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絕望,任何渺小的希望,或許都為成為希望。
王婉躺在床上一夜沒休息好,她盡量讓自己翻身的動作變小了,可是奈何還是被季家嬤嬤發(fā)現(xiàn)了。季家嬤嬤問她:“怎么了?睡不好?”
王婉這個時候才知道吵醒了季家嬤嬤,她趕緊彎起了起身,說道:“冷?!?p> 這話是半真半假,她是睡在小床上的,她的體溫也不算高,這本就是化雪的季節(jié),冷是在所難免的。南方不似北方,這里的冷,是刺骨的冰涼,濕冷濕冷的。其實(shí)冷對王婉來說,她算是已經(jīng)開始習(xí)慣了,不過現(xiàn)在她也實(shí)在找不到其他的借口了,于是就這樣說了出來。
孩子怕冷,是很正常的。季家嬤嬤本來也就腿疼,所以也休息的不好,看著王婉可憐兮兮的樣子,又想起孩子給她弄的藥草泡腳,似乎還不錯。這個孩子你對她好,她就會對你十倍甚至百倍的好,想到這里季家嬤嬤對她揮了揮手:“來,跟嬤嬤睡。”
王婉沒想到季家嬤嬤會這么說,心里一咯噔,又有些欣喜。等了一會,緩緩的從小床上走了下來,然后走到了季家嬤嬤床邊。這床比小床高出了不少,王婉雖然依舊六歲了,但是身子還是有些矮小,最后季家嬤嬤沒辦法幫了她一把,然后王婉才上了床。
季家嬤嬤的被窩里很暖和,是因?yàn)橛袦抛拥年P(guān)系,王婉進(jìn)了被窩就覺得很舒服。季家嬤嬤身上有著淡淡的皂莢味,讓王婉聞著覺得很舒服。她在王家的時候,整個屋子里幾乎除了汗味,就是霉味了。
王婉看季家嬤嬤不繼續(xù)休息,想了想就有些擔(dān)心的問:“季奶奶........是不是......腿......又疼了?”
季家嬤嬤看了一眼王婉,她沒想到這么細(xì)微的動作也會讓王婉看出來,于是淡淡的笑了笑:“沒事,老毛病了?!?p> 王婉正好也睡不著,于是又開始翻身,起來準(zhǔn)備去燒熱水,然后給季家嬤嬤熱敷,這樣的效果短暫還是不錯的,起碼今晚能她睡個好覺??墒撬齾s沒想到,季家嬤嬤會將她按?。骸昂煤盟?,我習(xí)慣了,也不是很痛的?!?p> 風(fēng)濕疼起來,還是很痛的。起碼王婉在記憶里,她的外祖母疼起來的時候,整個人的表情幾乎都是抽象的,能喊痛喊一夜。季家嬤嬤在這方面卻似乎很少喊痛,真的疼的不行的時候,她也只是會失眠,然后偶爾喊一聲。
王婉等了一會,才有些小聲的問:“季奶奶......很疼.......你就.......告訴我。我.......拿藥去?!?p> 她這么一說倒是提醒了季家嬤嬤,上次這個丫頭拿來的藥草,給她泡了腳后,那夜是舒服多了。于是季家嬤嬤說:“嗯,有空給你錢,你去找你爹爹再抓點(diǎn)藥回來?!?p> 王婉點(diǎn)了點(diǎn)頭。在暖暖的被窩里,睡意也慢慢的襲來,所以她根本沒注意到季家嬤嬤眼里的神色。
第二日的天氣不算太好,最近風(fēng)吹起來的感覺,就好比刀子割在臉上一樣。王婉伺候著等季家嬤嬤開始小睡了,才整理了一下衣服,準(zhǔn)備出門。
她其實(shí)想了想,覺得這次若是自己不去的話,那么還是有些不甘心。現(xiàn)在沒有比什么要比賣到秦家做丫頭更悲催的事情了。季家嬤嬤哪里她能爭取的都爭取了,這季家嬤嬤雖然是從宮里出來的老嬤嬤,但是性子還是有些古怪,誰也想不明白她心里的想法。但是季家嬤嬤既然跟張嬸說了想收養(yǎng)個聰明的孩子,那么她是沒希望的。她現(xiàn)在總不能跑到季家嬤嬤面前說:那個嬤嬤我是假裝結(jié)巴的,我很聰明的,我現(xiàn)在都二十幾歲了吧?這樣,不吧季家嬤嬤嚇?biāo)溃惨徽J(rèn)為是瘋子。不過她開始覺得,要不要繼續(xù)裝結(jié)巴了,畢竟這個再裝下去也不是好事情。
她必須讓別人看看,其實(shí)“傻”丫頭也有聰明的一天。
只是這個機(jī)會也必須找對。
關(guān)上小門,王婉朝著村口的方向走去,路上她沒想到居然會遇見莊唯生和許嘉仁。
莊唯生看到王婉的時候,他正在玩雪。然后露出他的大白牙對王婉笑:“喂傻丫頭你要去哪里啊,過來生哥帶你玩啊?!?p> 王婉這個時候才沒心情理莊唯生。這莊唯生是村正的小兒子,說白一點(diǎn)就是村長的兒子,一個村里村正的存在,等于一個地方的小官員。而且她當(dāng)初穿越,也是因?yàn)檫@莊唯生和許家那個許嘉仁打架,一腳踢她到河里,這才讓倒霉的她穿了過來。
于是,在這個事情上,她就記恨上了莊唯生和許嘉仁。
莊唯生見王婉不理他,有些不高興的拉著王婉的衣裳,這村里的多少小孩喜歡和他玩他還不樂意呢,這王婉見了他就跟見了鬼一樣,至于么?莊唯生悶悶不樂的說:“走什么走,傻丫頭我說你呢,走什么啊?!?p> 站在莊唯生不遠(yuǎn)處的許嘉仁忍不住插嘴:“這個丫頭估計(jì)要去跳河啊,生哥,這傻丫頭要給秦家做丫頭了哈哈?!?p> “做丫頭?”聽到許嘉仁這么一說,莊唯生楞了一下,他比王婉大上五歲,也比許嘉仁大一歲。十一歲的他完全懂這些事情了,于是打趣的說道:“童養(yǎng)媳么?”
