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坎坷的假期
“你能別再吃了么？”
一個年輕人左手拎著三四種小吃，右手給攤主付了錢，扭過頭問身邊的女孩：
“你要是吃也可以，自己掏錢。”
但很明顯這個女孩并不買男孩的賬，自顧自的接過隔壁燒烤攤老板遞過來的烤魷魚。
一邊把魷魚往嘴里塞一邊含糊不清的說：“他付?！?p> 反手一指剛接過找零的林榛。
林榛又好氣又好笑的看著溫小桃一蹦一跳的到下一個攤位上點了臭豆腐和烤冷面，又指著他跟老板說著什么。
不用猜都知道這個無賴絲毫沒有自己出錢的自覺。
林榛走過去再次買了單，然后一把拉住滿嘴臭豆腐的溫小桃，制止了她沖向下個攤位的行為，板著臉訓斥道：
“老爹今天上午的飛機來青城，難得晚上有空能來家里休息休息，你不幫忙就算了別添亂?！?p> 說著把手里的小吃塞到溫小桃手里，“我去里面買肉和海鮮，你愿意跟著就跟著，不愿意跟著就在這吃，現(xiàn)在已經中午了，再不趕緊買回去燉上，晚上老爹過來都沒菜下酒。”
說完林榛轉身就往菜市場里面走。溫小桃一臉不爽的跟在后面，不爽也沒辦法，因為她沒錢。
溫小桃夾起一塊烤冷面塞進嘴里，哼了一聲：
“知道燉肉費時間還不早點起床買菜，還非得上這大老遠的地方買。”
林榛沒搭話，因為知道自己輪休第一天早上睡到太陽曬屁股耽誤了不少時間，又貪圖便宜繞了個大遠跑到城東買菜，不由得有點心虛。
兩人穿過菜市場門口的小吃街，徑直向里面的菜市場大棚走去。
趙大媽作為東海大市場肉鋪的老板娘，憑借賣的冷鮮肉價格親民質量又好，加上為人熱情動不動就送點添頭，她的肉鋪越做越大，隱隱有著市場第一肉鋪的趨勢。
后來忙不開找了兩個親戚家孩子來做學徒，兩個小伙子干活也不含糊，手腳也麻利，讓趙大媽每天除了稱重收銀外基本沒了重活。
眼下剛過正午，正是日頭最毒的時候也沒客人，趙大媽搬了個凳子坐在攤位邊上，跟隔壁水果攤的李嬸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閑話：
“妹子我跟你說，現(xiàn)在年輕小伙子可比不上以前的老爺們顧家疼媳婦，你看剛才在我這買肉的那對，男的臭著臉，女的拎著那么多東西跟著，回了家指不定還要怎么打罵呢！”
李嬸攤子上也沒客人，索性也搬了凳子跟趙大媽侃起了大山：
“可不是么，現(xiàn)在年輕人家暴的可多了，還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都是慣壞的?！?p> 趙大媽點頭附和著，接下來沒聊多久狐貍尾巴就露出來了：
“哎妹子，聽說你姐姐家孩子還沒結婚？我們家志強你覺著咋樣？”
趙大媽指了指身后正在剁排骨的小伙子，語氣頗為驕傲：
“志強這孩子打小就懂事兒，人也是踏實肯干，他……”
李嬸聽著趙大媽的滔滔不絕內心腹誹不已，這老婆子原來是惦記上自家外甥女了。
正發(fā)愁怎么終結這個話題的時候，一個溫和的男聲拯救了犯難的李嬸：
“您好，我買一個西瓜，要無籽的?！?p> 李嬸趕忙起身應了一聲，抬起頭看見一個年輕人站在她的水果攤前，普通的白半袖籃球褲，長的算不上帥氣但也干凈清爽。
李嬸熱情的招呼起來，挑了個大西瓜：“小伙子你放心，阿姨這的瓜個頂個的甜?！?p> 青年接過西瓜拍了拍，聽聲音清脆應該是個好瓜，接著又詢問起其他水果的價格。
趙大媽抬起頭則自動忽略了這個其貌不揚的青年，倒是被他身后一臉百無聊賴的女生吸引了目光。
嚯！趙大媽心頭一震，這是誰家的閨女長的可真俊！
仔細打量一番，柳葉眉大眼睛，梳著高馬尾，白半袖牛仔熱褲，腳上一雙人字拖有一下沒一下的打著拍子，右手拎著幾個裝海鮮的黑袋，左手拿著一根牛肉干吧唧吧唧的嚼著。
