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工廠回來后,我們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回到了學校。還有幾天才是開學的日子,所以整個校園,整個宿舍樓都很安靜。
自從回來后的幾天里,小姬一直是魂不守舍的,我們也習慣了。
“小姬呢?”我提了四罐啤酒來到宿舍,看見只有小閆一個人。
“剛才一個人去了頂樓?!毙¢Z指了指上面。
“我先上去了。”我晃了晃手中的啤酒。
“我去叫阿浪?!毙¢Z默契地笑著。
“怎么了?”我把啤酒放在陽臺上,只見小姬正趴在欄桿上發(fā)呆。
“沒什么!”小姬淡淡地說。
“就你那點心思!”我打開一罐遞給他,“念清去哪里了?”
“回南通了!”小姬接過啤酒卻沒有喝。
沉默了幾分鐘。
“如果當時我說我喜歡她,她會不會留下來?”小姬很認真地看著我,少有的認真。
“不知道?!蔽覜]有直視他,因為我膽怯了,因為我確實不知道,因為我連自己的事情都是那么的不確定。
小姬有些失望。
“或許,她只是你人生中的一段插曲。”我只能這樣說。
“唉,算了,不想了?!毙〖e了舉啤酒。
“不等我們啦?”阿浪的聲音從身后響起。
我、小姬、小閆還有阿浪,趴在欄桿上,看著寂靜的校園偶爾出現(xiàn)的一兩個學生,看看遠處慢慢消散的云朵。
幾天之后開學的日期到了,課程表被安排的滿滿的。
“咱們這學期的課也太多了吧?!毙¢Z念叨著,把課程表貼在了墻上,小姬立馬圍過來看。
“靠!又要早起了。”
“至少可以讓我們不那么無聊了?!蔽翌┝艘谎?。
課程的增多,讓我們的生活軌跡仿佛回到了高中時代,教室、食堂、宿舍三點一線地來回跑。其實這樣的日子過得也很快,每天下課后在食堂吃完晚飯回到宿舍,到隔壁宿舍串串門、胡侃一陣,回到自己的宿舍再胡侃一番也就到了熄燈睡覺的時間了,一天天就這么地度過了,在忙碌中無聊地度過著。
“王雨,你好像很少主動聯(lián)系我???每次都是我先給你發(fā)信息,這么忙啊,比我這快要畢業(yè)的都忙!”一天晚上,我剛躺下就收到了張希玲發(fā)過來的短信。
我看著信息想了一會,其實我不是不想聯(lián)系,只是好像每次想了,想發(fā)條短信或者打個電話的時候,都感覺有另一個聲音在腦子里折騰,在對我說,萬一她正在忙呢,萬一她正在上課呢,萬一她正在和朋友在一起玩呢!萬一你說的第一句話會讓她感覺很無聊呢?
所以,每次都是這樣煩躁地丟掉手機或者刪掉剛剛寫上去的信息。只是多年之后才意識到自己的這個毛病。
可是,我要怎樣跟她講呢?大多數(shù)情況下,我的解決方法就是,講不清的就干脆不講了,盡管知道這是一個愚蠢的辦法。
周六。正考慮著要不要去找張希玲玩,是先去還是先打個電話通知一下。突然出現(xiàn)應該不算是驚喜,最多換來她一句:“來了也不提前說一下!”正想著呢,只見徐沖匆匆跑了過來。
“雨哥,你之前那個是不是蘇美院的?”徐沖一進門就大聲嚷嚷道。
“什么跟什么啊?”我白了他一眼。
“他說的是蘇嚴。”一旁的小姬笑著說道。
“干嘛?”我不解地問道。
“我妹妹考上了那所學校,所以你幫我問問那誰,蘇嚴是吧,問問那學校的一些情況,再幫忙照顧一下唄。”
“我們都好久沒聯(lián)系了,再說小姬、小閆也認識啊,你找他倆去。”我趕緊推開徐沖,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和她不熟?!毙〖ЯⅠR接口道。
“我也不熟。”小閆也笑著附和道。
“行!你倆行!”我左右看了看他倆,只好無奈作罷,然后對徐沖說:“我真不方便,都好久沒聯(lián)系了?!毕胂耄詮纳洗文谴味绦啪芙^后就再也沒有聯(lián)系過了,我怎么好開口呢!
