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
“萊昂納德?!?p> “姓氏?”
“無姓氏。”
“那就是平民了,你父親是什么時候離開的?!?p> “上一年冬,他是被兩個騎士傳喚走得,一個叫甫夫的高個子,另外一個是個比較壯,名字是德雷爾,都是從樊洛來的?!?p> 在洛達瓦城的地方機構(gòu)做完筆錄之后,亞奇寒踏出廳門,他確信自己的父親參與了樊洛的保衛(wèi)戰(zhàn),所有人都回來了,為什么偏偏他沒有?
地方的官員說了,查不到萊昂納德在洛達瓦的地方就任記錄。有可能他并非是洛達瓦的士兵,只是父親從未給他說過所在的部隊。
實在找不到的話,亞奇寒決定去樊洛。
錢夠嗎?
回家翻出父親留給他的東西,里面是一些錢,數(shù)了一數(shù),大概是4個銀幣和180個銅板。這算是小有積蓄了。
亞奇寒被另外一件事物吸引住了。
是一柄匕首,褐色皮革封裝住,他拔出來,黑色的劍身上刻著一些看不懂的符號,他猜測是文字。
接下來打開他最要緊的東西。
一封信。
外邊沒有任何字,他鄭重其事拿出門外,在太陽底下仔細查看。
親愛的亞奇寒,我的兒子。
「你看到這封信,我沒回來,也許是死了。
一個不稱職的父親,我在家的日子很少,大概率沒有好好照顧所謂的“家庭”。盡然如此,我也是有想念你的理由。艾拉,你的母親她是個可愛的淑女,乖巧、美麗,她的眼眸是我此生不能忘卻的,我想我沒有接受喬琳娜的理由就是如此。我知道你很喜歡喬琳娜,她確實是個大美人,而且有著作為母親一切的優(yōu)點。我只能跟你說聲抱歉。
到了這種時候,我有些茫然,平時我是很喜歡說著不著調(diào)的話,幻想著過不著調(diào)的人生。如果沒有碰上你的母親,我會孤獨終老,真的。
我不喜歡很多人,我想度過自己的人生。當士兵挺好的,真的。我不是主要為了錢才那么干的,主要是為了你。
掙了一些錢,我們能夠開個小店。
肉店吧,我砍肉。你可以幫我送送貨。
我想我辜負你太多,你母親艾拉我就沒救回來,已覺得人生了無生趣。外面世界有很多很多的故事,樊洛的騎士、魔法學院的秘源法師,甚至是獸人與精靈。
無論是誰,我都不在乎他們的故事。
面包店納爾的女兒挺好看的,我多次幻想你的另一半就是那種模樣,如有必要,你一定要去看一下,真的很像我兒媳的樣子。
我在胡亂說話嗎?
寫這封信的時候在秋天,你也是在秋天出生的,那天就很好笑,你不知道,你出生在洛達瓦的湖畔草叢,當時還沾了不少泥巴。
我一看,這丑小子居然是我兒子。幾根濕漉漉的毛發(fā)、小小的身體。
哈哈哈哈,如今想來,那是我最快樂的一天。
說得多了,絮絮叨叨,你也是煩了。
無論如何,留下的錢,盡管去做自己的事情,不必掛念,逝去的就讓他們逝去。
但我想說的是,我愛你。
就如同艾拉愛著你一樣。
218年秋
愛你的父親,萊昂納德」
艾拉走了的時候,年少的亞奇寒哭得很厲害,眼淚鼻涕,一把一把的。此后時日,他一直沒有再哭過。
如今看完信,他也沒有哭。應(yīng)許是那天哭光了眼淚。
他莫名地松了一口氣,父親的信沒有那么煽情,就跟他為人一樣。平凡而普通。
想是一輩子都這樣普通。
幾枚的銀幣和那串銅板,他放回原位。
他穿好靴子,把匕首藏在里面。工具房里有一張弓,那是父親用來打獵的,他考慮了一下,還是背上了,拿了十只弓箭。
走的時候,還順走幾個番茄。
東邊森林有個神秘魔女,她無所不知。
這是胖騎士德雷爾說的,他是樊洛的騎士,消息肯定很靈通,亞奇寒相信,只要他找到神秘魔女,就能知道父親到底是生是死。
他考慮過去樊洛,不過這里去樊洛,有上千里路。一旦他遇上了獸人,十死無生。他不敢賭這一把。
艷陽高照,他一頭栽進林間。
再次路過水邊和大樹,已不見樹上紅色的巨鳥。
踩在枯葉爛泥,聞野花微香。
不知走了多久,樹林沒有盡頭一樣,他開始懷疑自己是在繞著圈子。
保險起見,他用匕首在三棵樹上分別刻了一個“十”字。
繼續(xù)前行,果然。
他做下的記號“十”再回到了面前。原本以為只在書籍上有的故事,沒想到會應(yīng)驗到自己身上。
亞奇寒不死心,憑借照進來的太陽依稀辨別方向往東邊走去。
不料再一次回到原地。
無奈坐下來,整理一下思緒。
“東邊,我分明是向東邊走的,怎么每一次都會回到原點。”
為什么上一次與盧修斯那幫損友來的時候就能夠離開?他苦思不已:“難道是不給我往東邊去?”
會不會是有著某種陣法?
事不宜遲,他沿著路尋找起來,終于在一顆樹樁子下找到一口大鐵釘子,一連找過去,就他發(fā)現(xiàn)的已經(jīng)有三顆之多。
難道就是這種釘子下埋葬了陣法?若真的是這樣,應(yīng)該如何破解法陣?
