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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水寒

第五十四章 過年 上

煙水寒 寒武記 2852 2011-06-16 20:00:51

    范朝暉便只笑著推托道:“你我夫妻一場,何必這么客套?聞香是四弟妹送給你的丫鬟,還是你用著妥當(dāng)。--要給了我,讓人聽見也不象話。”

  大夫人半是玩笑,半是含酸道:“既是夫妻,妾身所有的,就是國公爺?shù)?,何必分得那么清楚?”就叫了聞香進(jìn)來,要服侍國公爺沐浴。

  范朝暉堅(jiān)辭不允,又道:“今晚還得去西山大營走一趟。明日午后才能回來。你自己雖忙,也要顧著身子,不要累壞了。--若是實(shí)在忙不過來,也可叫了四弟妹、五弟妹她們過來幫把手?!?p>  大夫人眼珠一轉(zhuǎn),微笑道:“五弟妹剛有了身孕,正是要靜養(yǎng)的時(shí)候,怎么好煩她。倒是四弟妹本來可以幫幫忙。可惜上次因?yàn)閯t哥兒鬧了起來,她還惱著妾身,估計(jì)一時(shí)半會也好不了。說不得,還是我繼續(xù)掙命吧。”

  范朝暉安撫了她幾句,便披上大氅出去了。

  院門外候著的兩個(gè)小廝范強(qiáng)和范貴便趕緊跟過來,問道:“國公爺要去哪兒?”

  范朝暉想了想,便道:“先去春暉堂給太夫人說一聲,再備馬,去西山大營?!?p>  范強(qiáng)便先去了外院準(zhǔn)備馬匹物事。

  范貴就跟著范朝暉往春暉堂走去。

  去往春暉堂的路要經(jīng)過四房風(fēng)華居和五房華善軒。還未到風(fēng)華居的門口,便看見一行人舉著燈,簇?fù)碇粋€(gè)頭帶火紅色昭君套,身披紅色狐皮大氅的麗人從風(fēng)華居出來,往華善軒的方向迤邐而去。

  范貴遠(yuǎn)遠(yuǎn)看著,便對國公爺?shù)溃骸八姆蛉舜蟾庞秩タ次宸蛉巳チ??!?p>  范朝暉放慢了腳步,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怎么四房和五房走得很近嗎?”

  范貴趕忙道:“四夫人以前是不怎么看得起五房的。不過自打四夫人中毒醒了之后,就和以前大不一樣了。”--只是不敢說四夫人和大房鬧得那些事兒,就怕順得哥情失嫂意,兩面不討好。

  天越發(fā)暗了,且濃云密布,不一會兒的功夫,就飄起雪花來。

  范朝暉便在離五房華善軒院門口不遠(yuǎn)的地方站住了,轉(zhuǎn)頭對范貴囑咐道:“下雪了。你回去將我的玉蓑笠取來?!?p>  范貴應(yīng)了一聲要走。范朝暉又叫住他,遲疑了半會兒,才道:“順便去叫兩個(gè)婆子,把青綢油布頂?shù)男≈褶I抬過來?!?p>  范貴不知為何要抬小竹轎過來,卻也沒有多問。這邊就留了范朝暉一人在黑地里站著。

  安解語卻是晚上剛用完飯,五房的林氏便打發(fā)人過來尋她過去,說是范五爺晚上出去了,她一人有些害怕,想讓四嫂過去陪她說說話。安解語自是知道孕婦都是有些怪僻的。她前世為了不孕求醫(yī)問藥,對孕婦的種種癥狀都是了如指掌,也很樂意幫助懷孕的婦人。就跟范四爺說好了,出去一會兒就回來。

  到了林氏那里,也就待了沒一盞茶的功夫,林氏又乏了,想去睡覺。安解語憐她身子不好,就算禮數(shù)不周也不在意,便起身告辭離去。

  出了五房華善軒的院門,就看見這雪已經(jīng)飄飄揚(yáng)揚(yáng)下了有一會子了。

  那舉著玻璃風(fēng)燈在前面照路的婆子冷不丁看見前面路旁有個(gè)高大的人影,身上皆落滿了雪花,便呼喝一聲:“誰在那里?”

  就聽見國公爺?shù)穆曇粼诎狄估镯懫穑骸笆俏??!?p>  那婆子趕緊行了大禮:“見過國公爺。”

  范朝暉只“嗯”了一聲。

  安解語見狀,只好扶著阿藍(lán)的手,走上前來,給國公爺福了一福,笑著道:“這么晚了,國公爺可是要去娘那里?”