只是,徐沖無法明白和理解我的難處。
“雨哥,你就幫下忙唄?”徐沖開了了他一貫的軟磨硬泡。
“哥哥我是真的不方便??!”我也學著他的口氣。
“你不愿意幫小弟一把呀?”
“不是不幫......”
“那你是愿意幫了,太感謝了!”這家伙還沒等我說完就雙手緊緊握住我的手。
“嗨我說,什么意思?”
“晚上,老地方見,我請客!”說完,也不聽我想說什么轉身就跑開了。
我一時無語,轉頭看向小姬和小閆。只見,小姬立馬拍了拍小閆的床,說:“趕緊下來,準備準備去老地方訂桌去?!?p> “好叻!”說著,小閆便“噌”地從上鋪跳了下來,倆人只奔樓下根本不理睬我。
我呆呆地看向被他們關上的門,好一會才緩過神來:“我去!這倆家伙!”
既然不好推脫,不對,是壓根推脫不掉。我只好硬著頭皮拿起手機??粗K嚴的號碼始終沒有勇氣撥號,對于蘇嚴,我是愧疚的?!霸缢劳硭蓝嫉盟?。”我在心里念叨著。
“喂,蘇嚴,我是王雨?!蔽业吐暤卣f道。
“什么事?”蘇嚴淡淡地回道。
于是,我再次硬著頭皮把徐沖的事說了一遍,沒想到蘇嚴居然答應了幫忙。
老地方飯店。
“丫的,為了你,我又欠了一個人情?!蔽液攘丝谄【茖π鞗_說道。
“謝了,謝了!”說完徐沖又要來握我的手,我趕緊抽開。
“少來這套。再加倆菜?!?p> “服務員......”小姬連忙對著服務員叫道。
酒過三巡之后,小姬帶著微微酒意說道:“三子,那什么蘇嚴就沒罵你?你當年可是把人家傷著了?!?p> “你以為我愿意?。 蔽野丫票郎弦环?,頓時濺起幾滴啤酒。
“什么個情況?”徐沖酒量不行,此時已經有些醉了。
“為了一個傷害了另一個?!毙¢Z也醉醺醺地說道。
“不提了不提了,心煩意亂的?!蔽页麄償[了擺手,“喝酒!”
我端起酒杯,小姬也舉了起來。
“趕緊先把剩下的喝了?!毙¢Z剛想舉起那還剩一半酒的酒杯,就被小姬給攔住了。
“徐沖,你還行不行?!蔽覜_著趴在桌上的徐沖叫道。徐沖聽見在叫他,緩緩抬起胳膊搖了幾下。
“那咱仨接著喝。”小姬給小閆倒上了酒。
“按照...慣例,喝之前是不是要先說點什么?”小閆嘎著酒氣說道。
“這都喝到哪了,還說,說毛啊!”小姬嚷道。
“得說,必須要說?!蔽艺f道。
“好,說?!毙¢Z示意我說。
然后小姬和小閆就不再爭執(zhí)了,靜下來聽我說。
“這一杯...”我端起酒杯在他們面前晃了一下,然后看著他倆,接著說道:“不說了,先喝吧!”然后在他們倆愣神之際我就把杯中之酒一飲而盡。當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經把空酒杯倒過來在他們面前晃了晃。
“哎呦我去!”小姬和小閆同時叫道,然后都把酒喝掉了,完了還不忘損我:“真浪費感情?!?p> “別說我了,最近怎么沒見韓瑜來找你啊?”
