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么地方？
周圍灰蒙蒙的，我跌跌撞撞地朝前走了好一會，視線才慢慢清晰。
看起來像是一個小操場，一群孩子在聚在一塊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不遠處一個小女孩獨自站在大樹下，眺望著遠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喂，王月！”孩子們朝小女孩跑了過去。我渾身一震，趕緊走過去想一探究竟，可他們好象都看不見我似的。
一個流著鼻涕的小男孩帶頭發(fā)話：“為什么家長會從來都不見你爸爸？”
“我爸很忙?！毙∨远ǖ鼗卮?。
“騙人！”另一孩子大聲道，“你住我們家隔壁，我從來沒見過你爸爸。”
又一孩子問：“你爸是不是去賣咸鴨蛋了？”
“你爸才去賣咸鴨蛋了！”小女孩生氣地大聲回嘴，“我爸爸在國外工作，是很厲害的人！”
“你又沒去過國外，你怎么知道他厲不厲害？”孩子們都不相信，嚷嚷著?！澳悄惆职衷谀膫€國家工作？他長什么樣子？”
“我不知道，媽媽沒告訴我?！毙∨⒉桓市牡鼗卮?。
“你們不通電話嗎？我爸爸去外地出差還用手機視頻聊天呢?！币缓⒆淤|(zhì)疑。
小女孩沒有出聲。孩子們又道：“那照片呢，照片總有了吧！”
小女孩仍然沉默。
那個住隔壁的男孩又說：“哼，肯定是沒有爸爸！我媽媽說，你媽媽長得那么騷，說不定是哪個大款拋棄的二奶！”
“你胡說！”小女孩捏緊了拳頭。
那男孩卻罵道：“你媽媽是專門勾引人家老公的狐貍精！”
雖然他們都還只是孩子，并不能說清楚這些詞句的具體意思，但也清楚地知道是不好的話。小女孩憤怒極了，沖了上去和那男孩扭打起來。
看不出來她小小一個女孩兒，絲毫不畏懼幾個男孩子，發(fā)瘋似的亂打亂踢，居然把他們都打跑了。那隔壁的孩子邊跑還邊罵道：“都是你媽媽的錯，害我爸媽天天吵架，你們?yōu)槭裁催€不搬走！”
小女孩強忍著淚水，捂著胳膊上的青紫一聲不響地朝另一個方向離去。
我站在一旁，雙腳象被釘在原地不能動彈，喉嚨像啞巴般發(fā)不出聲響。為什么這一幕如此熟悉？
畫面很快就換了。
似曾相識的街道，一個女人拉著小女孩正往轉(zhuǎn)角處的簡陋的民辦小學走去，她的衣著樸素寬松，卻掩仍不住美好身段。她用溫柔慈愛聲音對小女孩說：“月兒，在學校乖乖聽老師話，好好讀書噢，放學后媽媽會和爸爸一起來接你?！?p> 被稱作月兒的小女孩比之前所見似乎大了一點，她低著頭悶悶地道：“我不要別人假扮的爸爸?！?p> 女人臉上閃過幾絲愧疚，她停下了腳步，蹲下身子撫摸著面前小女孩的頭?！笆钦娴?，是你的親生父親，媽媽再也不會騙你了?！?p> “真的嗎？”她似乎還是不太相信，“爸爸終于回來拉？爸爸真的會來嗎？”
“恩，一定會來的，以后爸爸還會和你一起生活，再也不用搬來搬去了?！迸藴睾偷攸c點頭，微笑的臉略顯疲憊卻依然美麗動人。
“太好了！以后誰也不能說我是沒有爸爸的孩子了！”小女孩非常興奮，晃著女人的手道，“媽媽媽媽，那我今天不去上學了，我要在家里等爸爸！”
女人搖搖頭：“不行噢月兒，爸爸會不高興的。”
“我知道，爸爸不喜歡不好好讀書的孩子，所以我一直都很努力，我每次都是第一名！”小女孩自豪地說道。
“恩，月兒最乖了。爸爸下午才到，媽媽今天不上班，現(xiàn)在去市場買你最愛吃的菜，等你放學我們一塊來接你?！痹谂说谋ＷC下，小女孩總算依依不舍地進學校了。
待女人走了沒多久，小女孩偷偷地從學校里鉆了出來，頭發(fā)上還粘了一些草碎和樹葉，很顯然她剛才沒有去教室，躲在了哪個草叢里。我不由自主地跟著她，穿過一條條巷子，走進一幢破舊的民房。老式的拉閘鐵門有些斑駁的銹跡，然后是木門，里面是一個大約十五方左右的單間，只有一張木板床、墻角的兩門衣柜、一個上面擺著幾本課本的大箱子，一張方桌子外加兩把有點陂的椅子。另外還有個超狹小的廁所和廚房。
女人果然還沒回來。小女孩把門關(guān)成原狀，打開了笨重的衣柜，里頭沒有多少衣服，而且都洗得比較舊了，她連書包帶鞋子整個人藏進衣柜里。大概是太想早點見到素未蒙面的父親了吧，最終沒有聽媽媽的話跑了回來，想給他們一個驚喜。不過女人說她的父親要下午才能到，現(xiàn)在還大早呢。