面生啊。
趙大媽苦思冥想實在是對這小閨女沒什么印象，要么不是城東的住戶，要么是城東這邊誰家孩子放暑假了剛回家。
對自己記人能力頗為自信的趙大媽很快下了定論?？粗星嗄暾谔暨x水果，趙大媽沖著女生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閨女買點肉吧？這東海大市場屬阿姨家的肉最好了！”
女生扭過頭看了一眼鋪子上各式各樣的肉類眉開眼笑，露出兩顆小虎牙：
“買買買！”
趙大媽咧開嘴：“來來來，來阿姨這邊，想吃啥阿姨給你挑?！?p> 說著趙大媽起身走到肉鋪后面，踹了一腳正在剁排骨的志強：
“快去招呼客人去！”
說著奪過剁骨刀，推了志強一把。志強剛把手頭的排骨剁完就被推到臺子前，正一頭霧水，抬眼就看見一個叼著牛肉干的美女好奇的看著臺子上擺放的各種肉食。
這姑娘也忒好看了。
這個農村出身的靦腆小伙微微紅了臉，小聲的問道：“你好，想買點什么肉？”
本以為這姑娘會細聲細語的說買點里脊什么的，結果她扭頭沖著剛提起一串葡萄的白衫青年喊道：
“老林！咱買點啥肉哇？”
青年掏錢遞給李嬸，頭也沒回：“八斤牛腩，二十斤羊蝎子，十斤豬五花不要去皮?！?p> 趙大媽手一抖，這是家里養(yǎng)了多少只大型犬要買這么多肉骨頭？
又仔細打量了一下白衫青年，相貌平平付錢倒是痛快，難道是個富二代有錢才勾搭到了這等姿色的美女？
想到這再看這姑娘，趙大媽的眼神就沒那么和善了。長的是好看，但是站沒個站相吃沒個吃相，還貪圖金錢，太膚淺！趙大媽搖了搖頭不再指望自家侄子跟這姑娘有什么后續(xù)發(fā)展。
溫小桃聽到了林榛的話，但屬實一句沒記住……看了看臺子上肉類繁多她都不認識，她想了想平時林榛燉好的肉都是用盆裝的，那用盆裝的......
應該就是林榛剛才說的肉了吧？
她左右看了看指著一個用盆裝的肉食，堅定的重復了一下自己記住的部分：
“來八斤去皮牛蝎子！”
志強自然是聽到了林榛的話，低頭看著溫小桃指著的豬下水哭笑不得。
對待美女總是要寬容些，志強一邊拿過一塊牛腩一邊沖后面喊了一聲要二十斤羊蝎子，后面正在分解全羊的另一個小伙子應了一聲，轉身去冰柜取貨。
看著志強手起刀落切的肉并不是自己指的那個，自知出糗的溫小桃嗦著牛肉干抬頭望天一臉事不關己。
這時買完水果的林榛走了過來，看著志強利索的切肉點了點頭：
“麻煩稱下一共多少錢？”
說著悄悄用胳膊肘捅了溫小桃一下。
配合多年的溫小桃瞬間會意，無辜的大眼睛看向正在稱重的志強：
“小哥哥給我便宜點吧？”
志強剛把豬五花放到電子秤上，就看見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帶著希冀看著他，小伙子臉皮薄，馬上紅了臉，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
正漲紅著臉不知所措，趙大媽及時出聲救場：
“哎呦二位可真識貨，我家的肉都是屠宰場挑最好的直供的，可真便宜不了?！?p> 說著接過志強手里的袋子麻利的把肉打包起來，“看二位面生，阿姨送你們點肥的回去熬油，吃好了常來光顧?。 ?p> 聞言志強馬上逃離案臺去后面拿了一小塊豬肥膘過來。趙大媽把豬肥膘和牛腩五花肉一起塞進裝羊蝎子的大泡沫箱里用膠帶封好，接過錢后試探的問道：
“可真沒少買，小兩口家里是要擺席？”
溫小桃當即否認：“誰跟他兩口子？我瞎了眼！”
趙大媽看林榛也翻了個大白眼，心中驚喜不已，原來不是一對兒，那我們志強人踏實憨厚錢也不少賺……有機會的呀！
還沒來得及再說什么，溫小桃把剩下的牛肉干塞到嘴里，一把扛起四十來斤的箱子扭頭就往外走，林榛道了聲謝也跟著離開了。
