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凌巴也知道,此“易安居士”,非彼“易安居士”,從生存年代到年齡性別等等,都是不具備可比性的,況且這吳虞還是自號,基本和自戀的人自己夸自己沒什么區(qū)別了。
不過,凌巴卻是沒有想到,連吳虞這個每天就知道閑來閑去,似乎都沒什么事做,只會玩弄著自己那只白靈貂的普通老頭子,居然也會是一個“歷史”上的“名人”,雖然不能夠肯定,但感覺上,如果自己現(xiàn)在身處的,是歷史的重合點,那么實際上也不是不可能的,就算不過寥寥幾筆帶過,而且也只有一個姓氏和職位,但總算是留下了點兒痕跡。
但也只是這樣想想,現(xiàn)在最重要的,還是華佗口中的那個《青囊經(jīng)》,當然了,有關于這本著作的記載,凌巴所知不多,其實本身“歷史”上的記載也就不多,畢竟已經(jīng)像是孔子的《樂》和沈括的《夢溪筆談》一般軼失了,在后世只是聽說過,卻沒有能夠傳承下來,也就是只聞其名,不知其所以。
現(xiàn)在,眼看著自己有這樣的機會,能夠直接見到最原始的后來早已經(jīng)遺失了的《青囊經(jīng)》的手稿,凌巴心里也有點兒惴惴,不是害怕和擔憂,而是有點兒歡喜的緊張。
不管凌巴對于醫(yī)學,懂得的到底有多少,也不管他實際上是否對此有興趣,他都是一個漢人,即使心頭熱血,因為現(xiàn)實社會的種種變異,而不得不壓制住,但不代表冷卻、甚至是不存在了,仍然是固守在心里最深的角落里,只等著一個觸發(fā)的因子。
所以,在浩蕩的世界歷史波浪里,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那么多的種族、也有那么多的國家,但漢族人,已經(jīng)由此而凝聚起來的一整個集體,卻是歷經(jīng)了歷史歲月的千錘百煉,依然不會消亡,反而是歷久彌堅,經(jīng)過發(fā)展,更是越發(fā)顯得強盛,不管當時的社會中,有多少的人在怒斥社會的不公平,有多少的人在貶低著這樣的社會體制和構造,整個民族歷史性的進步,卻是怎么也掩蓋不了的事實。
在這個時候,凌巴并沒有去想什么揚名立萬、流芳百世,只是單純的,一個漢族人對于自己的民族,對于自己民族的傳統(tǒng)文化的傳承,在血脈里似乎就已經(jīng)深深烙印下來的那種亟待。
這不是矯情,雖然凌巴也覺得此時的自己,似乎真的是有點兒太過脆弱了。
“凌將軍……”華佗這時候,也終于從為自己的著作取名的自娛自樂中恍過神來,看著凌巴似乎比自己走神的還要嚴重,趕緊喚了一聲。
至于旁邊,已經(jīng)被嚴重忽略了的扁素問和吳虞兩個人,吳虞倒是無所謂,扁素問卻有點兒不滿了,更何況,剛才公主在這兒的事情,到現(xiàn)在這個小女人還銘記在心、耿耿于懷呢,所以竟然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直愣愣的跑到了凌巴的身邊,拉扯著他的衣袖,撒嬌似的道:“凌大哥,華醫(yī)師叫你呢……”
吳虞看的是目瞪口呆,被扁素問這樣讓人大跌眼鏡的行為舉止,顯然自認頗為熟悉扁素問的他,現(xiàn)在心里的某些觀念也被嚴重顛覆了,在他這樣近乎呆滯目光的注視下,扁素問卻是先紅了臉,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在和公主慪氣的時候了,而且,她心中更不知道,凌巴對于她這樣子親密的舉止,會不會不喜歡,會不會因此認為她是一個隨便的女人?唉,陷入愛河的小女人,和戀愛中的小男人,從智商的角度來說,都是這個世界上最悲劇的一群人。
不過這樣子,倒算是將凌巴徹底的喚回了現(xiàn)實世界里,先定了定神,然后看著華佗,臉上突然洋溢著滿是笑意,用從未有過的好口氣說道:“華醫(yī)師,那《青囊經(jīng)》,不知道現(xiàn)在何處???”
