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住所被安排到緊鄰修長百的房間,類似于古代正房旁邊的耳房,我想這樣只是為了便于修長百隨時使喚我,而我能逃跑的機會也就更加渺茫。
領(lǐng)命在屋中伺候我的羌人叫譚淵,說是侍奉實則監(jiān)視。譚淵有個妹妹叫譚月,兩人的名字簡單又類似,是羌人當(dāng)中的異卵雙胞胎。
我雖恨極了修長百,恨他示意手下的羌人殘害肖讀盛,恨他將我困在明樓,可幾日下來譚淵與譚月的謙卑與服從卻也叫我折服。
我不知修長百除了貌美還有什么其他魔力,或是羌人當(dāng)中那種劣質(zhì)的奴隸性仍然沒有消失,我時而升起的憤怒在看到低頭彎腰的譚淵與沉默流淚的譚月后莫名消失。
除了我住的房間,一個人時我去不了任何其他地方。即使想到明樓的上一層再上一層,譚家兄妹也是步步跟著,嘴里求著我趕快回自己的房間去,再不慎就直接告訴我若是我闖了什么禍,修長百是會要了他們兄妹的命的。
聽到此,我對修長百的厭惡又添增添幾分,探查明樓的心思也只能作罷。
在明樓吃穿用度的大概第十日,修長百才又吩咐隨從叫我在他的房間等著。
沒想到的是,修長百的房間過于華麗,我在這種被囚禁的狀態(tài)下都幾乎要大聲驚嘆出來。房間里堪稱金碧輝煌,琉璃碧玉,奇石異珠,眼花繚亂,晃瞎人眼,極盡奢華,室內(nèi)用登峰造極來形容其裝飾也怕是不過分的...與整個明樓的銅墻鐵壁的風(fēng)格大相逕庭,兩相比對下一面是原始土著,一面是天王老子。
房間里沒有人,我隨手拿起離自己最近的屏風(fēng)前香桌上的約臺球般大小的圓石球,透亮潤澤,光滑沉穩(wěn)。我將其舉在面前,透過圓球看去,房間內(nèi)閃著金光的物品更加熠熠生輝。
我對這件物什完全不懂,但有些東西,即使你不懂,即使你沒見過,但是它帶給你的感覺就是它真的很貴...所以一定要小心謹慎地輕拿輕放。
當(dāng)然,我并不想卑躬屈膝地對待修長百房中的任何物品,只是出于好奇,想在死前長長見識罷了。
房間里一張能同時讓三十個人就餐的原石餐桌上擺放了可能八上千支不同類型的玻璃水杯,造型各異,有可愛的,奇怪的,美艷的,高冷的,還有異常丑陋的。他們?nèi)缤故酒芬粯?,一塵不染的身處在彼此之間。且那一個個杯口,像極了張開的大嘴,似乎在呼喊著想要離開這里,去看更廣闊的世界。
餐桌的后面,一扇巨大的酒柜挺立在地上,說它巨大是因為酒架足足有十米長,從地面升起,一直延續(xù)到大概十米高的房頂,擺滿了紅酒、白酒、各種顏色的酒。
像我這樣的粗人只能用顏色來描述可能會讓大部分人陷入自我溫情和陶醉的酒精類液體,我叫不出它們的名字,不知道它們具體的味道,更是沒有興趣品嘗。
曹操詩曰:“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而我此時的憂愁,任何物什也難解了。
應(yīng)該是客廳的那個空間里,一張一尺厚的粉色墊子隨意的擺放在地板的中央,和偌大的空間相比,墊子也不過才五六平米左右,倒是與房間中其他的巨大相比顯得嬌俏不已。
我在心頭咒罵修長百,覺得他可能是少見的領(lǐng)導(dǎo)型變態(tài)。因為房間里一切光怪陸離,唯獨這個粉色墊子像是走失的兒童獨自徜徉。
房間里的奇異多不可數(shù),轉(zhuǎn)了一圈,逐漸覺得無趣。
走到粉色墊子前選了一角坐下來,至于為何會選擇坐在粉色的墊子上,可能是我自覺與這墊子一樣和整個屋子的物什格格不入。
“怎么樣?會不會愛上這里,不想離開?”修長百不知何時走進來,我竟絲毫沒有發(fā)覺。
想我也算警惕,可怎的連這樣高大的人近了身都無法發(fā)覺?心中不禁一沉。他是有普通羌人沒有的能耐...活了幾百年,單憑機智和美艷怎么可能成為共生的掌人?所以是因為這些能耐已經(jīng)深不見底?那我還要自不量力的試圖趁他不備襲擊他嗎?
