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霽哭哭啼啼地回了東街,小巷子里傳出霍霍的磨刀聲,那個蒙著面的人依然在不停地磨刀,雖然這刀已經(jīng)很亮很亮。
聽到腳步聲,他的耳朵豎起,但很快又放松了,因為他完全判斷得出,這腳步聲來自何人。
初霽剛到了門口,蒙面人將門拉開,看著初霽紅腫的眼睛,他的火氣立刻竄了上來,真恨不得將惹得初霽哭成這樣的殺之而后快。
“妹妹,怎么了,誰欺負(fù)你了?哥哥教訓(xùn)他?!泵擅嫒藢㈤T窗都關(guān)好,然后扯下了臉上的裝備。
“我,我不能再留在崔家了。”初霽想到這里,難過的感覺又涌了上來,她蹲在了地上,心情很復(fù)雜,七歲了進了崔家大院,甚至,她還愛上了崔老爺,在這個大院里,沒有一個女人對他是真心,無非是為了從他那里得到名分,得到地位,得到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權(quán)利,除了初霽。
“為什么,你不是說崔賢儒一直對你很好嗎,是別人趕你走的?”哥哥將手里的刀扔在了地上,哐啷一聲,初霽已經(jīng)習(xí)慣了,若是換了別人,定會讓這聲音嚇得一哆嗦。
“是小夫人趕我走的,她自己故意摔倒,埋怨我將她推到,滑了胎。”初霽委屈地說。
“是姚婉儀?”
“不是,是聰兒,老爺后來娶了二夫人的丫環(huán),是她,她可能已經(jīng)知道,老爺打算給我個名分,怕自己失寵?!背蹯V依然哭哭啼啼。
“那倪初陽不會放過她的,初霽,你放心,她竟然敢算計你,真是活膩歪了,我不會讓她好過的?!背蹶柡藓薜卣f。
“哥,不要再殺人了,你雙手沾滿了血腥,難道你睡覺能安寧嗎,難道你良心能過得去嗎?”初霽勸阻道,她早就知道,那個殺害田勝的人是哥哥,卻不知道是誰買的兇。
聰兒看到姚婉儀回到了崔家大院,心中暗恨,可是,她知道,姚婉儀已經(jīng)煩透了崔賢儒,因為上次他把她當(dāng)兇手送給了劉大奎,倒不是因為記仇,而是因為看透了崔賢儒這個人的心。
她想讓姚婉儀再次離開崔家大院,而且,要有充分的理由讓崔賢儒無法阻攔她,這時候,她不禁想到了姚家二老,爭權(quán)奪利讓聰兒變了,不再是從前那個善良可人的聰兒了,現(xiàn)在她想起葉曦鳳來到崔家大院后的變化,居然一下子能體諒她了。
葉曦蝶開始變得瘋瘋癲癲,丫鬟們給她梳洗打扮,她就把人家推到一邊,弄得自己披頭散發(fā)的就往外跑,然后坐在大院里的石凳上抱著塊石頭唱歌,硬是把這石頭當(dāng)成了自己的孩子,很多人看了偷偷的抹眼淚,也有人想離開這崔家大院了,生怕自己哪一天也會在這里遭逢不測,可是,離開了,又能去哪兒呢?
忽然,她看到了汪蕤,于是跑過去緊緊抓著他的胳膊說:“再給我一個孩子,再給我一個孩子吧!”
幾個丫環(huán)過去拉著她,她們并沒有多想,因為在她們的意識里,二夫人已經(jīng)瘋了,而且,當(dāng)初是汪蕤幫她抱住了差點被打掉的胎兒,所以,她這個舉動算不上異常。
倒是在一旁的信兒覺得不大對勁,因為當(dāng)時纖云說圣祺長得像汪醫(yī)生的時候,她也察覺了這個問題,這次葉曦蝶的舉動更讓她確定,那個判斷應(yīng)該沒有錯,信兒小的時候被人販子賣到了窯子,自己偷跑出來的,幸好遇上了大夫人,便對大夫人感恩戴德,她早就知道大夫人死于非命,但是她一直不動聲色,自己察言觀色,爭取找到幕后的操縱者。
聰兒也看到了葉曦蝶的反常舉動,她心中不禁害怕起來,因為當(dāng)初偷梁換柱,她也有份,而且,在謀害大夫人的事件中,她還起了關(guān)鍵作用,萬一東窗事發(fā),自己難逃其咎,她想,或許,她應(yīng)該早點采取行動,堵住葉曦蝶的嘴,而堵住她的嘴的方式只有兩個,一種是讓她失聲,一種是讓她失蹤。
聰兒又找陳大衛(wèi)商量,陳大衛(wèi)現(xiàn)在在崔家大院的下人中,可謂是權(quán)利最高的了,而老爺?shù)男聦櫲フ宜?,別人也不會覺得有什么不妥,因為大院里總會有個女人是半個當(dāng)家的,誰都沒有想到,這兩個人之間竟然有私情,而聰兒愛上陳大衛(wèi)的原因,是因為他跟汪蕤有種種相似之處,她總是能在他的身上看到汪蕤的影子。
“什么,她已經(jīng)夠可憐的了,孩子被活活燒死,人又瘋了,她已經(jīng)沒有能力再跟你爭權(quán)奪利了。”陳大衛(wèi)說,當(dāng)初他答應(yīng)聰兒幫她殺掉纖云,是因為纖云對他多有得罪,而且她是這個大院里的眾矢之的,可是,對于葉曦蝶,他沒有絲毫的恨意,甚至很可憐她。
“那孩子本身就不是老爺?shù)?,那根本就是汪蕤跟她生的?!甭攦杭拥卣f。
“這沒什么好奇怪的,這大院里不管誰懷上了孩子,都不可能是他崔賢儒的?!标惔笮l(wèi)的聲音里倒是有幾分平靜。
“為什么?”聰兒好奇道。
“因為他自己根本就不能生。”陳大衛(wèi)很有把握地說。
“什么,你怎么會知道?”聰兒似乎不太相信。
“你不要以為這一帶的名醫(yī)只有汪蕤,還有我,只是,我已經(jīng)多年不掛牌子了而已?!标惔笮l(wèi)說。
“那太好了,這樣二夫人就不用死了,你一定能開出藥方,讓她失聲,對嗎?”聰兒急切地問道。
陳大衛(wèi)想,看來聰兒真的是有點歹毒了,自己開個藥方讓葉曦蝶失聲,說不定是正好是救了她的命,于是答應(yīng)了聰兒的要求。
聰兒召來信兒,讓她按照陳大衛(wèi)列的單子去買藥,然后回來熬給葉曦蝶喝,信兒這幾天正在考慮,既然姚婉儀回來了,那么她和聰兒,老爺會更疼那一個,她又該去攀附誰,這次聰兒找她辦事,她忽然明白了,自己應(yīng)該效忠聰兒,因為她心狠手辣,背叛她的下場恐怕會跟纖云一樣。
信兒乖順的按照聰兒的指示買了藥,葉曦蝶喝下去之后,果然不能說話了,嘴張著,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聰兒想,如今,只要再把姚婉儀也弄走,在這個崔家大院,她就是至高無上的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