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火箭真多!”亞奇寒焉了吧唧的,他以為火箭就是一條火柱子,打到身上拍一拍就能夠拍干凈的程度。瞧現(xiàn)實當中的長長十數(shù)條的火柱子,怕不是射到身上直接來個透心涼,印象中就曾經(jīng)見過那樣的慘狀。
那具在神秘魔女的尸體,就是遍布全身的窟窿,恐怕就是這種火箭造成的傷害。
分明的道道穿透性傷疤浮現(xiàn)在亞奇寒的面前,此生之前絕無僅有的對于死的恐懼在短短的兩個月內(nèi)再次出現(xiàn),道道分明的腦海中的血痕,美麗得好像日月誕生時帶來的光,那是絕美的死亡詩章。
亞奇寒為自己的想法而發(fā)抖。
事不宜遲,只有逃跑,就在剛堅定了這個想法,背脊猛地被推了一下,奧加爾跑得更快,撞到了亞奇寒背后。
亞奇寒想問他干什么,下一刻一股力量再次把他按到了地上。這力量充沛而含有堅不可摧的堅定意志。
他半趴在草叢中,還沒有來得及冒出頭,星火之光已然亮起,照亮了他。
奧加爾迎著天空大喝:“你就這點能耐嗎?”
原來就在火箭射下之際,那排成一排的尖火呼嘯而至,把背脊留給敵人是最愚蠢的行為。
亞奇寒就犯了所有戰(zhàn)士都不應該犯的錯誤,況且他們逃跑的機會本就微乎其微。
奧加爾不一樣,他渴望正面迎敵。
在他得到屬于自己的劍之前,卡什老師就說過:“你想清楚你需要守護的東西,任何想要擊倒他的力量,都必須要先邁過你的劍。而你唯一的選擇,就是此面迎敵?!?p> “此面迎敵?!?p> 語言的力量給予他勇氣,有的人可以給打敗,但不能不戰(zhàn)而敗。
奧加爾奮力搏擊,長劍爭鳴接住飛來的兩道火箭。
糟了,還有一條!來不及了嗎?奧加爾眼見那火即將穿透伙伴的頭顱,鮮血會隨著這一尖箭的焚燒而變得火熱,運氣不好,白色的腦漿都會被打出去!
他死定了?!
該死的!太陽騎士的尊嚴不允許這樣。
奧加爾撞到了亞奇寒,按下他,以身擋火,火箭沿著他的手臂刺下,偉大的騎士歷史的教育背景底下,奧加爾不允許自己喊痛。
鮮血溜了一點,就被烈焰灼住,“火箭”消失在空氣中,只留下如同針刺的熾烈痛覺,他感到幸運極了,這一箭造成了最小的傷害。
“找死的家伙,第二次了!”奧加爾斥責亞奇寒,這個他看不透的伙伴差點把自己害死。
“快跑。”
起來的第一件事,拉住奧加爾就奪命跑去,在不死烈鳥沒有蓄力起第二道火焰之箭前,兩人狂奔到墻壁之下,翻身躲在黑暗中。
“你受傷了?!?p> 奧加爾強忍著疼痛,亞奇寒見他額頭的汗水止不住地往下滲。
“不礙事,死不了。”奧加爾緊緊握住手中劍。
獵物在眼皮底下消失,不死烈鳥怒鳴一聲,盤旋在斷墻廢墟上空。
“它不會善罷甘休的,我們只能躲到天亮。”亞奇寒累極了,一晚上的訓練掏空了他的體力,再這樣一跑動,任誰也遭不住。
“你沒事吧?”奧加爾關切地問。
“你才沒事吧?”亞奇寒的呼吸穩(wěn)定不少:“哪有人受傷了還問一個沒受傷的人有沒有事,我命大,以前沒有死,現(xiàn)在更加不會死了?!?p> “沒我救你,你早就死了。”奧加爾駁斥。“你知不知道剛才你差一點點就死了,是我把你從鬼門關拉了回來,我是第一次見到你這樣不怕死的人?!?p> “不,我怕死?!眮喥婧J真說:“不怕死的人是不存在的,我只是經(jīng)歷過無限接近死亡的時刻。人是逃避不了死亡的,我們終究要面對。無論如何,我很感激你剛才救了我一命,有機會我會還的?!?p> 終究要面對死亡。
多虧自己隨身攜帶的治療藥水,奧加爾把它們涂抹在傷口上,很快就愈合了。
奧加爾望著月光下的殘垣廢墟,他想讓天亮來得更快一些吧,在這危險的關頭,多待一分鐘便多一分危險。
亞奇寒望著他涂上傷疤上的綠色液體,問:“這什么好東西?”
