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姝在家沒有消息來源,對于陳卓英的狀況,只能干著急。
那天醒來后,她倒是問了李明誠,可是李明誠對陳卓英的態(tài)度因為這次遇襲降到了冰點,她不想陷入無謂的爭辯,只好詢問浩森。當(dāng)時,浩森得到的消息是陳卓英沒有消息,靜姝想,沒有消息那就是最好的消息,誰知,一連幾天,都是這番說辭,她就實在坐不住了。
這幾天,別人不知道,她晚上時常做夢,夢里亂七八糟,有好的有壞的,使得她白天也心緒不寧,唯有看書能平靜會兒,這會兒浩森一來正合她意。
靜姝雙手在浩森眼前揮了揮,奇怪道:“發(fā)什么愣啊,聽到我說話了嗎?”
徐浩森猛然回神,見靜姝正歪著頭瞧他,不由得強自按下心中悵然,笑道:“聽到了。”頓了一下,又道:“卓英,還沒有消息。他就像消失了一樣?!?p> 還是沒有?
靜姝心急。
“難道說外面對他來說還很危險?”不然他怎會采取隱身這種方式,要等他做的事還有很多。
浩森沉吟道:“不好說。卓英有他的用意也說不定?!?p> 靜姝沉默著不知道在想什么,浩森看著她,躊躇片刻,似是下了很大決心,才開口問道:“阿姝,那天卓英為什么不和你一起回來?”
靜姝奇怪道:“那天晚上,我不是已經(jīng)全部告訴督軍和你了嗎?”
浩森思緒回轉(zhuǎn),時間倒退到靜姝說的那天晚上。其實,那是靜姝遇襲歸家后的第二天。那天回到督軍府,陳院長給靜姝處理完傷口后,靜姝一直昏睡沒有醒的跡象,他十分擔(dān)心,就在督軍的挽留下留在了督軍府。跟他一樣,督軍也是吃不下睡不著,兩人步調(diào)一致,白天去總署處理軍務(wù),晚上一起回到督軍府。
那天晚上,是他們草草吃完晚飯,去看完靜姝后,才進書房談事情。談的正是靜姝遇襲這件事。
李明誠進書房,讓浩森隨便坐,自己則“吧嗒”一聲點了支煙,道:“浩森,按你的說法,你是在西郊口碰到阿姝的?”
浩森點了點頭,道:“當(dāng)時,我和銘卿剛進行完再次搜索回去,阿姝就從墻后走了出來?!?p> 李明誠彈了彈手中的煙蒂,慢慢踱到書桌旁的太師椅坐下,沉思道:“銘卿?”
那個對蘭洲癡情不移的少年?
“他對阿姝。。。?!崩蠲髡\疑問道。
徐浩森會意,解釋道:“他也是通過我認識阿姝的,都是朋友,另外阿姝還給他看過傷,他應(yīng)該不會對阿姝有加害之心。”
李明誠不置可否,把煙蒂摁滅,道:“不過,這次很明顯,他是知道這個事的,不然他怎么走到我們前頭去西郊尋找阿姝?人和地點他都如此精確,還能說什么?”
浩森又怎么會不知道,那天他在西郊碰到林銘卿帶著警衛(wèi)在進行和他一樣的事情時,整個人都震驚了,可雖然驚詫,他堅信林銘卿不是這件事的始作俑者,雖然當(dāng)時在崩潰邊緣他還是和林銘卿爭吵了幾句。
不過,即便不是林銘卿,也是和林銘卿有關(guān)系。
他知道是誰。很明顯。
李明誠當(dāng)然也知道。
一想到女兒這次被襲受傷,他就想立馬把這件事的背后之人脖子擰斷。若不是……
徐浩森已經(jīng)冷笑道:“他慣會的明里一套暗里一套,什么事他都做全了?!?p> 李明誠:“當(dāng)初以他為首的那群人均反對民工兩黨合作,只是因為元帥的強硬,他們不得不低頭。改組后,黨內(nèi)又新成立了工人部和農(nóng)民部,這項工作都是新加入的工農(nóng)黨員在做,政府也配合出臺了不少保護支持工農(nóng)的政策,這無疑是牽扯到了以他為首世家大族的利益。這新仇加舊怨,也難怪……”
徐浩森道:“我聽說,他們暗地里與英國人也有些利益牽扯,在很多公司有股份?”
李明誠點頭道:“不錯。工農(nóng)黨最近暗地里搞的工人運動就是針對英國公司的,或許這回真是動了利益根本,不然他們也不會冒險痛下殺手!都這個節(jié)點了,這工農(nóng)黨的人不是說殺就能殺的?”
