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風兒挾著夜間萬物上輕吐的露珠所揮發(fā)出細細的水汁到處飛揚著,這是清晰的,嗅進鼻子里吸進肺里都讓人舒適的潤潤的味道。而如同新鮮蛋黃般紅紅的太陽,神采奕奕的在空中向上奔跑著。
這是多好的天氣,就不知那潔白的云朵,它在空中悠然自得的飄搖時會不會望望其下的人兒們,她們可是有著同樣舒暢快樂的心情。
這回出門,可不像上次在龍府派著一個長得嚇人的項子,而且后來還生出事端。宣府派的可是一位本地人,雖看上去也是個高高大大,壯壯魁魁的粗魯人,但細細接觸起來便發(fā)現(xiàn)他可是有禮貌的,可不會兩眼直瞪著冷心看,而是大小姐好,大小姐當心等等本本份份恭恭敬敬的。
何奶媽倒成了驚弓之鳥上前盤問了個仔細,這男丁叫李大國,已有家室,不簡單的是他的女兒也上學了,還是在女子中學上學。
“你為什么叫李大國???”不懂事的秀蓮問道。
“我出生時,這上海大都被各國強分著不交租的租界,而且還不讓我們本地人進入,我爹爹看著是悶氣,從心底希望他們早些滾出去,也希望我們這么大的國家強硬些,于是就叫我大國,看看能不能帶點吉利?!崩畲髧呛堑男χf。
“真是個好父親。”冷心感嘆道,可真愛國,雖然這個國家現(xiàn)在千倉百孔的,但它的百姓對它還寄予著厚望。
“我爹爹的愿望現(xiàn)在也實現(xiàn)了一半,所以雖我老婆給我只生得一個女兒,可是他堅持讓我女兒去學堂讀書,學本事?!崩畲髧徽f到女兒可是臉上泛光。
“如今可是利害了,聽說國軍部隊越來越大了,黃埔軍校出來的可是個個能打能戰(zhàn)的?”冷心從恩心帶回來的書上看到一些,也不知是真是假。
“嗯,我女兒也說那學校好嚴,她們一個老師的兒子也在那里讀書的,第一學期下來可連走路都是公公整整的?!?p> “呵呵,有那事?”秀蓮奇怪了。
“是真的。”
何奶媽瞧著他們邊走路邊聊這些不該聊的話題,可別多事啊,于是插話進來,“那邊是不是賣吃的地方?走了這么久,我倒是有些餓了?”
李大國一看那邊是包子鋪,還有煎餅攤,也有提滿滿水果糖籃子叫賣的,“那條街是賣吃的的,只是太太說了,如果中午不回來吃,就帶著大小姐去西餐廳吃午飯!宣家開的西餐廳再過兩街就到了,那是上等人去的街也是上上等人去的店?!?p> “西餐廳里吃的是什么?”秀蓮問。
“我也不知道,我沒吃過,我女兒倒是說那里吃的是牛肉,不過在那里是叫牛排,還有面粉和牛奶做成的一種叫蛋糕之類的食物。”
“那我們還是在這兒吃吧?!崩湫闹懒耍绻M去了,最多也只是她帶秀蓮及何奶媽可以吃的,而李大國或是進不去的,或是不能上桌吃的,因為他說的上等人可是在里面就劃著界線,或是價格太貴。
李大國聽冷蕊這么說,心里放心了,如果真進去了,自己雖不能吃是小事,里面可嚴了,大都是貴人和外國人一不小心弄錯一下可是大麻煩的?!澳呛?,我去買回來,各樣買些?”
