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瘋狂嘲諷,帝王之術(shù)算個屁
這孩子腦瓜子真有毛病吧,怎么看誰都是將死之人?
連帶著劉宏也被逗笑了。
本來剛才還在疑神疑鬼,自己是不是真的兩年之內(nèi)要嗝屁,現(xiàn)在一聽劉延說何進、陳耽也是將死之人,他反倒放下心來。
這孩子雖然火鍋做得不錯,但毛病也不少,吹牛、唬人,言過其實。
何進、陳耽兩人先是一愣,緊接著都笑了,在場三人,一個皇帝,一個大司徒,一個大將軍,都是將死之人?怎么可能這么巧,只是這玩笑開得有點大了。
“少爺覺得那司徒陳耽會是個什么死法?”陳耽笑著問道。
“死于十常侍之手?!眲⒀勇唤?jīng)心說道。
同時給每人盛了一碗面條,這火鍋吃得也到了尾聲。
“說說大將軍何進?!焙芜M也來了興趣,打趣道。
“也死于十常侍之手?!眲⒀拥?。
哈哈哈哈……
何進放聲大笑,毫不在意。
想他堂堂大將軍,皇帝的大舅哥,掌管京師數(shù)十萬禁軍,那十常侍不過是跳梁小丑,靠著皇上恩寵上竄下跳罷了,豈敢觸他大將軍的逆鱗?
陳耽眨了眨眼,看向劉宏,“我覺得陛下絕不會任由十常侍殘害像陳司徒、何大將軍這樣的忠臣良將,老爺覺得呢?”
劉宏也看過來,笑道,“這就要看這兩人對皇上的忠心如何了,嗯,這面條不錯,快吃快吃?!?p> 說著又夾了幾根面條送到嘴里。
心說,你個老狐貍,想探朕的底?沒門!
陳耽討了個沒趣,心下感慨,不由得說出聲來,“帝王之術(shù)啊?!?p> “對對對!我聽聞當今陛下還會帝王之術(shù)?!焙芜M急忙應承,“不管治理朝政還是保養(yǎng)龍體,肯定都沒問題的。陛下洪福齊天,慧眼識真,不會任由十常侍殘害忠良的。”
“切,他懂個屁的帝王之術(shù)?!毕氲疆斀窕实鄣乃魉鶠椋瑒⒀泳蛠須?,不由得反駁道。
“我認為的帝王之術(shù)乃是御人御天下之術(shù),堯舜以德治世,注重御賢,商周以法治世,注重御治,帝王之術(shù)核心要義是調(diào)和陰陽、平衡物理,御而治之。
“可當今的陛下用所謂的帝王之術(shù)調(diào)和了什么?平衡了什么?御天下?怎么就有了黃巾之亂?御朝堂?怎么就有了黨錮之爭?御什么就亂什么,這算個屁的帝王之術(shù)!”
“這……”何進看了看陛下劉宏,沒了言語。
“皇帝小處無法平衡朝堂之爭,大處不能治理漢家天下,甚至連后宮之亂都擺不平,連自己的身體都不會調(diào)理?!眲⒀友a充道,“沉迷于個人欲望,漢家江山危如累卵而不自知,還談什么狗屁帝王之術(shù),簡直可笑。”
三人沉吟不語。
就連與豬打了半輩子交道、腦回路不多的何進也能聽出來,面前這位少年所說的帝王之術(shù),要比來路上皇帝劉宏說的帝王之術(shù)高明了不知凡幾。
劉延所說乃是治天下之道,而劉宏所言只是朝堂權(quán)術(shù),相比之下僅是小道。
三人不由得對這位少年刮目相看,這番關(guān)于帝王之術(shù)的金石宏論大氣磅礴,振聾發(fā)聵,就連他們這些浸淫朝政多年的老狐貍都欽佩有嘉。
“以你之見,當下帝王之術(shù)該如何處之?”劉宏鄭重道。
何進、陳耽兩人靜靜看著,一國皇帝向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求教治國之道,古往今來聞所未聞,不知這位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少年還會發(fā)什么宏論。
“親賢臣,遠小人,此先漢所以興隆也;親小人,遠賢臣,此后漢所以傾頹也?!眲⒀酉热映鲆痪洹冻鰩煴怼分械拿?,然后略一沉吟道,“孟子曰:生于憂患,死于安樂?!?p> 劉宏手指輕輕叩擊面前的青石板,嘴里喃喃重復著:“親賢臣,遠小人……生于憂患,死于安樂……親賢臣,遠小人……生于憂患,死于安樂……”
劉宏站起身來,背著手來回溜達了兩圈,嘴里一直念叨著這兩句話,陷入沉思,突然像是想通了某個關(guān)節(jié),右拳搗在左手掌心,激動道,“悟了!朕今日終于醒悟了!”
“你……你剛才說朕?”劉延不可置信地看著神神叨叨的老爹。剛才還一個勁地勸我不要背后議論皇帝,你倒好,直接自稱為朕。
咱父子倆這是比誰死得快嗎?
“呃,你聽錯了?!眲⒑昙泵Φ?,“我的意思是說,當今皇上英明神武,文治武功,一定會力挽朝野頹勢。”
“快算了吧?!眲⒀訑[了擺手,“當今陛下近小人、遠賢臣,不識忠奸、不聽良言、不思進取,典型的撲街皇帝,爛泥扶不上墻,漢室覆滅也為期不遠了?!?p> 三人齊齊一怔。
剛才說皇帝、司徒、大將軍都是將死之人,現(xiàn)在又說漢室江山也即將覆滅,真的假的?
合著在你眼里這天下就沒個好是吧,看啥都是即將完蛋。
“你別看皇帝平時喜歡玩樂,但天下大勢,他都了如指掌?!眲⒑赀€在給自己臉上貼金。
“切,對天下大勢了如指掌?”劉延不屑道,“涼州淪陷了,涼州刺史也戰(zhàn)死了,皇帝知道嗎?”
“?。??”三人齊齊變色。
“漁陽的張純、張舉聯(lián)合烏桓人叛亂,都稱帝了,皇帝知道嗎?”
“啊?。俊比俗彀蛷埖美洗?。
“董卓要造反,皇帝知道嗎?”
“?。??”三人傻了。
“各州但凡有點勢力的都在謀劃如何自立,甚至鼓動別人稱帝,這個皇帝知道嗎?”
“你……你信口雌黃!”劉宏大怒,“天下紛亂如斯,為何皇上會絲毫不知?!?p> “因為他耽于玩樂,因為他近小人、遠賢臣。”劉延也站起來,氣忿道,“這些事十常侍早知道了,只是沒人告訴那個昏君而已,他就是大漢最大的傻瓜!冤大頭!可憐蟲!”
劉宏怔然,緩緩轉(zhuǎn)身向院門走去,口中念叨著,“最大的傻瓜!冤大頭!可憐蟲!”
那背影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十多歲,似乎一身精氣都被抽干了一樣,突然身子搖了搖,差點沒站穩(wěn)。
“爹,你這是要去哪兒?”劉延急忙上前扶住劉宏,關(guān)切地道,“是不是路上太勞累了,趕緊回屋好好休息吧?!?p> 劉宏口中還在復讀機一般念叨著傻瓜、可憐蟲之類的話,推開劉延,繼續(xù)往院門口走去。
“老爺還有一筆生意要談,晚上就不回家住了?!标惖⑸锨胺鲎⒑?,給何進使了個眼色,兩人扶著皇帝急匆匆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