華佗三人不明所以,只是覺得,凌巴此時的笑容,好像有些奇怪,額,少了幾分玩笑或者奸詐的味道,其中更有許多的誠意。
華佗想了想,沒想通,但還是回應著:“自然,今日也有一半,是為這事……這本《青囊經(jīng)》,可是一直隨身攜帶著的呢!”說著,他一邊去懷中,取出了一個小本子來。
這就是那個《青囊經(jīng)》?凌巴看著面前,華佗手里那本其貌不揚的小本子,眼神有些古怪,不過,顧不得那么多了,看看就清楚了——他現(xiàn)在已是被心里的激動沖昏了頭腦,似乎都沒有想到過,就算自己真的拿來看看,也不一定看得懂,更不知道這是否真的就是他所想的那本《青囊經(jīng)》。
華佗有著無限依戀,顯然,這個不起眼的小本本,傾注了他太多的心力和感情,“不過,終究是要將它托付出去??!”
“呵呵……”凌巴聽到這里眼前一亮,一邊笑著,一邊伸手就要去接華佗要遞過來的《青囊經(jīng)》,一邊心里還在暗自幻想著,往后這《青囊經(jīng)》傳承下去,會對中醫(yī)有著多大的影響和進步,至少,又有了一個好“祖宗”。
不得不說,這凌巴分心的功夫還真是了得,這可是分心三用?。?p> 可他卻沒有想到,華佗只是“要遞過來”,而非是已經(jīng)遞過來了,然后他便看到,華佗那只拿著那本《青囊經(jīng)》的手,轉向的方向,竟然是在他身前不遠處的扁素問,而后,將本子交到了她的手上,鄭重無比地道:“素問師侄,老朽畢生精力,盡在此中,還望多多勞心!”
扁素問無比鄭重的接過了《青囊經(jīng)》,也回應道:“是,我一定會的……”
呃,還搞不太清楚狀況的凌將軍,看著這場面,頭腦有些轉不過彎來——怎么,難道這華佗剛才講了那么多廢話,結果沒有一句是對著自己講的,是自己自作多情了?還好大家沒怎么看出他的神態(tài)變化,陰晴不定,否則他真的是要去那塊豆腐撞死了。
華佗這時候又轉過頭來看著凌巴,輕聲的說道:“一切,也拜托了凌將軍。還望凌將軍多多照料,幫忙看管?!?p> “那是一定、一定的?!焙芸煺{整好了心態(tài),在心里安慰自己,在扁素問那里,和在自己這里也沒什么區(qū)別了,凌巴趕緊應承著華佗,想到他也即將離去,竟然突然有些不舍,“華醫(yī)師,還望多多保重?!?p> “嗯。”華佗點點頭,不再多說、也不再逗留,轉過身去,就要離開,扁素問和吳虞自然也是要跟著。
凌巴本來也想要去送一送,不過一來華佗似乎沒有讓太多人送的意思,自己這里道別了,也就差不多了,另外,他現(xiàn)在也是有其他的事情要去做了,只能夠是叮囑扁素問好好送送華佗,扁素問自然是無有不依,而后,她突然轉過身來面對著凌巴,臉上的表情,讓凌巴有一種相當不好的預感。
“那我去送送華醫(yī)師了……”說著,扁素問咬了咬唇,又做出了一個可能連她自己之前都沒有預料到的簡直可以說是匪夷所思的舉動,她竟然在凌巴身旁,微微踮起了腳尖,蜻蜓點水一般,在凌巴的右臉頰上,只輕輕啄了一下,但天知道,只是她這樣輕輕的一啄,是她鼓起了多大的勇氣,更是頭腦發(fā)熱到了何種的程度,畢竟雖然凌巴一直認為她是一個“雷人蘿莉”,但生活在這個世界,言行間再是標新立異,也改變不了已經(jīng)被固定著墨守陳規(guī)的陳舊封建觀念,雖然在這個時代,這些觀念一點兒也說不上陳舊,甚至還很符合時代的特征;更是只有天知道,在扁素問這樣淺嘗輒止的舉止之后,在扁素問甩過頭在華佗和吳虞兩個為老不尊的老頭子促狹的目光下再也不敢回望凌巴的時候,在扁素問和吳虞一起送著華佗出去、三個人一起離開了之后,凌巴的頭腦里充斥著,幾乎是二十一世紀里,信息大爆炸才會產(chǎn)生的恐怖的信息量,然后,嘴里旋轉而出一句低低的呢喃:“OH,MYGO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