我打量了一下房間，只覺視線有些恍惚，很快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視野變成了小女孩躲藏的衣柜里，而女孩正靠著衣服堆睡得正香。這表示已經(jīng)過了一段時間了嗎？在柜子里可以聽到外面有人在走動，偶爾還能聽見廚房傳來的水聲，是在洗菜嗎？
我沒有疑惑多久就聽到了有人敲門。隨即聽到女人前去開木門的聲音，以及她疑惑地問來人找誰。
回答她的男聲粗聲粗氣：“你是王雅蘭女士嗎，我們是洪爺?shù)氖窒?，?p> 女人問道：“洪爺來了嗎？”
男人答：“洪爺有事來不了，我們是他派來接你的?！?p> “是嗎……”女人的聲音似乎有點失望。
男聲又說：“如果你不相信的話，這是你寫給洪爺?shù)男偶?。?p> 片刻后，女人道：“這確實是我給他的?！?p> “那么請開門吧?！蹦新暣叽僦?。
女人遲疑了下，還是把拉閘鐵門拉開了。聽腳步聲，進來的應(yīng)該有兩三個人吧，有拉動椅子坐下的聲音，也有關(guān)門的聲音。這個衣柜為什么不留條縫隙，我都沒辦法看外面情形。
只聽女人道：“洪爺原說下午才來的，我女兒還沒有放學，可以等到下午再走嗎？”
“可以，我們不著急?！闭f話的始終是同一個人。
“謝謝?！迸擞值溃骸昂鼙?，屋子太小，只有兩張椅子，不介意的話請坐床邊吧。我去倒茶。”
來人們沒有吭聲，過了一會，聽見倒茶水的聲音，緊接著突然聽到女人驚叫了一聲：“干什么！放開我！放開——嗚——嗚嗚——”
發(fā)生什么事了？我很想推開柜門，卻發(fā)現(xiàn)自己如同在觸摸空氣，看來我的視野只能依照小女孩來推動。我望著還在睡夢中的小女孩不由地心生怒火，都什么時候了，還睡，還不趕快起來看看！
外面一定起了肢體沖突，有拉拉扯扯甚至撞到什么東西的聲音。小女孩總算迷迷糊糊醒過來了，不知道外面什么情況，輕輕地趴在柜子門邊偷聽。
之前說話的那個男聲突然說：“你干什么？”
一個男聲帶著下流的味道說：“樂一樂?！?p> “少惹事，把她綁緊了，等那小的回來一起帶走，好去拿錢。”
“嘖嘖。阿大，對方的要求只是把這娘倆綁走，又沒說不準怎樣?！?p> “就是。”又一個委瑣的男聲附和道，“阿大，我們都好久沒碰過女人了，這么個美人兒，不享用一番太可惜了?！?p> “我們的目的只是錢而已！也不知道洪爺是誰，要不是看在對方給的錢多，我才不會冒這個險呢?！?p> “管他是誰，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肯定沒什么本事，怕他個熊！”
“就是。如果他真的很有來頭，我們已經(jīng)接了這單子，他也是要找我們麻煩的。還不如先樂一樂呢！”
“可是……”
“可是個毛！阿大，你的膽子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小了！你不敢就到旁邊看著，我們上！”
被兩人一激，被稱為阿大的男人火了：“誰說我不敢了，我先來！”
接著便是衣服撕裂的聲音，女人嗚嗚嗚的反抗聲。阿大還強調(diào)：“別把她弄暈了，我可不想奸尸。”
小女孩愣愣地推開了柜子門，眼前的景象讓人震驚萬分。三個陌生男人把那女子按倒在床上，其中一個正在忙著脫褲子。
在場的人顯然沒料到柜子里居然藏著孩子，都愣了。衣裳破碎的女人乘機拼命掙扎，被捂著的嘴得到了喘息的機會。她凄厲地朝小女孩大喊：“月兒快跑！快跑?。 ?p> 小女孩跳出柜子，卻朝陌生男人沖過去。“不許欺負我媽媽！”她朝一個男人拳打腳踢，可惜區(qū)區(qū)一個小孩，不論力氣還是身板哪是三個成年男人的對手，一下子就被男人抓住了。于是她狠狠地咬向那男人的手臂。
“他媽的！”男人咒罵了一聲，使勁一甩手，小女孩被甩到一旁，腦袋撞上箱子暈了過去。
“月兒！”女人竭斯里底地哭叫，想沖去孩子面前，卻被死死按住無法動彈。在她絕望地哭喊聲中，我的視線又開始模糊，然后四周一片黑暗，故事似乎就這樣落幕了。
這是現(xiàn)實還是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