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天又回BJ
還是11天前乘坐的那種空中客車，還是那些笑容可掬的金發(fā)的、黑發(fā)的空姐、空哥，但心情卻天壤之別了。那時，滿腦袋都憧憬著賺錢，盡管讓那突然加收的455美元加重了債務的負擔，心理上增加了一些陰影，但一想到一個月會有500美元左右的收入，就覺得前途光明、鶯歌燕舞。今天，賺錢的夢破滅了，真正是乘興而去，敗興而歸，一個個神情黯然、灰頭土臉的。
沒有了孤軍奮戰(zhàn)、徒手闖蕩的恐懼和壓力，黃連達又變得油嘴滑舌了：瞅你們一個個低溜頭耷拉甲（角）的，已經(jīng)已經(jīng)了，都好好理整理整自己，打起精神去對付那些黑心中介吧。
嚷嚷什么，怕人家把你當啞巴賣了？王惠青也總是不甘落后。
這些人渴了一天也餓了一天，當空姐推來飲料車時，也不理會那些“Tea（茶）？Coffee（咖啡）？Water（水）？OrangeOrApple（橙汁還是蘋果汁）？Beer（啤酒）？Grapewine（葡萄酒）？”的問話了，把咖啡和飲料先裝一肚子，那里面有可以頂饑的物質，連黃連達和沈力都顧不得Beer（啤酒）和Grapewine（葡萄酒）了。裝了一肚子甜飲料后，大家又眼巴巴地盼送飯，把送來的所有食物一掃而光后，一個個都昏昏欲睡了。11月是旅游淡季，巨大的空中客車里有很多空位，大家紛紛到機艙后面找連在一起的空位，放平了自己抓緊時間睡覺。
也就是睡了兩、三個小時，文靜就醒了。心理上感覺應該是半夜，因為起飛時間是晚上9點多鐘，但舷窗外已經(jīng)是朝霞滿天了?？纯礄C上乘客，幾乎都在沉沉夢中?？赡芸紤]到時差的原因，盡管已經(jīng)天亮了，飛機上的大屏幕仍然處于關閉狀態(tài)，只有個別沒睡覺的乘客戴著耳機在聽音樂，或看椅座背后的小電視，空姐、空哥們大概也在休息，兩條走道也靜悄悄的，偶爾有去洗手間的乘客悄然行走。
文靜再次醒來是被機上廣播吵醒了，廣播用中、英、俄三種語言提示乘客們，機上將馬上提供飲料點心服務。一看手表，已經(jīng)是BJ時間上午9點了，7個多小時的行程還有1個多小時就要結束了。
隨著機上廣播，大屏幕也打開了，飛機所在位置的箭頭已經(jīng)指向中國大陸的腹地。乘客們一個個打著哈欠、揉著眼睛，紛紛奔洗手間。雖然乘客們都動了起來，但機艙內仍然只聽得到飛機發(fā)動機的轟鳴聲，聽不到人的喧嘩聲。
突然，一個聲音打破了機艙內的安靜：哎呀，看你睡得跟死豬樣的，頭都睡扁了。
不用看文靜也知道這是王惠青在叫何業(yè)。那個胖小伙子這十幾天來，能吃能睡，又有兩個女人無微不至地關照，一點都沒受委屈。
空姐、空哥們開始送飲料，接著送點心，然后又送來入境卡讓乘客們填寫。
10點，飛機降落在BJ機場。
來了一個人，據(jù)說是黃梅雅派來的，接走了王翻譯。王惠青到公用電話去給黃梅雅打電話，發(fā)現(xiàn)手機、座機全部關機，黃梅雅似乎蒸發(fā)了。
誰也不想在BJ多耽擱，一致同意直接去BJ火車站，買到幾點的票就坐幾點的火車。登上機場大巴時，黃連達央求文靜：文姐，恁看俺們手里基本都沒錢了，那一點美元換成人民幣也不夠買火車票的，反正回去后劉群要賠償咱的損失，你就先一塊兒墊上，讓劉群直接給你算了。
文靜也真是個傻大姐，盡管她對這些人臨陣退縮的行為十二萬個瞧不起，但想到既然已經(jīng)回來了，就應該還是一個整體，以便齊心協(xié)力追回損失。所以，劉群辦理的這七個人的機場大巴票和火車票甚至行李托運費都由她先墊付了，當然她沒料到世上就有人那么厚臉皮，當劉群拒絕賠償這些交通費用時，黃連達、沈力和王惠青千方百計拖著不還，她又損失了幾百元。而且后來她才得知那兩個男人拖著不還錢，居然是王惠青的主意。
天氣陰沉沉的，但是沒有風。
中午，到達BJ火車站，大家見到了來BJ接何業(yè)的何業(yè)的父親，他有50多歲，個頭高高的，據(jù)說頭一天就來了，已經(jīng)通過在BJ的熟人找過黃梅雅，結果是什么他不肯說。他還說，當何業(yè)在約旦通過國際長途電話告訴他這次出國是一場騙局后，他就開始咨詢律師、收集證據(jù)，為了證據(jù)更加全面，他跟這些人說了沒幾句話就要了邰育祥、肖敏康、吳玉風和姚現(xiàn)兵四個人的協(xié)議書去復印。他讓邰育祥、文靜等去買票，要買今晚最后一個車次的，明天早晨到青島后安排了幾個人來接。他也認為回去后集體找地方住，解決了問題再回家的方案可行。文靜盡管覺得短時間內解決問題根本不可能，但既然是集體行動，也牽扯到自己的利益，只有服從。
買好了車票，托運了行李，大家分頭自由活動。沈力建議去報警，告黃梅雅詐騙，幾個人一直到天黑了才回來，也不知道告成了沒有。
雖然個個都叫喊手里沒錢了，但幾個男的卻個個手里提著紅燒肉、豬頭肉、炸魚、油炸花生米、啤酒什么的。不過數(shù)量都不多，大概是過完了癮打包帶回來準備繼續(xù)吃的。
列車10點50分開動。
買的是硬座票，所以這個夜晚是這群人第三個沒躺在床上睡覺的夜晚。幾個男的把吃的東西鋪在小桌上又開始吃了起來。
×他娘，11天沒吃豬肉，沒吃魚，今天可吃個夠的。無論何時，說話最多的總是黃連達。
不吃不哈（喝），死了白瞎。沈力附和著。
一幫人吃著、說著、罵著，折騰到下半夜，才你依我靠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