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九十年代是改革開放的初期,也是人們口中創(chuàng)業(yè)的黃金期。敢先去吃螃蟹的人,很多都成了先富起來的那一代。陳紫玥上一世的父母,都是老老實實的人,有份體面工資又穩(wěn)定的工作,從來沒想過要下海創(chuàng)業(yè)。陳紫玥這一世想要什么樣的生活,其實她自己也沒想清楚。
她聽過一句話,如果沒有給我感情,那就給我很多很多的錢。
陳紫玥那個時代的人不像現(xiàn)在那樣,提到錢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覺得被侮辱了。那是個時間既金錢的年代,她并不覺得自己追求物質有什么不好。
因此,對于放著八十年代黃金遍地的時候去讀書,陳紫玥思考了很久,她不想錯過這段中國高速發(fā)展期,否則不用到她老,現(xiàn)在她就肯定自己會遺憾終生、終生遺憾。
但若是不讀書,首先不說中國人向來論資排輩,學歷很重要。其次,她現(xiàn)在仍然是未成年人,對于未成年人考試的分數(shù)就是你在家里話語權的奠基石。沒有這個,除非用暴力,否則很難會有話語權。
思考再三,又正好遇上趙芳想立威,陳紫玥便提出自己要讀書的要求來。一來可以脫離幼稚的游戲,當然,偶爾回味一下童年很好,但天天這樣過,誰都受不了。二來,陳紫玥想早點上學,早點畢業(yè),讓自己的事業(yè)早點建立起來。最重要的,她不希望真被趙芳給打壓了,即便偶爾的立威,被打幾下她也是不愿意承受皮肉之苦的。
為了早點畢業(yè)這個打算,她也準備學習她曾經(jīng)的一位小學同學。那男生的父親是初中的英語老師,陳紫玥他們五年級的時候,那位老師父親就在家請了家教來教男生六年級的課程,等陳紫玥他們六年級一開學,發(fā)現(xiàn)原來的這位同班同學已經(jīng)讀初一了,眾人很是羨慕了一番。
所以陳紫玥打算把這位男同學當目標,爭取超過他,也跳上幾級。就是不知道到時候能不能說服陳二柱夫妻和老師了。
鄧悅沒有讓這一家三口多等,晚飯前就來了,還打趣他是帶著倆猴子來蹭飯的。這次陳紫玥他們沒有被趕出去,自由安排,陳紫玥搬了個小凳子挨著陳二柱坐下,倆兄弟自覺的下樓瘋去了。
鄧悅再一次感慨,怎么自己就沒生個女兒。
鄧悅帶來的是好消息,王校長答應讓陳紫玥去上學,只是鑒于她沒到入學年齡,違背了國家政策,很可能搶占了其他學生的學習資源。王校長決定趁開學前,拿兩份一年級的卷子給陳紫玥測試,以證明這孩子是他們特招的,當然,一份數(shù)學一份語文試卷,時間就定在明天上午九點。鄧悅和陳紫玥心里瓦亮,這就是走個過場。無論陳紫玥做得如何,她就是一個沒對,考了零分,也會收她的。
鄧悅明白,陳二柱趙芳心里卻不明白,只當是入學還要考試,考得好人家才要,趙芳立馬咋咋忽忽跑下樓找鄧子涵借他的一年級課本。鄧子涵上學期的課本都不一定在,還要一年級的,他含含糊糊的答應了趙芳,拉著他哥去給陳紫玥找課本去了,免得被他媽發(fā)現(xiàn)他課本都不在了,又招來一頓。
陳二柱不明白,卻不妨礙他對女兒有信心,天曉得他的信心從哪來。鄭重謝了鄧悅,留他吃了晚飯送他出去了
鄧子涵這邊,還真從他同學那給他舅媽找了一年級的語文數(shù)學書。陳紫玥拿到書,感慨,鄧子涵這同學,還真是個極愛護書的。這書新得不能再新了,連名字都沒寫。
陳紫玥無奈的被趙芳逼著溫習八二年版小學一年級教材,她家唯一識字的老爸出去送鄧悅去了,估計送了人不逛到九點是不會回來了。陳紫玥是個不能承認識字的,好歹她也埋了五年了,不能功虧一簣。正兒八經(jīng)的在坐飯桌上翻書,趙芳還守在一邊,見女兒翻了一會書都要翻了,她悟了,這孩子沒上過學,怎么可能會看書?悟了的趙芳也怒了,“你休息一會吧,別看書上那些畫了。等我去把你爸找回來,讓他教你?!本褪桥R時抱佛腳也抱抱啊。
說完馬不停蹄的出去了,陳紫玥在她背后比了個耶,我裝得還挺像。
等趙芳找到陳二柱,回來已經(jīng)快八點半了,九點陳紫玥就該上chuang睡覺了。趙芳無奈的讓陳二柱教一個小時,把陳紫玥的睡眠時間也給擠壓了。
陳二柱在回來的路上解釋給趙芳聽,這測試就是一過場。反被趙芳數(shù)落了一頓,回家老老實實的準備教女兒認幾個字。結果回家拿起鄧子涵拿來的課本一看,陳二柱兩眼一抹黑。陳紫玥偷瞟了一眼,覺得陳二柱臉上可以畫上幾條黑線。