“怎么沒來,那是你沒碰到。非纏著要我講講暑期打工的趣事,還真以為我是旅游呢?!?p> “招了?”小閆笑道。
“招什么?”
“念清唄!”我說。
“不是說好了不提的嘛!”
“那就說說任珊珊吧?!?p> “沒什么好說的,都好久沒聯(lián)系了,人家不是我的菜,看清了。”
“想明白啦!”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閆,該你了,顧貝增呢?”
“正準備考研呢!”小閆淡淡地說道。
“強!”我豎起了大拇指。
“那你們沒戲了?!毙〖摽诙?。
我瞪了他一眼:“怎么說話呢!”
“醉話醉話?!毙〖нB忙賠笑道。
“沒關系,我已...看破紅塵!”小閆模仿詩人似的,高舉酒杯然后一飲而盡。我和小姬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回到宿舍,小閆把徐沖送回了他的宿舍,我和小姬閑著沒事習慣性的趴在窗臺上。
“說真的,人家蘇嚴挺好的,你這和張希玲的關系也不清不楚的,干嘛呀?!”小姬抬頭看了看夜空。
“不知道?!蔽乙矊W他抬頭看去模模糊糊中可以看到幾顆小星星,“就是喜歡!”
“你們能走多遠呢?”小姬有點無奈地說。
“不知道。能走多遠就走多遠吧。如果有那么一天,不能再走下去了,我會停下來?!?p> “何苦呢,把關系挑明了多好。”
“什么關系?于她,我們就是朋友關系?!?p> “唉!煩呢,感覺好多事情都那么煩啊!”小姬望著遠處長嘆一聲。
“要不要去鎮(zhèn)江玩玩?”一早我就對小姬和小閆叫道。
“去找張希玲???”小閆笑著說。
“是啊,本來昨天就想去來著,不是被徐沖的事給耽擱了么。”
“你去找張希玲,我們倆跟著干嘛?”小姬坐在椅子上懶懶地說。
“只是問問,沒有征求你們同意的意思,你們可以不去啊!”我笑著說。
“我們還就真的要去呢!”說著小姬便起身走了出去。
我和小閆笑著跟了出去。
“聽雨哥的坐直達的長途車多好,非要坐公交車,需要轉車不說,去長江轉車的公交站臺還挺遠的呢?!痹谌ス徽九_的路上,小閆不停地抱怨著小姬。
“懶死了你,多走走路有益健康,懂不懂!”小姬晃悠悠地走著。
我正想說上兩句,忽然被不遠處路邊的一對男女吸引了,似乎兩人在爭執(zhí)著什么。,之所以吸引了我不是因為一對吵架的情侶,我沒那么無聊,只是那個女孩看上去很眼熟,像是......任珊珊。我趕緊對小姬說:“你看路邊,是不是任珊珊?”小姬聽完朝那邊看去,愣了一會徑直快步走了過去,我和小閆趕緊趕上跟上。
果然是任珊珊,只是她身邊的那個燃著黃色頭發(fā)、打著耳釘?shù)哪泻s是很面生,從未見過。
“珊珊?!毙〖Ы辛艘宦?。
任珊珊和那男孩聽到聲音朝我們看了一眼。任珊珊沒有說話,只聽見男孩對她說道:“我們結束了。”說完,那男孩撇開了被任珊珊拉住的胳膊,然后騎上摩托車呼嘯遠去。
“就是因為他所以你才不要和我在一起?”小姬指著他遠去的方向問道。
“是?!比紊荷翰恋裟樕系臏I水轉過頭冷冷地說,說完任珊珊便朝學校的方向跑去。
“那男的什么人啊,流里流氣的,還打著耳環(huán),當自己古惑仔呢?!毙¢Z憤憤地說著。我趕緊制止他再繼續(xù)說下去。小姬站在那里久久未動,我和小閆都看到了他的傷心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