵和安進(jìn)入石門后,“轟”的一聲,石門在兩人身后再度關(guān)閉。“這就是特蕾西婭家代代相傳的高階魔器,”子爵的言語中滿是懷念:“特蕾西婭家本不是貴族,是我這一代才獲得的子爵爵位。為了這個爵位,不知道有多少人獻(xiàn)出了寶貴的生命……”
安不解的看向父親,子爵沒有理會安疑惑的目光,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情緒平復(fù)下來。“半年后,就是位于王都比恩的魔法學(xué)院招生的日子,如果你在那里學(xué)習(xí)的三年間,成為了一名高階魔法師,我就同意你不繼承爵位的無理要求。如果你失敗了,就乖乖回來給我學(xué)習(xí)貴族禮儀。你聽清了么?”
“嗯?!卑草p聲答道,雖然不知道父親帶自己來這里的用意,但是他終究還是松口了。
“這個高階魔器你帶著,在魔法學(xué)院里雖不會遇到什么危險,但謹(jǐn)慎點總是沒錯的。”子爵走上前,取過浮在空中的青色手環(huán),仔細(xì)地把它戴到了安的手腕上,“這段時間你就在宅邸里練習(xí)如何使用這件魔器,直到掌握了它的三個基本能力之后才能出去?!?p> “好的,父親。”安乖巧的答道。不論如何,自己終究是逃過了學(xué)習(xí)那無聊禮儀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