許嘉仁搖頭:“誰愿意讓這么一個傻丫頭去啊,去做伺候人的,就跟你家里的老媽子一樣。走走走,別搭理她了,免得掉進(jìn)河里又要怪我們?!?p> 說完許嘉仁就過來拉莊唯生,王婉趕緊從莊唯生的手下逃走。她和不想和莊唯生動手打起來,要知道她現(xiàn)在這個身子和十一歲的孩子打起來,那么吃虧的肯定是她。只是她完全不知道莊唯生眼里怪怪的意思是什么意思,她不懂這個地方的小孩。
走到村口的時候,果然謝清言已經(jīng)在等著了,今日的他穿著一身墨色的棉襖,白凈的小臉,這樣看起來更是如透明的玉脂一樣。他看到王婉的時候皺眉頭:“你怎么這么慢,冷死我了?!?p> 王婉因?yàn)樽叩奶保行獯跤醯模骸皠偛?,剛才遇見兩個難纏的小鬼了。這才耽誤了時間?!?p> “你說你自己么,你才是一個難纏的小鬼?!敝x清言說完就走到了王婉身邊,然后看著她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是莊家那個和許家那個哥兒么?”
“咦。”王婉瞪大了眼:“你怎么知道?!?p> 謝清言瞪了她一眼:“我能有什么不知道的,趕緊走吧,晚了可就沒了?!?p> 王婉點(diǎn)了點(diǎn)頭,只見謝清言開始往前面帶路,她慢悠悠的跟在后面。
其實(shí)王婉知道季家嬤嬤冬日里的小睡并不會太久,所以她必須早去早回,還好季家嬤嬤住的院子跟村口不會太遠(yuǎn),所以她想到時候摘了一些野梅花回去,這樣季家嬤嬤也就不會過問她了。這些日次,季家嬤嬤看到她摘來的梅花,都會淡淡的笑,也不板著臉,王婉覺得很好。
這笑起來,跟她外祖母是一樣慈祥的。
王婉走了一會,覺得越來越偏僻,有些害怕:“你要去哪里?”
謝清言停住腳步看著王婉,眼里帶著一絲笑意:“怎么害怕啦?這還是開始呢,等會在山里,更害怕的都有。要害怕就趕緊回去,別耽誤我的工夫?!?p> “切。”王婉低頭繼續(xù)走到了謝清言前面:“我就沒有怕過的事。”
她這個樣子活脫脫的像個高傲的小人,可是謝清言卻忍不住笑了出來:“這東西對你和我來說都有用處,也不知道今日我這般做是對還是錯。哎,不過有些東西從一開始就改變了,誰又會在乎中間改變的事情呢。反正都改了,你說是不。”
謝清言說的迷迷糊糊的,王婉完全聽不懂,覺得像是在對她講天書一樣。這個孩子的心底肯定很復(fù)雜,王婉想到這里,這生活在古代就是要這樣啊,必須早熟。一想到姑娘一到十五十六就要嫁人,王婉就想說這是早婚啊,早婚啊。
不過她沒有說出來這些話,因?yàn)檫@里估計(jì)沒人聽的明白她的話。謝清言繼續(xù)走了起來,她就跟在謝清言后面,然后他們居然開始爬起了山。
這雪剛化,周圍有些地方還是有不少的冰塊,王婉覺得冷的厲害。但是也不好意思繼續(xù)開口問謝清言話了,既然都來了,還害怕出什么事情么?謝清言走在前面,感覺到了王婉走的越來越慢,忍不住回頭:“冷?”
王婉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她穿的本來就少,這些日子王家根本沒給她衣物,她的衣裳都是穿季家嬤嬤的衣服改的。但是這改衣服也需要時間,所以能穿的就這么兩件。
她有些怕謝清言小孩子的脾性犯了,于是裝大頭:“不冷不冷?!?p> 結(jié)果謝清言卻皺眉了,拉住了王婉的手然后哈了一口氣被她搓了搓:“我說了,在我面前,不要說假話,我聽的煩?!?p> 王婉愣住,從上方看著謝清言,覺得這孩子不止長的白嫩,還很可愛。只是這個年歲的謝清言,似乎太老成了一點(diǎn)。
謝清言給王婉搓了一會手,最后干脆牽起她的手往前走:“這個事情必須你自己來做,所以我讓你來了。等下,我會告訴你如何做,你要切記我說的每一句話,因?yàn)槲夷軒鸵话耄酉聛砭鸵磕阕约??!?p> 王婉點(diǎn)了點(diǎn)頭,覺得自己一個二十多歲的人,居然被一個小孩子說的一愣一愣的。這謝清言,的卻是個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