亞奇寒能想到的唯一辦法,就是把大鐵釘子拔出來,說干就干,他輪起胳膊,雙手伏在其中一口大鐵釘子上。
縱使他使勁,吃奶的力氣都用了出來,釘子依舊是紋絲未動。
“呼!”
這東西緊的很,不知道插進土里面該有多深。
他轉(zhuǎn)念,用繩子綁上上面,再繞過樹樁借力,不就能把這樹撥出來了嗎?
“嗯,辦法想好了,現(xiàn)在只缺一條長繩子。”
只道自己考慮不周,沒有把繩子帶出來。
“唯有最后一個辦法,挖土吧?!?p> 亞奇寒用雙手,一下一下往下刨。挖樹邊的土,沒有工具,連著根莖的土壤談何容易能被挖下去。
沒幾下亞奇寒就放棄了,這個方法蠢透了。
他悻悻然往西回家去。
就在他離開后,森林中的黑袍人再次現(xiàn)身。
一旁的灌木里鉆出來一只松鼠溜到黑袍人的身上,它竟然口吐人言說:“這娃娃多半不死心,他肯定回去拿繩子了,要不我們嚇唬嚇唬他!”
黑袍人淡淡說道:“好?!?p> 果不其然,過了一段時間后,亞奇寒帶著一根長繩子來了,他把繩子綁在大鐵釘子上,通過樹樁奮力一撥!
“啊——————”
什么東西!
什么玩意!
一聲穿透腦海直達靈魂的尖叫驟然響起,亞奇寒被這道尖叫的聲音吼到魂不附體,鐵釘被輕松拉了出來,他也摔倒了下來。
“我的天!什么玩意?”亞奇寒抱怨道,他的耳膜生痛,用手捂住,兩邊都有血流下。
現(xiàn)在他顧不上那么多,走去看看大鐵釘子。
這一看。
他傻了眼,這大鐵釘子不好好地還在原處,哪有被拔下來。
那剛才他拔出來的是什么。
把繩子拉過來,是一顆奇怪的植物。
它具有人的特征,有眼耳口鼻。亞奇寒捉住它的頭部綠色的葉子,沒想到這草張開口說話了。
口型在動!
“我他好嗎天×××......”
亞奇寒聽到一點聲音,不太清楚,問:“哈?你說什么?”
那人形植物再次說話了:“......”
這次是沒有聲音,難道它不是在說話?亞奇寒茫然不解,他丟掉這奇怪的生物,站起來,腳步虛浮。
周遭的世界寂靜無聲。
“完了!我聾了?!?p> 亞奇寒雙手抱頭,口長得“O”大,一副難以置信的驚奇臉,手不斷在臉上亂摸,原本就黝黑的臉被他一擠兌,作出種種奇怪的紋理,如果有人在肯定會為他的豐富表情而感到好笑。
“我聾了,我才十四歲啊,我的天父,太陽之主圖索爾啊,混沌之神巴哈姆特啊,什么都好,趕緊保佑保佑!”
亞奇寒把他能想象到的神靈幾乎都說了個遍。
依舊聽不見,他連自己的聲音都聽不見。
完犢子了,亞奇寒以為自己鐵定時闖入了什么神秘生物的領(lǐng)地,給報應(yīng)來了。
什么報應(yīng)??!
“我沒干壞事啊!”
他現(xiàn)在顧不得什么神秘魔女和詛咒,蹲坐在地上,豆大的淚珠像面條一樣連成一線掉下來。
“嗚嗚嗚嗚......”
“噗”的一下響動,一只松鼠從枯葉下蹦出來。
它跑到亞奇寒面前。
“糟糕了,這次玩大了,對不起啊小朋友。怪我沒控制好把你嚇聾了,你不要再哭了,我會幫你找辦法治好的?!?p> 亞奇寒視覺中,一只金毛松鼠在他面前,嘴巴一下一下地動。
他自然是聽不到松鼠說話。
這只松鼠在干什么?內(nèi)心委屈的亞奇寒惡向膽邊生,一個罪惡的念頭萌芽了:把松鼠烤了!
他一揮手掌,就把松鼠捉在手心,用繩子在它身上打了個結(jié)吊起。
“對不起了,我餓了。”
“我的天!你要干什么?你要吃了我?不至于吧小家伙,不就干了些小小壞事,你就要把我吃了。我會治好你的,不要吃我啊,我這么瘦,不要吃的?!?p> 松鼠拼命掙扎,可憐的亞奇寒根本意識不到這是一只會說話的松鼠。
生火!他找到一些干燥的樹葉枯枝,當掏出一個火折子的時候,他頓住了。
這是父親萊昂納德送給他的。
萊昂納德說過:“如果在野外,你可以用這個生火?!?p> 抹干眼淚,他還把松鼠放掉了。
“算了,繼續(xù)拔?!?p> 亞奇寒把繩子照舊套到大鐵釘子上,繼續(xù)借樹木的力氣往外拉。
一只手踏在了亞奇寒的肩膀上,即便是相隔了衣袖,亞奇寒還是感受到了這是一雙精致的巧手。
一陣有細微油味松香傳來。
他回頭一看,一頂烏黑的大帽子赫然出現(xiàn)于身后,帽子下的是......
“啪!”
被一巴掌兇狠地蓋到了臉,亞奇寒倒下地去。
閉眼前的最后一次刻,他看到了帽子下那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