“不用,我去買,怎能叫你出錢呢?”何奶媽抯止道。
李大國笑了,“不是我出錢,太太有放錢在我這兒,叫我出門好好伺候大小姐和你們,不能叫你們出錢的?!?p> “哦,”何奶媽想著這宣老爺難怪只取了一位女主人,可不僅僅是漂亮原來可是個能處事的主,連這些小事兒都想得齊全,不由的心生敬佩。“我還是跟你一起去,好像是有好些的吃的攤,沒吃過的也可以問問怎么個做法?!?p> “一起去吧?!崩湫囊蚕肴チ?。
“你不能去,那邊看上去可都是窮人去的地方,你和秀蓮在這兒等著。”何奶媽可不讓。
何奶媽和李大國去后,本只是說一會兒就回來,可一去就一個多小時還沒回來,可真是在細問食物的做法了。冷心和秀蓮只得邊順著路走著看看,也就不知一會工夫走出那邊街好遠,而天氣越來越似不好,或是要下雨了。
“朝霞不出門!”秀蓮說道,“我早上還跟何奶媽說著今天上午可能會下雨,她還說或是要下午,看樣子現(xiàn)在就要下了。”
“早上樹上草皮上還都是露水的,本應該是好天氣的啊。”
“昨天白天好熱而夜間冷了些自然就會起露水,可露水一大,也就把這天氣拖沉了?!?p> “這是那里的道理?”冷心沒聽懂。
“我自個兒想出來的道理?!毙闵徯χX得自已很是聰明,連古人的觀天像都會。
“我們還是快去躲躲再說,萬一淋濕了可就笑話了?!?p> 冷心拉著秀蓮往路邊有屋檐的地方跑去。
“哎呀!”不知這還有一個小路口,冷心正正的與那里面出來的人撞了個實實的,秀蓮也跌扒在地上。
冷心速爬起來,輕輕的看了一眼,心不免顫抖一下。
一位穿著軍服的戴著軍帽的男子。
那人也起來,直直的說,“對不起,對不起冒犯了?!比缓笈闹约荷砩陷p沾的灰塵,可忽然有種異樣的感覺猛得一抬頭看著眼前這女子。
她頭發(fā)分界的梳著兩個光溜溜的辮子并分別用粉色絲綢帶子折扎于后腦中間處,一層厚厚而平整的流海直把她的秀眉全全蓋住,雙皮眼下翹長翹長的睫長護著那雙無任何雜質的墨色的大眼睛,小巧而高挺的鼻梁精細的立于比例分配的臉中央,粉紅花瓣樣的嘴唇還略略的帶著天生線條清晰的唇線。長袖的寶藍色短裝旗袍裹著她纖細的腰,下是一條長長的蓋著腳面的白色長裙子,此時被風兒悠悠的吹著向后稍飄起。
秀蓮見他目不轉睛的盯著冷蕊看,于是即叉腰挺身站在冷蕊身前擋住他的視線?!澳?,你為什么這樣看著我們家大小姐。”
那男子被秀蓮這一說,便自己知道失態(tài)了,于說忙伸手出來說道,“你好,我叫蕭晉豪?!?p> “伸什么啊,我又沒有錢?!毙闵彽芍@個叫晉豪的伸出的手。
“是,是握手,握手,”這晉豪及難為情的解釋道,“是表示禮貌與友好的?!?p> “可是費話了,你把我們家大小姐和我都撞倒,還禮貌和友好了!”
晉豪想著這是那里出來的原始人類,自己怎就成了壞人了,不,是乞丐了,郁悶啊,“對不起,剛才真的對不起!”
“你當然對不起了!”秀蓮的性格可是傳化了何奶媽了:護著主子時得硬,得不怕死的把自己豁出去,不然就會受到更多的欺壓。
“我,我,”晉豪想著也不能只怪我一個人吧,于是自己指著自己鼻子,也真是無語了啊。
冷心見這秀蓮可是與何奶媽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但想著也不能全怪他——蕭晉豪,于是拉著秀蓮轉身走,“秀兒,我們走。”
晉豪見她們要走了,有點兒急?!澳憬行銉喊?,真夠潑辣的啊。”
秀蓮松開冷心的手,轉身上前踮高腳跟瞪著晉豪道,“知道你又能怎樣!”
晉豪被瞪的直退后兩步,“我不能把你怎么樣,我怕你!”
“呵呵,”冷心笑了起,這秀蓮可就真是個小辣椒,在龍府還真沒發(fā)現(xiàn)。
一笑百花放,世間還真有這樣的女子,晉豪看著冷蕊的笑,心里想著傾城傾國也傾其所有。
心動只是一秒鐘的時間,只是短短的一秒鐘也或許就牽絆著一生的情愫。
“你又在看我們家大小姐?!毙闵徏绷?,這人外表長得倒是有模有樣,可誰知他是什么人啊。
“你又沒寫你們家小姐是不讓看的?!睍x豪將計就計的,我就陪著你說?!澳闳羰菍懼?,注明著,那我就不看了?!?p> “我是不知道寫,知道寫,我早寫了。”秀蓮仍叉著腰。
“哦,那明天你帶筆和紙過來這兒,我教你寫,那樣就不會有人看你家小姐了?!?p> “怎么說到學寫字了,得寫在那里啊?!毙闵徃鼩鈶嵙耍拔?,我知道寫,我就不寫。”
“那我還得看,就得看?!?p> 秀蓮伸出手想打,又不敢于是指著晉豪道,“你,你?!?p> 晉豪帶著可親的微笑配合她道,“我,我,我站在這兒?!?p> “我告訴你,我們可是宣府宣林昌的親戚!”秀蓮想著,我說出來嚇死你去。
晉豪表為驚訝的模樣,“哦,是宣林昌的親戚啊,這下知道了,你告訴我了,我下次我有空也好去找你們看?!?p> “你!”