小學一年級的課本一大半是教拼音,陳二柱沒正經(jīng)上過學,現(xiàn)在這點文化水平還是這幾年自學的。自然是不可能去學拼音,他教了陳紫玥寫名字和課本上的幾個字,就催著她去睡了。
第二天趙芳早早的去化工廠請了假,她們食堂只做中飯和晚飯,早上是不用做的。陳二柱車間里忙,趙芳便自己請假帶陳紫玥去學校。
陳蓮家就是明陽小學的家屬樓,陳紫玥這幾年沒少過去。雖然鄧悅畢業(yè)后去了省城的軍工廠,沒有在學校教書了,學校也沒有讓陳蓮搬走的意思。學校老師少,住房不緊張,而且鄧悅現(xiàn)在的級別比以前高多了,學校領導也不愿意為這點小事鬧矛盾。
明陽小學斜對面是人民醫(yī)院,百米外是少年宮。三層的U凹字形教學樓前的操場上豎著國旗旗桿,操場不大,一邊豎著一個籃球架。因為還有幾天才開學,學校里沒有學生,只有在做開學準備的幾個老師,顯得空蕩蕩的。趙芳在守門的大爺那解釋了一番,就帶著陳紫玥去校長辦公室找王校長。
王文凱在這所學校已經(jīng)任職二十多年了,中間有十年*,學校基本處于停課狀態(tài)。他因為家里有個姑姑被打成了走資派,也被關起來調(diào)查了一段時間,還好最后放出來了。鄧悅當時在學校和他關系很不錯,年紀不大卻很沉穩(wěn)。后來鄧悅考上了大學,每年過年都來給他拜年,倆人并沒有因鄧悅的離開疏遠了關系。
“請問王校長在嗎?”趙芳敲了敲門,問辦公室里的人。一個十平米大小的辦公室,靠窗子有張大書桌,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正在寫東西,靠門有張小桌,一個二十左右的姑娘在整理文件。
王文凱看看時間,快九點了,又見趙芳牽著個女孩,忙笑著請她坐,“快坐快坐。小張,倒茶過來?!?p> “喲,不用不用,您別忙活這個,不渴不渴?!壁w芳急忙要攔著。
王文凱拉著她在沙發(fā)上坐下,讓她不要管,旁邊那個姑娘笑著拿了三個杯子倒茶去了。
“聽鄧悅說,弟妹夫妻倆都在化工廠上班?”王文凱自己坐到對面的沙發(fā),笑著問。
趙芳笑著點頭,“是,她爸是廠里的技術工,我在食堂?!?p> 王文凱道了幾個好,那姑娘端著茶盤過來,一人面前放了一杯。趙芳忙起身謝她,陳紫玥看了看,王文凱的杯子顯然是他專用的,和她們母女倆用的明顯不一樣。
王文凱見趙芳有些拘束和緊張,把話題轉到陳紫玥身上,讓趙芳拿戶口給他看看。見陳紫玥要今年十月份才滿五歲,嘴角有些抽。這個時候讀書都晚,說是六歲半上學,但多數(shù)人家都是到七八歲,才把孩子送到學校來。
王文凱把戶口本還給趙芳,跟她說了要測試一下,趙芳道:“應該的應該的?!?p> 陳紫玥被安排到剛才王文凱寫東西得椅子上坐下,接過他遞來的兩張試卷,多年未見得那種油印的卷子,拿出早上趙芳給她的鉛筆,就開始做題。
感慨一個,真簡單!
陳紫玥這邊在做題,王文凱帶趙芳在學校里走了走,趙芳經(jīng)常路過這個學校卻沒進來過。她自己沒有上過學,這時候在學校里走走還是很有意思。
估計著差不多了,兩人又回了辦公室,進門見陳紫玥已經(jīng)坐在沙發(fā)上等了。
張燕建校長回來,笑道:“王校長,這孩子都做完好一會了?!?p> 王文凱笑笑,不過是形勢而已。拿起卷子看了看,咦了一聲,又拿另一張看。
陳紫玥為了以后自己跳級有望,適當?shù)谋憩F(xiàn)出自己學習的天賦,又不過分。
趙芳心怕王文凱不收她女兒,有些緊張的問:“王校長,是不是沒答好???”
王文凱的笑聲提高了一個八度,“她爸爸在家有教這孩子吧,答得很不錯?!壁w芳其他不懂,看臉色總是會的,忙說:“有教,有教。她爸在家就拿一年級的書教她?!敝唤塘艘粋€小時就是了。
王文凱讓張燕領著趙芳母女去財務處交錢,送他們出門還夸陳紫玥聰明,說得趙芳直笑。
在財務交了錢,張燕一直送她們出了校門,讓趙芳九月一號也就是下周三送孩子來報道,又接了趙芳幾個謝謝。趙芳把陳紫玥送回家,就急忙上班去了。
離九月一號還有幾天,趙芳晚上就找了幾塊新鮮的布給陳紫玥繡書包。這種東西陳紫玥從來沒用過,很好奇。趙芳的手很巧,不光縫的好看,還在書包上繡了幾朵花。雖然比不上陳紫玥以前的書包漂亮,但是在陳紫玥心里這個書包同樣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