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轉軸撥弦三兩聲，未成曲調(diào)先有情
（尋聲暗問彈者誰？琵琶聲停欲語遲。移船相近邀相見，添酒回燈重開宴。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轉軸撥弦三兩聲，未成曲調(diào)先有情。）
“岳兄，你到底來這里做什么？”
老鴇子走出房門，蕭煜城這才送出一口氣，轉頭看向了在他旁邊坐著的玄月。
玄月在青樓門前稱呼她自己為岳兄，就是不想蕭煜城暴露了她的身份，蕭煜城想了想，便順應玄月這樣稱呼她了。
經(jīng)過這番摧殘，他的臉色明顯已經(jīng)沒有進來前那么好看，對上玄月的眸子，甚至帶有一些怒氣。
玄月帶他來這里是為了折磨他吧？還是來看他笑話，報復昨晚自己偷跑進她房間？
就算是舍不得這里，她也應該懂得分寸，不應該再回來了。就算要與這里的姐妹相認，也不應該不對老鴇子說些什么就讓她悻悻離開。
蕭煜城已經(jīng)認定了玄月是這的人了，所以玄月一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他所猜想到的答案，都是關于這里的。
某盧：與我無關，我沒有誤導人啊，是蘇王爺誤導人的......
除了好奇之外，蕭煜城更是覺得疑惑，他完全想不明白，玄月為何會來這種地方。
玄月見蕭煜城鐵青著臉望著自己，也并不為其的所動。
也不是初次來這里了，再加上先前在五國歷練時，墨格倩時不時就會學著老鴇子的語氣動作戲弄群眾演員，玄月自是習慣了老鴇子那透著媚意的聲音。
老鴇子眨眼勾搭蕭煜城的樣子玄月不覺得好像，蕭煜城那副受了虐待的模樣，反倒讓玄月不由在心底笑出聲來。
幸災樂禍的心態(tài)叫她頓時少了一些愁緒，玄月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悠然笑道：“你信嗎？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些什么，我只是有事情想要來這里調(diào)查罷了，在沒有查明真相之前，說什么都不足以判定輕重?！?p> 不知是因為怕隔墻有耳，還是玄月有意為之，玄月說得很輕，如果不是蕭煜城一直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怕是怎樣都聽不到。
沒有什么吃驚的動作，蕭煜城料到了玄月不會輕易對自己說出真相，也沒有露出多余的表情，只是了然道：“如此，那你需不需要我?guī)兔?？?p> 聽到蕭煜城這么說，玄月的神情反倒是十分坦然，安然的倒了兩杯清酒，玄月將其中一杯遞給鄰座的蕭煜城，淡淡的道：“對了，你的傷可好些了？”
若是自己可以做到，又何必麻煩別人，她不需要別人幫自己，最起碼暫時不需要。
蕭煜城的傷勢也不知道怎樣了，她因為昨晚的勞累睡到響午，以至于今天都沒有為他換藥。
腦海里想起昨晚發(fā)生的一切，玄月身子不禁一僵，面露出一絲不自然。
她不喜歡昨日所發(fā)生的一切，直截了當?shù)恼f，昨日是她活了那么久以來最難堪的一天。
“自然好了大半了，不然我也不會從床上爬下來找你?！?p> 也不管玄月有沒有領悟他的話，蕭煜城揚嘴笑了笑，望著玄月一臉溫和。
他猜到了玄月為何會有這種神情，也知道玄月此時想把他撕扯成碎片。
所以，他選擇將這話說一半，卻沒有完全說明白......
“是了，其實那些傷勢并無大礙，若是好好休養(yǎng)些日子，總歸幾天就好了，你暫且安靜些等等，回去我就幫你換藥?！?p> 玄月其實是想叫他在換藥時安靜些，礙于不好明說，只得改口。
蕭煜城若是安分些，自己就不會被亂了心神，只希望他這次不要再惹自己了。
這是種不同于先前所有心情的微妙情緒，一想到又要看蕭煜城以半裸的姿態(tài)面對自己，玄月忍不住心虛起來。
這男子為何會這般待自己，若是真想為自己好，何必要作弄她。
“這傷長在我自己身上，我也清楚它總歸是會好的，只是，岳兄啊，你帶我來這里，不是真的是要讓我好好享受一番吧？那可就算了，我不想跟這種地方的女子有染?！?p> 蕭煜城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說錯話了，無意間將這話說出口，竟沒有考慮玄月心內(nèi)的想法。
玄月是從這里出來的，他這樣子說話，不就讓玄月以為自己嫌棄她不會與她在一起了？那自己先前對玄月許的諾，玄月也會覺得自己就此作罷。
他對玄月可沒有這種想法，任誰都看得出，玄月與她們是不同的。
這可怎么辦好？蕭煜城猛地吃驚起來，自己方才說的這句話，字里行間都是對青樓女子的鄙夷，玄月會不會多想了？
玄月并沒有猜出蕭煜城的想法，只是淡然的給了他一記白眼，之后一本正經(jīng)的道：“我這些話先前本就是說給小姐們聽的，倘若你不想要這些女子，那我也不會說些什么，只是你這般吃驚做什么？既是到了這種地方，還是輕松自在一些好，免得叫人看出了什么端倪來?！?p> 他本來就受著傷，想享受也不會舒服，再說了，她怎么可能讓蕭煜城將他的傷勢露給那幫女子們看，好讓她們起疑心呢？
既然蕭煜城已經(jīng)明白，玄月自然也不愿多費口舌去數(shù)落他這些想法。
她只是站起身來，隨意觀察起這座廂房的布置。
這才是她應該做的事情，不是和蕭煜城扯嘴皮子。
不用明說，玄月也都清楚，這家妓院絕不可能是嘉祁國皇帝開的，皇帝絕不會清閑到去經(jīng)營這種地方。
她也是在這里昏倒后才見到蘇宸彥的，如果他與這里沒什么關系，為什么她們會聽到那些樂音后昏倒在這里呢？
如此想來，這里的主人不是一般人的話，應該就是蘇宸彥這個王爺以其他名義在民間開的了。
至于這間妓院的作用，仔細想想，除了靠這些皮肉生意攢些銀兩以外，應該就是蘇宸彥掩人耳目收集情報的地方，跟先前給他們奏樂的三名清倌一樣，這里一定有很多人在暗地里為他做事......