“嗯,我真的是會去找你們?!睍x豪表為認真的樣子?!翱??!?p> “你,無恥了?!?p> “呵呵,你也無賴了?!?p> “秀兒下雨了。”冷心用雙手擋住落在頭頂的雨滴,想著這樣吵下去為什么啊。
真是下雨了啊,晉豪發(fā)覺,與這丫頭一吵還就沒知覺了。“你們在這兒等,我去給你們拿傘?!?p> “中校,我這里有兩把。”從小路口里又竄出一位穿軍裝的男子,強忍住笑的把傘提給蕭晉豪后轉身邊跑邊哈哈大笑,可是奇聞,我們中校與一丫頭在路邊吵架。
秀蓮急忙把晉豪手上的兩把傘搶過來一把夾在腋下,一把替冷蕊撐開。
冷心拿出秀蓮夾住的傘,對秀蓮說道,“我們倆共一把就行了?!?p> 秀蓮不語了。
冷心把那傘還給晉豪,“你撐這把傘吧,雨夠大的?!?p> 晉豪接過傘,心里忽熱忽熱的,可這明明是自己下屬送過來的傘。
“蕭先生,應該這樣稱呼你,對不對?”冷蕊微微的笑道。
晉豪看著這笑,鈍鈍的說,“叫我蕭晉豪就行了?!?p> “那蕭晉豪先生,今天秀兒不懂事有得罪的地方還請見諒!”冷蕊向他微微的行了個禮。剛剛有人叫他為中校,應該也是個官職,可不想惹是生非,何況這莽撞的秀蓮又說出了宣舅爺的名字。
晉豪看著這冷心對自己行禮,忙說道,“只是與她開玩笑,何來生氣,小姐可不必如此?!?p> “那謝謝的傘,告辭了?!崩湫睦闵徎仡^走去。
心里想著,原本以為只有龍府的志宏會如此跟丫鬟們說話,可這位叫蕭晉豪的竟然也如此,可是逗的。不過他還真是個俊朗的男子,高高挺直而結實身軀,雙眼深邃有神,笑時嘴角微微的上勾,可為是人中人的模樣,性格也不壞。
晉豪看著她倆的背影自顧自的說道,“不用謝!”
“秀兒,小姐,我定會再見你們?!睍x豪興奮的向空中揮動一拳,還好沒聽從父母的安排早結婚,不然可是沒機會,上天可是把此間最美的人兒帶到自己面前了,至少現(xiàn)在看著她的外表是漂亮極至的,言語中露的德行也是好的,智慧也是有的,不然說話時字里行間讓人找不出不快。
晉豪撐著傘回到家,臉上一直掛著笑容,弄得他媽媽又以為他晉升了官職,還想進廚房準備著要慶祝一翻,當初他爸取這個‘晉’字可真是有學問啊,只是這么大的人還不結婚,都二十七了,自己也不敢向任何人說起他的年齡,可是會讓眾人大笑掉牙的。
愉悅的心情,無法克制的好心情,晉豪洗完澡在自己的房間里對著大衣柜上的鏡子反反復復的照著,時偶摸摸著自己的凌線分明的下巴,時偶又把自己的頭發(fā)向后全部掃起,時偶又用梳子斜梳下來?!鞍パ?,怎樣看自己都個風流倜儻的爺們,帥氣,霸氣,軍爺?!?p> 門輕開出一條小縫,一小腦袋從門縫間探伸出來,壞壞的笑道,“哥,我怎樣看都覺得你就像春天里夜間發(fā)情的貓。”
“糊說,”晉豪轉身看著自己的小五歲的妹妹蕭蕓熙,她現(xiàn)在讀大學,她的全部理想可是進洋行上班,而上班時用英文說話,下班與同事一起時用法文,再出去游玩時用俄文,回家時用中文。他倒是建意她畢業(yè)后去將校長那里自薦翻譯官一職,可她卻傲氣的高揚著頭說不能一家子都是歸那姓將的管統(tǒng)著。
“你收到過情書嗎?”晉豪好奇的問。
“你想寫給我啊?!笔|熙面無表情的說,“你寫的我可不敢看,不會是立正,向前走,喲。”
“呵呵,我沒那毛病。”
“平日里可是板著張臉像是誰欠你的銀兩,今天一改往長啊,可真是發(fā)春啦?”
