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道玄真人從東華山解救眾門人后,便回轉(zhuǎn)了道觀。此一番行的匆忙,回來的倒也迅速,前前后后不過半個時辰而已。
就這半個小時,發(fā)生的事情,已令得杜禎大開眼界。道法的玄奇精妙,妖精的詭異莫測,都是杜禎前所未見的,隱隱的,一扇充滿了神秘的大門在他的面前緩緩打開。杜禎渴望能夠更進(jìn)一步,踏進(jìn)這扇門,以自己的能力去解讀這份未知。小小年紀(jì)的杜禎在這一刻堅定了自己的道心,一定要跟隨師父好好修行,去探索這一神秘的未知領(lǐng)域。
眾人回到了道觀,皓陽和清風(fēng)這一行可謂是一波三折,道玄真人便令二人前去休息,定定心神,修行之事暫先放置一邊。道家修行講的是心靜如止水,二人這番歷險,還沒有平息下內(nèi)心的激動,自然是不宜修煉。
司馬承禎也讓杜禎下去休息,杜禎與他們還不同,明月等人雖說修為很低,畢竟在修行上已經(jīng)入了門,杜禎尚未修煉,沒有經(jīng)過天精地華淬煉,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都很是脆弱。
這一段時日里,杜禎跟隨道隱真人從長安出發(fā),便一直靠雙腳步行,這也是司馬承禎對他的一種考驗和磨練。要想在仙道上走的更遠(yuǎn),就必須得有堅強(qiáng)的意志和決心,不能看到困難就半途而廢,因此這一路來,道隱真人都在以此來考驗杜禎,杜禎年紀(jì)雖小,卻是少有的意志堅定之人,雖然每日里都會腰酸腿痛,腳掌都被磨出了水泡,但是卻是從來都沒有發(fā)一聲抱怨。道隱真人心中高興,對杜禎越發(fā)的看重了幾分。
見諸弟子都已經(jīng)下去休息。道隱真人和道玄真人盤坐在蒲團(tuán)上。此番遭遇雖對于眾弟子而言非同一般,但是在兩位真人看來,不過是一件小事而已,并不值得掛在心上。
師兄弟二人先是談?wù)摿诵┑婪?,彼此交流了這些年來的體悟和心得,均是受益匪淺。對于修士而言,即使修煉的是同一種功法,但是由于各自的看法和見解不同,所產(chǎn)生的結(jié)果也會千差萬別,不盡相同,會有種種的差異和分歧,所以才需要彼此互相論證,以達(dá)到去偽存真的目的。
二人說著說著,話頭便又轉(zhuǎn)到了潘師正潘真人飛升前所留下的四句偈語上。先前已經(jīng)猜到了第一句隱藏的含義。“得土本虛心”,為杜字,按照這個思路,如果下面一句仍是藏字謎,那么也就有了一個比較明確的研究方向。
“黯然無聲墻頭立”,師兄弟二人皺著眉頭,思索了一會兒,道隱真人道:“如果依照前一句的解釋方法,這句仍是字謎,那么應(yīng)該是個墨字。黯然無聲,去掉音字,為黑,墻頭立,墻為土,黑立土上,為墨字,師兄以為如何?”
“所言不錯,適才你言及杜、墨二字,我暗中推測,似乎天機(jī)比以前清明一些,不似往日那般混沌一片。只是不知墨是否也為姓氏,還是另有玄機(jī)。且第三句偈語‘龍淵隱靈秀’,似乎所指也為杜禎,龍淵為真龍所棲之地,應(yīng)是暗指國都長安。那么下一句‘林下有佳音’,便應(yīng)該是為‘黯然無聲墻頭立’作注了。”
“師兄所言不差,只是我們縱然推測出墨字,也知曉其和最后一句實為一體,卻也是無從下手。哎,天機(jī)莫測,果非人力所能揣度也。老師大法,我輩遠(yuǎn)遠(yuǎn)不及矣。”
師兄弟二人一陣搖頭嘆息,想到因為這四句偈語,導(dǎo)致潘師被迫飛升,道玄道隱二人不禁心有戚戚。二人自幼便跟隨潘師正在嵩山學(xué)道,所謂是師徒如父子,轉(zhuǎn)眼間,老師已經(jīng)離開近二十年了,不知上界光景如何,是否真為大逍遙,大自在?
道隱真人帶著杜禎在這座小道觀里住了數(shù)日,師兄弟兩個每日里不是討論道法就是推演天機(jī)。杜禎倒是在這段時間里和皓陽,清風(fēng),明月三個人混的很是熟稔。
他們年紀(jì)差不多,正是活潑好動的時候,尤其是杜禎,以往在杜府里,規(guī)矩甚多,很多少年的天性便被壓抑住了,現(xiàn)在跟了道隱真人修行,道家講究順其自然,還原天性,也沒人對這些小孩子們的活潑好動有任何責(zé)備,這下,杜禎算是徹底放開了,與在杜府時候的少年老成比較而言,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數(shù)日之后,道隱真人向師兄辭行,師徒二人要回轉(zhuǎn)天臺山。此一番下得山來,先是到宮中為太后治病,然后又在杜府盤桓了數(shù)日,離開長安城后,為了考驗杜禎的毅力,又是步行了許多時日,算上在道玄真人這里,一晃,下得高山已有月余。
師徒二人辭別了道玄真人,出了小鎮(zhèn),在一處僻靜處,道隱真人向天空揮了揮手中的拂塵,天空中便有一陣疾風(fēng)吹來,杜禎抬頭看去,只見一只仙鶴正從空中俯沖而下,雙翅一收,落在地上,看到道隱真人,發(fā)出一聲清鳴,用鶴頭親昵的蹭了蹭真人的衣擺,扇動著翅膀,做翩翩起舞狀。
杜禎第一次看到這么大的一只仙鶴,羽毛雪白,頭頂?shù)ぜt,神駿異常。又見這只鶴一個勁兒的在道隱真人面前撒嬌,噗嗤一聲,不禁笑出聲來。
仙鶴聽得有人發(fā)笑,扭過頭來,看向杜禎,漆黑如寶石的眼睛人性化的眨了眨,流露出一抹嘲諷之色,似乎在譏笑杜禎是個小豆丁。然后扭轉(zhuǎn)身子,拍拍翅膀,昂首挺胸,不再看杜禎,一副很是傲嬌的樣子。
“師父,這只鶴居然通人性?!倍诺濗@訝道。道隱真人摸了摸杜禎的頭,笑道:“你可不要小看了這只仙鶴,它是天臺山上的一異種仙禽,已經(jīng)有五百多年的道行了。論實力,也不在被你師伯擊殺的那條玄蛇之下?!?p> “呀,這么厲害??!”杜禎驚呼道。雖然黑水玄蛇被道玄真人一招擊斃,那是因為道玄真人太過厲害了。
老真人早在三十年前就已成就地仙道果,如今也不知高深到何等地步。黑水玄蛇的厲害,杜禎可是看在眼里,身似金鐵,形若小山,還能噴射劇毒,沒想到這只仙鶴居然也不差。
當(dāng)下,杜禎再看這只巨型仙鶴時,眼睛里便滿是小星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