趙大媽帶著懊悔坐回板凳上，跟李嬸講起了方才的心路歷程：
“哎看走了眼，早知道不是兩口子剛才應該讓志強要個電話的。”
想到這趙大媽突然一拍大腿，趕忙叫志強裝上幾塊排骨追上去，讓他找個日后送貨上門的借口要個女方家庭住址。
看著志強拎著排骨猶豫不決的樣子，趙大媽氣不打一處來：
“快去??！照你這慢性子啥時候能討到媳婦！”
直到志強一路小跑消失在視野里，趙大媽才洋洋得意的跟李嬸講自己的深謀遠慮。
李嬸自打賣完了水果就一直看著這一對年輕人，自然也看到了志強的窘迫和趙大媽的不軌意圖，李嬸笑呵呵的問：
“你真覺得他倆不是情侶？”
趙大媽一愣，雙方可都否認了啊。
李嬸意味深長的說：“現(xiàn)在年輕人處對象都吵吵鬧鬧的，你看他倆穿情侶裝呢?！?p> 趙大媽一揮手：“都是白半袖就算情侶裝了？那我這圍裙跟殺魚的孫老頭還是情侶裝呢?！?p> 李嬸笑意更濃：“白半袖左肩都有一個一樣的標志，可能是年輕人的潮牌吧，而且他倆還戴著一模一樣的手表，不是情侶哪有這么多同款，鐵定的兩口子呦！”
趙大媽臉色開始逐漸發(fā)黑，一是埋怨李嬸早看出來卻不告訴她，二是心疼剛剛白搭出去的幾塊排骨。
正當趙大媽懊惱的直拍大腿的時候，志強拎著大包小袋的回來了，肩上還扛著那一箱子剛剛賣出去的肉食。
看著兩個長輩投來的疑惑的眼神，志強也有點茫然的開口解釋道：
“他們倆走的有點快，我一直追到市場門口都沒找到人，但是在小吃街尾零食攤邊上看到了這些?！?p> 說著把手里的東西放在地上，“剛從咱們這買的總不會認錯，這些東西就在地上扔著，人不知去哪了，門口章叔說倆人扔下東西跑了，我等了半天沒等到人就先拎回來了?！?p> 趙大媽和李嬸面面相覷，剛買的東西全都丟在地上這是什么情況？
章三叔經營自己的肉脯攤有些年頭了，主要賣自家做的肉脯肉干之類的肉類零食，生意還算不錯，主要圖個清凈自在。
章三叔扇著扇子，來回打量著逛小吃街的游客們，目光重點停留在露大腿的女性身上，臉上笑意滿滿。
一個扛著大箱子往外走的女生很快吸引住了章三叔的目光。
這小丫頭他認得，二十多分鐘之前正是這個神經病突然伸手從他的攤子上摸走了三根牛肉干，然后馬上伸舌頭舔了兩下，章三叔當時血壓就上去了。
要不是她男朋友趕緊跑過來付了錢，章三叔指定操著刀追出去跟她好好談談。
之后章三叔小心的提防著這個女神經病，直到她男朋友拎著她后衣領進了市場章三叔這懸著的心才放下來。
眼見這尊神仙出了菜市場又往自家攤子這邊走，章三叔馬上把扇子丟到一旁，伸手死死摁住攤位上玻璃罩。
天知道這神經病會不會再來個先斬后奏，要買好好說不行么非得搞偷襲？
章三叔防賊一樣看著這對小情侶越走越近，突然兩人同時站住，丟下手里所有東西，撒腿就往外跑，邊跑邊往耳朵里塞了個東西。
突然的變化看的章三叔目瞪口呆，這又是個什么行為藝術？看著兩人快速消失在視野里章三叔也沒反應過來，看了看二人扔在地上的五花八門的瓜果蔬菜海鮮肉類，章三叔臉上除了茫然還是茫然。
沒一會兒就看見市場里趙大媽的侄子跑了出來，左顧右盼在找什么，在剛剛被丟在地上的泡沫箱前停下了腳步。
這女神經病不是又搶了肉鋪吧？章三叔緩緩的坐了回去，感嘆一聲這小姑娘腿挺長，但腦子有毛病真是可惜了。
又過了好一會章三叔看見志強拎著地上的東西走過來問了問有沒有見過一男一女，章三叔就跟志強講了剛才看到的怪象。
志強想了想跟章三叔說麻煩幫忙看著點兩人回沒回來，東西他先拿回去放冰柜。
章三叔點頭應了下來，拿起扇子又靠回椅子上，心想這倆人肯定回不來，能跑這么快那指定是有天大的急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