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漸漸清醒,記不清自己是怎么睡去,又怎么回到了房間。只記得尋著琴聲見到了一個美的不得了的美男子。喝了一口他給的果酒,頭腦中便是一片空白。憑自己千杯不醉的海量,竟被一杯低濃度的果酒撂倒了。還用想嗎?一定是那杯果酒有問題。男人都說漂亮的女人不能信,原來漂亮的男人,女人也不要信!
她急忙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沒有動過的痕跡,感覺一下身體也沒有什么不適??磥硭麤]有對自己做出什么無法挽回的事。自己還真是頭豬??!連人家是誰,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就著了他的道。他故意設(shè)計自己,是為了什么?趁著自己酒醉,他又做了什么?想不明白,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有仇不報非君子,此氣不出非女子。不讓他見識一下得罪女人的下場,他就不明白“毒蝎尾后針最毒婦人心”是什么意思!這話聽起來怎么覺得這么別扭。應(yīng)該是讓他知道女人是天底下最不能得罪的動物。
她負氣起身,洗漱完畢,向那兩個丫環(huán)打聽那個男人是誰?兩個丫環(huán)的腦袋搖的和撥浪鼓一般。她就不信了他還能憑空消失了不成,從她們口中問不出,孫之陽一定知道,沒人幫她去找孫之陽,她就自己親自去。擺脫了丫環(huán)的阻攔,出了房間,她也不知道應(yīng)該先去哪找,便憑著昨晚的記憶,又來到了那個水上小亭。
景物依舊,小亭之上的薄紗和珠簾已經(jīng)除去。昨晚的那個男人依然坐在那里,換了一身質(zhì)樸的青衣長袍。面前不再是古琴,香爐,而是一桌備好未動的酒菜。
他抬頭看到了李毅,點頭微微一笑,優(yōu)雅的拿起酒壺,滿上兩杯。
李毅忍著怒氣,面無表情的走了過來,也不多讓,直接坐到他的對面。
“公子的酒還真是與眾不同??!竟能達到‘酒不醉人,人自醉’的境界?!?p> 他毫不為怵,嘴角一動,算是笑過,“酒不能醉人,醉人的是人心。心在酒中一滴為醉,心在酒外千杯不倒?!?p> 李毅冷笑,“那么公子的心是在酒中還是酒外啊?竟已知此酒的厲害,為何還邀我同飲?”
他又將滿好的杯子放到李毅面前,像是什么也沒有發(fā)生般,平淡的說道:“事先未曾告知是在下的疏忽,所以今日特備此桌,以表歉意?!?p> 李毅氣的七竅生煙,這算是什么,打一巴掌給個甜棗嗎?給別人的酒里下了迷藥,事后對方來質(zhì)問,就說不好意思,事先沒有告訴你放了迷藥。還真是臉皮夠厚。說出這樣的話,還那么的自然。
他看著李毅,不再多說,拿起面前的杯子,一飲而盡。然后撩起衣袖,將杯子倒放,一滴未剩,以示自己的誠意。
李毅板著臉,看著他一臉坦誠倒提不起多大的氣,在他眼中有種渴望在緩緩流淌,即使昨晚他想設(shè)計自己,也沒有這么急切,這么期待自己能喝了這杯酒。他的眼神不知道為何觸動了她心里最柔軟的地方。一個無欲無求的人,好不容易有所期待。她倒不忍心去扼殺。畢竟昨天他只是迷暈了自己,沒有對自己做過什么實質(zhì)的傷害。好奇心作祟,她倒想再喝一次他給的酒,看看這大白天他還能玩什么花樣。
她直視著他的眼睛,拿起酒杯警惕的小抿了一口,不禁蹙起了眉頭。這杯中裝的并不是酒,而是清水。這倒讓她迷糊了,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君子之交淡如水,了然特備清水一壺,款待知己?!?p> “君子之交淡如水”什么意思,他是想做自己的朋友嗎?還真是怪人,他是特意試探自己,看看經(jīng)過昨晚的事,自己還有沒有膽量喝這杯酒嗎?整這么多事出來,他還真是特別,不知道交這個朋友有沒有什么好處?沒好處的事還是少干些為好,誰知道他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倒是這個“了然”,是他的名字嗎?古里古怪的,不會是帶發(fā)修行的和尚吧。
他目光炯炯,看著李毅,她每個神情都是那么的生動。每個小心思都逃不過他的眼睛,可是明明知道她是在算計,卻不讓人生厭,倒有幾分可愛。像是看著孩子在動什么壞主意,會讓大人期待,她會怎么做。
李毅胡亂的想著,知道今天這酒壺中的東西沒有問題。瞥了一眼,他平靜的臉。自己睜開眼睛就開始生氣,都沒有喝杯水,吃些東西。在對自己有愧人的面前,又何必客氣,她舉起杯子一飲而盡,不覺得解渴。索性拿起那個酒壺,“咕咚咕咚”喝的盡情。也不去理了然玩味的眼神。
“李毅,你醒了?太好了,孫之陽還說你身體未愈,這次收復(fù)平金你不能當先鋒將軍了。我就知道,這點傷你怎么會放在眼里。沒等傷好就和了然喝起酒了。”