“治療藥水,有些低級魔法師都能夠輕易做到。你半年后你可以選修魔藥課程,到時候你就能自己做出治療藥水,這個對魔法要求不高,主要是尋找材料的過程繁瑣?!?p> “那你是自己做的藥水嗎?”
“不,我并不會做,讓家里準備就行了,我還有很多,這瓶就送給你了。”
奧加爾丟給亞奇寒瓶子。
亞奇寒對于里面的藥水很好奇,打開聞了聞。奧加爾笑了起來,任他見識多廣,亞奇寒這一派純真的模樣引他發(fā)笑。他很久沒有見過這么純真的人了,自記事開始,他就被要求遵守禮儀。吃飯不能用手,要優(yōu)雅;走路不能蹦蹦跳跳的,要挺直胸膛,闊步自然。
“咋了?”亞奇寒癱坐在地上,注意到旁邊的目光。
“沒什么,可能是有些羨慕了?!?p> “羨慕什么?”
沒等到奧加爾回答,一道紅色的火光襲來,亞奇寒反應迅速翻身躲避。
“這死鳥真是賊心不死,這么喜歡噴火,等我捉到它一定要將其煎皮拆骨烤著來吃,讓它也嘗試一下火的滋味?!?p> 亞奇寒氣的牙癢,無奈對飛在天上的鳥一點辦法都沒有。
火箭射到木頭上,燃起一團火。那鳥見狀,立馬“咻咻咻”地再噴射出幾發(fā)火箭,一下子引燃了下面的干草和枯葉。
“它要燒死我們,快跑!”奧加爾拍打一邊起火的草堆。
亞奇寒不為所動:“不怕,墻角的角落潮濕,有積水,憑借這一點燃燒物,它是燒不死我們的,我們就躲在里面,它奈何不了。”
燃燒的灰塵鋪面而來,瘙瘙癢癢得難受,亞奇寒忍不住摸了幾下,拍走臉上的灰塵。
果不其然,火勢沒多久就停止了。
燃燒后的濃煙吹到了臉上,兩人捂住口鼻,依舊躲在黑暗的角落,沿著墻走到煙吹不到的邊緣,坐起來,相視一笑。
“哈哈哈哈?!?p> “你臉花了?!眾W加爾笑出來?!澳隳樳@樣了,還有什么好笑的?”
“你不也是,哈哈哈哈?!?p> 奧加爾一怔,摸了一把臉,燃燒后的灰塵把手都抹黑了,“噗”地笑得更大聲,如果有人看見,鐵定認為這兩個人就是傻子。
笑飽了,奧加爾瞧不見了天上的不死烈鳥,提議離開。
“還是不太安全,它可能藏起來了?!眮喥婧苌髦?。
“這里邊能夠提供它藏身的地方不多,我們可以先看一下情況。”
奧加爾兩人趴著爛墻往外看,空蕩蕩的荒蕪田野之間,哪有什么怪鳥的半個影子。
亞奇寒環(huán)視一圈,便縮了回去,說:“看來是真的走了?!?p> 奧加爾繃緊了的神經(jīng)終于放松,正要回身坐下來,一張紅色的鳥臉赫然出現(xiàn)在面前。
不死烈鳥沖墻后蹦出來,尖利的鳥喙撲到面前。
奧加爾本能地縮回去,怪鳥怎肯讓到嘴的鴨子飛了,探頭再啄。這次是亞奇寒往后一拉奧加爾的領子,拿起奧加爾放在一邊的長劍橫斬,這一下,打中了!
“不行,沒使上力,太淺了!”
那劍只刺進半分。
不死烈鳥扇動羽翼而起,亞奇寒豈能給它如愿,跳出斷墻,往前沖刺幾步,他是想要借上力直接將這怪鳥斷頭!
“?。 眮喥婧蠛?,傾盡全身力氣。不死烈鳥向后撲騰,死命掙扎。亞奇寒幾乎是貼著它,長劍絲絲迸進,怪鳥再也無法阻擋住頑強的攻勢,鳥頭應聲斷裂,掉落地上,剩下的龐大身體,還站在田野之上。
鮮血淋了亞奇寒滿滿的一身,儼然一個血人。
此刻,日出東方,太陽照在亞奇寒的身后,他艱難站起來,燦爛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