玄月自然不相信蘇宸彥會任用像老鴇子這樣的人管理這里，為他收集情報，也絕不可能相信。
那名對著蕭煜城眼放精光的老鴇，怕只是管理這些生意罷了，幫蘇宸彥管理這里情報的應該另有其人才對。
自己來這里，到底是想知道些什么？
少有的感覺叫她迷失了自己的心智，以至于玄月圍著廂房走了一圈，也沒發(fā)現(xiàn)這里有什么她期待的東西。
聽到玄月這樣的回答，蕭煜城稍稍放松下來，將玄月為自己倒的酒一飲而盡了。
只是叫他覺得奇怪的是，玄月對他說的話竟是一臉坦然，完全沒有因為他的話而有半點不對勁的樣子。
她不是這里的人嗎？為什么自己說嫌棄青樓女子時她一點不自然都沒有？
為自己斟上一杯酒，蕭煜城假意試探道：“岳兄，你對來這里尋歡作樂的人可有什么看法？還是贊同他們？”
這個問題，足以看清玄月心里怎么想的了。
玄月一直是這樣，為自己也給別人設定了一個看不清的結界，讓別人與自己永遠都隔著一層阻礙，不遠也不近，別人能從她身上感受到她散發(fā)的暖人氣息，卻也無法看清她心里的想法。
如此的距離，叫他不習慣，也不喜歡。
蕭煜城是個十分健談的人，他有自己的一番見解，任誰可以與他談很多事，舍去他某些惡劣的行為，自是個可以說話的人。
玄月望著有些百無聊賴的蕭煜城，在心里有了一番比較。
沒有多做遲疑，她微微笑道：“我對你這個問題不予置評。會來這里的無非是兩種人，一種是來這里吟詩作對，心中滿腹才情的人，一種不用我說，你也應該明白的。在我看來，這兩種人并無多大差別，他們只是因為這里有他們想要的東西罷了。其實去到哪里都一樣，我們都是因為那里有自己想要的東西才會去的，難道你去到哪里，都要問別人，你對他想要的東西有什么看法，你覺得他該不該要這個東西么？那是別人的事，我們不能，也不應該去管別人這些閑事?！?p> 這問題玄月也在心里想過，只是心中的答案，也是在近期才得出的，甚至是在看到蕭煜城這么無聊的問自己后，才想出來的。
這世間的很多事，如若是用與我何干和與你何干，便可以省去大半思索的時間。
某盧：一皿一。??！玄月，你又不不知道蕭帥哥這樣做的初衷，怎么可以這樣說他呢？不要變著法子罵人啊親......
被玄月這么一說，蕭煜城也不惱，只是偏頭對玄月輕笑道：“被你這么一說，倒是我的不是了?！?p> 他什么都沒做，只是看著玄月，示意她繼續(xù)說下去。
玄月皺了一下眉，思想了一下，才回答道：“爭執(zhí)這些沒有用，我只是在告訴你，有些事情問了也得不到益處，還不如不要問?！?p> 也不知道是蕭煜城自身的性格，還是他執(zhí)意要戲弄自己，玄月總是覺得蕭煜城在于她作對。
蕭煜城露出一副欠扁的模樣，給自己又斟上一杯酒，也給玄月的杯子里倒了一杯，這才緩緩說道：“那你想知道嗎？一個你問了沒有益處，卻一直想不明白，一直想知道的事情?！?p> 大概是被自己氣到了，玄月有意無意露出想將自己丟出這里去的眼光。
這番犀利的眼神，蕭煜城看在眼里，也不笑，也不覺得難堪，反倒是自斟自飲起來。
“你怎么知道我會對你的回答感興趣呢？你且先將問題說出來，我不覺得我會對你提出的問題感興趣?！?p> 雖然不知道蕭煜城為何要這么做，可她知道蕭煜城剛才是在試探自己，玄月講的也只不過是氣話罷了。
她也不覺得蕭煜城會在短時間內(nèi)想出什么讓她感興趣的話題，自然也不將他的話放在眼里。
話既然說出口了，她就不會對蕭煜城提出的問題心生動容......
“你可想知道，為何我昨天會面露出難堪的神色？”
蕭煜城自信，玄月一定在疑惑這個，就連看書的各位，也一定是在疑惑。
不溫不火的她，為什么要對他這么冷漠，對別人卻還可以笑臉相迎？
拋棄一些不必要的想法，只能說，這個固執(zhí)的小女人對別人吃軟不吃硬，對他吃硬不吃軟。
“我......”
“喂！你干嘛??！為什么要把我?guī)У竭@里來啊？”
“臭婆娘你別吵了，如果你有幸能被這里看中，那你的賤命就值幾個錢了，等混出一些名堂，說不定還會感激大爺呢?！?p> ......
“岳兄，你為何會聽得這般入神，是想要救她么？”
“你為何也能聽得見？”
“這怨不得我，他們話說的那么大聲，我想不聽見都難?！?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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