李毅一驚,趕快用手捂住了嘴巴,防止自己有噴水的可能。起身看向后面,周慶穿著一身黃色錦織龍袍,樂呵呵的走了來。身后跟著穿著滾花公子衫的孫之陽,他看到李毅都有殺人的沖動,那眼神好像要把她大卸八塊也不解恨。
她仔細的看了一眼周慶的龍袍,是皇家專用的黃色面料,胸口一條飛龍張牙舞爪,每個爪子都是四個腳趾,看來周廣大確實是太子周慶不會錯。大周的官袍顏色根據(jù)官位高低依次是用黃色,紅色,藍色,綠色,紫色。黃色是皇家的專用顏色?;噬系凝埮凼俏逯猴w龍,太子的龍袍是四趾飛龍,其他王爺?shù)凝埮凼侨猴w龍。然后便是特封公爺,會穿龍袍,不過布料是采用紅色,秀的是三趾飛龍。品級地位如何還會用腰間官家腰牌的用料,質(zhì)地,顏色來區(qū)分。即使周慶現(xiàn)在沒有掛腰牌,就他這一身衣服,也足以說明他是太子爺了。
李毅恭敬的跪下施禮道:“卑職李毅叩見太子殿下。”
周慶“呵呵”一笑,“起來吧!你還挺有本事的,連了然這種不問世事,喜歡獨處的怪人,都肯屈尊降貴陪你飲酒,你的面子還真不小?!?p> 李毅起身,掃了一眼了然,可不是,這個人好大的架子,見到太子來了,也只是起身點頭示意。奇怪的是他一臉的淡然,不但不會讓人覺得桀驁不馴,反倒覺得這就是他的真性情,脫離紅塵,不被任何所擾。
周慶坐了下來,看著李毅,笑盈盈的說道:“你醒的正好,平金州如今被胡鶴那個逆臣把持。朝廷豈能容他,我已調(diào)了卓大陸的兵馬前來收復(fù)平金。不過他的兵馬輜重得需些時日才會到。我有意任命你為平亂先鋒將軍,從泰和府調(diào)五千兵士歸你統(tǒng)帥,你意下如何啊?”
“問我如何?難道我還有說不的權(quán)利嗎?”這不明擺著太子在給自己出考題嗎?也許從私交,自己勉強算是和太子有些交情的狐朋狗友。不過那是人家沒有暴露身份之時。如今他是太子,自己是人家手下的臣子。身份地位懸殊,又怎么會只講私情。他有意讓自己當平亂先鋒元帥,說白了不過是想借這次機會看看自己到底有多少能耐,是否可堪重用。
只要這次收復(fù)平金一戰(zhàn),自己統(tǒng)帥得當,干的漂亮。不但棄城之罪可免,借著太子這棵大樹,在加上原來的那點交情,想平步青云也不是不可能。不過這個李毅倒是沒那么大的興趣,畢竟是女扮男裝隨時都有穿幫的危險,還是早離官場對她安全些。可是太子已經(jīng)讓她去當平亂先鋒將軍,她也不能拒絕,索性干脆應(yīng)下,有夜鷹,杜青山,李木相助,打贏此戰(zhàn)也不是不可能。
李毅抱拳,恭敬道:“卑職愿親帥兵士,將功補過,保大周江山永固。”
“好,很好!不愧是常勝將軍李昌勝的兒子。若讓你作為全軍統(tǒng)帥打算如何收復(fù)平金州啊?”
李毅偷偷瞄了一眼周慶,看來自己低估了他。畢竟是從小在皇宮長大的太子爺,綿里藏針,句句話都藏著機鋒。先是稱贊,然后也不給自己思考的時間,直接詢問戰(zhàn)術(shù),不就是想看自己是有真才實學(xué)還是需靠手下出謀嘛!李毅也不敢怠慢,把所有她知道有關(guān)戰(zhàn)爭方面的故事,電視劇,劇本都在腦中快速過了一遍,無論如何,也得找出幾句應(yīng)急的詞??!
周慶笑嘻嘻的看著李毅,也不催促。孫之陽沉著臉,為李毅捏著一把冷汗。掃了一眼了然,見他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臉色更難看了幾分。他費盡心思幫李毅推去這平亂先鋒將軍之職,這個了然倒好和李毅喝酒,讓太子逮了個正著。
李毅思索一陣,忐忑道:“攻亦有道,必在乎審彼之強弱,量我之眾寡,或攻而不圍,或圍而不攻。知此之道,則能勝矣!如我強彼弱,外無寇援,力足以制者,當羈縻守之,以待其弊。是謂不以兵攻,以計困之,令其自拔,令其自毀。若城堅兵眾,欲留我?guī)?,外援且至,則表里受敵,援之未足為利,不拔足以挫威,若是而將有不勝其忿而蟻附之,士卒被傷,城終不拔者,乃攻之災(zāi)。知城中之糧數(shù),計人為費,絕其所恃,謂斷其糧道而守其遁路,使外交不得相救也。圍兵必去城三百步外,則弓矢不及,奸偽不通,賊出突圍,勢力已困;欲攻其一面,則四面撓之,使敵不知所備,可收平金矣!”
周慶滿意的點頭一笑,像是無意,卻目光更灼,試探道:“是個好辦法,可是為了和平正王爺置氣,我已許諾半月之內(nèi),必能收復(fù)平金。胡鶴手中是兩萬兵馬,你手中李家親兵在加上泰和府調(diào)給你的五千兵士,不過只有六千多兵馬,如今想來卓大陸兵馬前來也得需耗幾日,這半月之內(nèi)收復(fù)平金之事,就交給你了。要是耽誤一日,軍法處置!”
“半個月收復(fù)平金!”李毅只覺得滿腦子飛烏鴉,看著周慶笑的比哭還要難看,硬著頭皮抱拳道:“卑職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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