  范朝暉就看見漫天大雪里,橙黃的燈光映照著安解語大紅的衣飾、菡萏初綻般的笑靨、還有柔潤到人心深處的聲音,似從遙遠(yuǎn)的天邊,撲面而來,一絲一縷將他纏住。一時(shí)間,便只凝望著她,忘了說話。

  安解語見國公爺又發(fā)了呆,就覺得好笑,便又行了禮道:“天色不早,國公爺再不去,娘都要歇下了?!?p>  范朝暉回過神來,也點(diǎn)頭笑道:“正是要走了。這雪下了半日,路上難走。你還是坐上竹轎回去吧。”說完,也不容安解語拒絕,便轉(zhuǎn)身大步離開了。

  安解語愕然。就見兩個(gè)婆子抬著青綢油布頂?shù)男≈褶I從后面行過來,在她面前放下轎子。這種轎子正是下雪天時(shí)候富貴人家的女眷在內(nèi)院常坐的。安解語也很怕雪天路滑,若是摔一跤,指不定就得傷筋動骨。這又有送上門的轎子,不坐白不坐。安解語便只覺得自己人品好,正是想瞌睡就有人送枕頭,就高高興興坐了轎子回去了。

  回到風(fēng)華居,安解語一行正好碰見范朝風(fēng)披著大氅出來,便叫道:“四爺要去哪里?”

  范朝風(fēng)抬頭看見安解語正從小竹轎上起身,就趕忙上前幾步,扶她下來,又笑道:“我看這雪越下越大,正要去接你。沒想到你竟然就回來了?!庇謫柕溃骸拔宓苊脹]事吧?”

  安解語便道:“無事。就是心里不舒坦。懷孕的婦人都是這樣的?!?p>  范朝風(fēng)點(diǎn)點(diǎn)頭道:“沒人比我更清楚了。--我可是伺候過天底下最難纏的懷孕婦人?!?p>  安解語一時(shí)沒有解過話來,便板了臉道:“說!你都伺候過那些婦人!?”

  范朝風(fēng)看她的小臉皺成一團(tuán),忍住了笑,只假意嘆氣道:“這個(gè)婦人,不僅懷孕時(shí)難纏,生了孩子兩年多之后,反而更難纏。你說我怎么就這么命苦呢?”

  安解語才明白范朝風(fēng)在打趣她,便嗔道:“你要嫌我難纏,便找別人去。--誰稀罕你!”

  范朝風(fēng)就打躬作揖地求饒。兩個(gè)人打打鬧鬧地進(jìn)了屋子。

  這邊秦媽媽聽阿藍(lán)說了路遇國公爺?shù)氖聝海睦锉憧┼庖幌拢s緊到夫人屋里來看看。卻看見夫人已是洗漱了,正披了件夾袍,斜靠在床上看書。四爺卻在凈房里面。

  秦媽媽便過去跟夫人說話,問起回來時(shí)坐的小竹轎。

  安解語就放下書,笑道:“今兒也是巧,遇到國公爺要去春暉堂看娘去。我就跟國公爺打了招呼,正好有小竹轎過來,國公爺便讓給我了?!?p>  秦媽媽就勸道:“夫人,這話本不該奴婢說??墒遣徽f,又怕以后惹了更大的麻煩。所以就算夫人不高興,奴婢也要勸夫人一句:國公爺是夫人的大伯,還是不要太隨意的好?!?p>  安解語便有些不明白。前世的她和自己的丈夫都是獨(dú)子,沒有這種復(fù)雜的妯娌關(guān)系。她自己娘家那邊,堂兄弟表兄弟倒是不少,大家都相處融洽。又因?yàn)橹挥兴蝗耸桥?,大家都寵著她,從小到大,都讓著她,也是被寵壞了的。現(xiàn)在聽秦媽媽這么說,好象自己跟國公爺單獨(dú)搭了話,就顯得過于輕佻一樣,便沉了臉道:“我自己行得正,坐得直。且丫鬟婆子小廝都在跟前,又不是瞞了眾人跟人私相授受,我倒要聽媽媽說說,有什么見不得人的?”

  秦媽媽尋思半晌,就嘆道:“卻是奴婢想左了。夫人中毒以前,對國公爺從沒有過好臉色。別說人前跟國公爺說話,就是私下里聽人提起國公爺,都要生一場氣。那時(shí)候,奴婢以為夫人對大房的人做得太過了。好在國公爺大人有大量,一直禮讓著我們四房,才能相安無事?,F(xiàn)在夫人自己轉(zhuǎn)過彎來,能跟大房好好相處,自是再好不過。還望夫人看在奴婢服侍多年的份上,不要怪罪奴婢胡說八道?!?p>  安解語這才釋懷,就越發(fā)覺得這原主不靠譜:放著那么乖的孩子不好好疼愛,厭棄得眾人皆知;對著那么好的丈夫不好好相處,作天作地,把丈夫氣出了家門;這府里的頂梁柱就是大房,而原主居然就將大房里的人,從上至國公爺,到下至小妾的丫鬟,全部得罪了個(gè)遍?。擦T,原主那是小白花的祖宗,自是有條件、有信心、有理由不按常理出牌。自己本來沒那本事,又因?yàn)楹⒆拥年P(guān)系,跟大房的女人已是結(jié)了怨,可不能再開罪國公爺。若是真的撕破了臉,卻是讓自己的丈夫兩頭不是人,還是要努力修補(bǔ)修補(bǔ)關(guān)系為好。又想著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一家大小都住在別人家里,難怪妯娌間都跟烏眼雞似地斗來斗去,要以后關(guān)系和睦,日子長久,還得分了家另過才是正理。再加上四爺也是有官職在身的人,還和兄弟住在一起,也太不象了,就越發(fā)想著要慫恿四爺分府單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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