徐浩森:“我看報紙上,最近工人確實是鬧事鬧的格外蓬勃高漲,沒有人指揮是不可能的。另外,似乎報館也有工農(nóng)黨的人。”
李明誠點了點頭,道:“其實,對于工農(nóng)黨,我也并不是沒有擔(dān)憂。只是就長遠來看,對民工兩黨兩黨來說,合則兩利是再清楚不過的事實。如果一定要說誰在這中間得到得更多,發(fā)展得更快,我相信只能是民主黨而不是年輕的工農(nóng)黨?!崩蠲髡\雖然順應(yīng)元帥主張支持兩黨合作,但內(nèi)心其實對工農(nóng)黨并不十分看的上。
李明誠說完嘆了口氣,心思回轉(zhuǎn)道:“這次他們的目標(biāo)十分明了,擒賊先擒王,先找陳卓英下手?!闭f到陳卓英這個名字,李明誠心里不由涌起一陣煩躁,但現(xiàn)在就事論事,他又點了口煙壓了壓,道:“”這個陳卓英十分有膽色,以前沒有和你具體談過他,你們是同學(xué)?”
提到卓英,徐浩森現(xiàn)在也是心有萬千思緒,微微沉默后道:“對。我們兩人倆在法國相識,留學(xué)期間關(guān)系很好,只是回國先后斷了聯(lián)系,這次在承京見面也是意外?!?p> 李明誠望著浩森,心里嘆一口氣,道:“那對于你這個舊時同學(xué),你怎么評價?”
浩森抬頭看了一眼李明誠,又轉(zhuǎn)開頭。
“昔日已露崢嶸,如今當(dāng)世英才?!焙粕?“我內(nèi)心是很佩服他的。說起來,我已經(jīng)遠遠被他拋到后面?!闭f到最后,浩森不知不覺有些落寞。
這是他不曾有過的情緒,一向斗志昂揚的徐浩森,一向精神百倍的徐浩森,此刻在這種情景下,竟會生出這種心情,李明誠第一個不答應(yīng)。
“胡扯!”李明誠訓(xùn)斥道。在他心里,浩森永遠是最優(yōu)秀的,被陳卓英拋到后面?不存在的。他凡事力爭上游,也不允許徐浩森妄自菲薄。
但想到私生活里,他的寶貝女兒偏偏選擇他看不上的陳卓英,他就一頓頭疼,難說浩森不是因為私人感情才有些低落,就是他,心情也高漲不起來!
不行!李明誠想了想道:“不行,這回趁著這個機會,我一定讓阿姝和這個陳卓英斷了!就憑他把阿姝拉到西郊看病遇襲,又把阿姝落下獨自逃走,這點不能容忍!”
就是在這時,門被輕輕的扣了兩聲,門外靜姝虛弱的聲音傳了進來:“爸爸,我是靜姝?!?p> 徐浩森與李明誠對視一眼,俱從對方眼中讀到驚喜,兩人都霍然站起,浩森已經(jīng)大步上前打開門,見靜姝一身白衣,正端著一個杯子,單薄地立在門口。徐浩森急道:“阿姝你什么時候醒的?怎么下床了?是要喝水嗎,阿原不在嗎?”連聲的問,靜姝對他安慰一笑,才一一回道:“我剛醒,醒來后,感覺好像有點發(fā)熱,就先下來吃點消炎藥?!毙旌粕皇謳退弥?,一手覆上她的額頭,擔(dān)憂道:“熱度怎么又上了?不行,我看最好是叫醫(yī)生再來看一下?!膘o姝阻止他:“不用了,我就是醫(yī)生,這么晚了,不要再叫人了?!币娎蠲髡\也已經(jīng)走到門口,連忙道:“先進屋吧,外面有點冷?!鞭D(zhuǎn)移話題。
其實,靜姝剛才已經(jīng)在門外聽了許久,現(xiàn)在只覺得渾身發(fā)涼,額頭的熱度倒不怎么明顯了,她微笑著攏隴肩起先邁步進入書房,書房里有一些顧蘭洲的起居用品,李明誠上前拿出一尾薄毯把靜姝圍起來,才皺著眉道:“阿姝,你總這樣,是要把爸爸擔(dān)心死?”
靜姝知道他說的不止是現(xiàn)在她穿的單薄的事,更是這次遇襲。
既然都進來了,那就直接入題吧,她直接道:“其實我剛才已經(jīng)在門外聽了一會兒,昨天陳卓英拉我到西郊幫別人看病是不假,但他并沒有落下我不管,爸爸,我進來就是和你說這件事的?!?p> 李明誠疑問地看著她,徐浩森也是一臉復(fù)雜的神色,靜姝不由得嘆了口氣,細細說起了昨日的全部遇襲經(jīng)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