“怎么能這樣說呢,雖我沒那文人墨客的氣質,但也不能用這么低俗的詞語來形容我吧,我好歹也是黃埔軍校畢業(yè)的,也是你親哥哥。”
“喲,連這親人的牽連都用上了,想必是要我?guī)椭鍪裁词铝?。你看中我同學啦,還是我同學看中你啦,漫長啊,我們蕭氏家族終于有望有后啦?!?p> “什么亂七八糟的,倒底幫還是不幫!”
“幫,但有條件!”
“痛快,說。”
“告訴我,你們陳中校家里的電話號碼,還有他所有的愛好所有的資料?!?p> “同意,但你幫我寫封情書?!?p> “成交,”蕭蕓熙突然想了一下,“我得知道對方是什么人吧,長什么樣子,是男是女吧?!?p> “我要你幫我寫情書,怎么會是男的呢?”晉豪對蕓熙的想法真是不可理喻。
“哦,自古以來也有男喜男,女喜女的啊?!?p> “她是女的,非常漂亮,有氣質,高雅的,是宣府宣林昌的親戚,一位大小姐?!?p> “哦宣林昌啊,他可是有名的商人了,你要高攀成他家親戚了?”蕭蕓熙又嘲笑道,“原來你也這么視財如命啊?!?p> “扯那兒去了。這所有的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們寫信首先知道了她所在的地址,然后根據她的身份學知用詞,再后來是打動她,讓她以實事求是眼光認同我的為人,嫁到我家,嫁給我?!睍x豪用雙手比劃著。
“戰(zhàn)略性部署?!笔|熙看著他,雙手一握緊拳頭,點頭道。
實實軍府出來的人,以戰(zhàn)略的方式來對待這難得的心動。
“只求成功,不準失販!”
“好,我現(xiàn)在就去寫,寫完后讓你看看再發(fā)出去。”蕓熙出門走后又折回來問道,“她非常非常的漂亮,非常非常有氣質,非常非常的高雅?!?p> “對,就像水中盛開的白蓮花一樣高雅,還像。。。。。。?!?p> “不錯還打出一個不簡單的比喻,慢慢想著,我去替你寫!”
只是晚飯后蕓熙就寫好,拿給他看。
“小姐:你好。
由于還不知你的貴姓所以只能先這樣尊稱你了,忘諒解,在此先謝。
冒昧的寫這封信打攪你,只因為見著小姐你美麗的容貌時一瞬間便深深的刻在我的腦海里并印進我的心里,你輕柔的幾句溥語在我耳里反復的唱響讓我無法自拔,只得以勇敢的男子漢的方式向你傾訴出來。
你有著水中綻放的白蓮一般高貴的氣質,又有著晨間散著芳香的茉莉花一樣清秀可人的容顏,你的言語比鸚鵡的歌聲還要動聽。
在匆匆的行人中遇見你,遇見了我心動,遇見了我此生的愛戀。
我,蕭晉豪,男,二十七歲,個高一米七八,臉無缺陷,身無缺陷,未婚,軍府中校職位,忠誠,忠心,責任是我持人的原則,望確查。
誠望回音與接見?!?p> “你覺得怎樣?”蕓熙問皺著眉頭看信的晉豪。
“這么短???”晉豪看怎也不咋地啊。
“精辟才重要,再說了太長了拿上手后一看這么多,說不定她就不會看。”
“這個臉無缺陷,身無缺陷,可以不要寫吧,看著怪變扭?!?p> “這是幽默,臉無缺陷引起的好奇啊,再說那萬一人家以為你是丑八怪呢?這個身無缺陷,你都二十七了還未婚,別人可是覺得那個了點,而我現(xiàn)在先說明此點無異常?!笔|熙望著晉豪,一臉疑惑,“難不成真有問題?”
“我正常的很,”晉豪氣憤著,什么心態(tài)啊,“我只是一直孝忠于我的愛情,只是一直沒出現(xiàn)吧了,不過現(xiàn)在出現(xiàn)了,所以今天遇見的,我今天就追求著,正常的讓人難以想像?!?p> “是迫切的想得到她的人?!?p> “是愛情?!睍x豪氣暈,“你給我出去。”
“過河啦,拆橋了?!笔捠|熙喊著出去。
晉豪可不想理會她,一個人腦子里的東西進多了,沒理順出來也就雜了.
他認認真真的用鋼筆抄寫了一遍,并想著聽說這宣林昌只有一位公子,可是沒有女兒的,于是在信封上公整的寫著:宣府家客大小姐收。發(f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