這一發(fā)現(xiàn)又一次打擊了我,我不得不暗自咽下失望。
“看過我的杯子了吧?我從世界各地淘回來,每一個都很喜歡,你想不想要擁有其中的某個?我會忍痛割愛送給你,不過你只能選一個?!毙揲L百走到餐桌前,拿起一個滿身鑲著碎鉆的水杯端詳著,似乎真的在考慮要將哪個杯子送給我。
我不解他究竟是何用意,也絕不相信他想通過此舉來緩和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因為以他的地位和能力完全無需如此,現(xiàn)在的狀況后我為魚肉,他是刀俎。更何況他以為一只杯子,哪怕極其罕見,就能叫我俯首稱臣?
我也知道他今天叫我來也不只是叫我陪他閑聊,我盯著他的臉,一會兒又看向別處,他好看到叫人自慚形穢,同時我又深惡痛絕。
我被囚禁在明樓的時間不算短了,要是想為他用,盡可以將我放置在陰靈聚集的地方便可。畢衍說若是任我自由吸收,怕是多少都不會將我填滿,那么修長百知道我身體內(nèi)現(xiàn)在有肖讀盛一魂嗎?那一魂的確遏制了部分吸收亡靈的能力,但我體內(nèi)目前儲藏的精氣似乎也不少...
這樣一個龐大的不用自己動手就能蓄滿能量的人體,他竟然放著十日都不曾使用。
我疑惑地再次看向他的側(cè)臉,正好他也笑著轉(zhuǎn)過臉對上我的視線。
“肖讀盛和林尉真的離開了?”雖然畢衍親口告訴過我,可是我還會存著僥幸心理希望他們二人離開的時候有過掙扎和痛苦,而不是頭也不回。
這十天里,我也懷疑過他們會不會像先前肖讀盛被困被囚禁起來那樣,可是明樓里的羌人嘴巴嚴的很,大都不與我交談。沒有羌人對肖讀盛和林尉有半句相關(guān)言辭,我也就打探無果。
可是愈是如此,我亦愈加擔(dān)心和心存著希望。
“掃興!”修長百放下手中的水杯,仍是一襲白色長袍,走到我面前居高臨下。他真就因為閑來無事叫我來打發(fā)時間?那我又如何自處?
我站起來有些慍怒的盯著他,似乎他不說出實情,我就要原地立馬爆炸一樣一死了之,叫他白忙一場。我也知道其實我并不會爆炸,更不能奈何他。
所以我這種行為對修長百這樣的人來說算不算愚蠢?
“自是離開了,你以為他會為了你搭上自己的命,肖讀盛...他可是肖讀盛啊。”修長百不知為何感慨著。
“我來此便是為了幫他,他既能活著離開也算是我的功德?!?p> “哈哈...一個傻女人要什么功德?被人騙了還一副大義凜然。真是世間少見,老畢也真是的,竟不告訴你實情?!彼质且荒樞σ?,我分辨著他話中的意思。
“他騙了我又如何?你不也是同樣的目的么?別自以為比他高貴。”如何?死過幾次,也被肖讀盛救過幾次,他有權(quán)利決定我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