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冷逸忍不住一聲痛呼,那迫人的威壓猶如千斤巨石般壓得他險些跪下!
然而,少年只是晃了幾下,只見那小小的拳頭緊緊攥起、白皙的皮膚布滿青筋,在一道道如瀑的汗水中,那倔強的頭顱高高昂起——
“憑什么?你不分青紅皂白……”
少年的臉頰在痙攣著、渾身的肌肉如針扎般刺痛,渾身的骨頭仿佛馬上就會斷掉,那扭曲的臉龐上、曾經(jīng)清澈的雙眸充滿了無邊的失望與怨恨!
這就是我要拜為“亞父”的人嗎?
見得此景,周圍的閑人無不倒吸一口冷氣,無人敢想象,一個廢物竟敢如此頂撞程歸云!
那可是西川的主宰、神明一般的存在!
“程大人開恩??!您饒過這畜生吧……”
凄厲的哀求伴隨著重重的磕頭聲,冷逸的余光看見父親跪在地上拼命磕頭,接著扭過鮮血淋淋的臉龐凄厲地乞求著他:
“兒啊!你閉嘴吧!就當(dāng)?shù)竽懔?!?p> “爹……”
看著那觸目驚心的鮮血染紅了父親花白的頭發(fā),冷逸狠狠咬住嘴唇,一股無盡的辛酸涌上心頭,那一瞬間,少年甚至想到了放棄……
然而,一切都晚了;
“好!好!好!”
程歸云鐵青著臉連道三個“好”字,那緩緩猙獰的雙目閃過一道凌厲的殺機!
“咝咝——”
氤氳的元氣發(fā)出刺耳的尖鳴,只見程歸云緩緩抬起右手,蒼老的手掌綻放出耀眼的光芒,一絲絲狂暴的元力波動彌漫四周,強大的威壓猶如實質(zhì)般籠罩整座山嶺!
一時間,荒涼的山間風(fēng)雷大作、飛沙走石……
“快跑——!”
惶恐的尖叫聲不絕于耳,一眾看客顧不得身份哭爹喊娘猶如瘋了一般四處逃竄;
沒有人能想到,程歸云竟然動用了強大的修為要一舉轟殺冷逸!
他們可不愿當(dāng)陪葬品!
“程大人饒命?。?!”
見此情形,冷正元嘶喊著爬起身、瘋了一般提起可憐的修為就要攔在兒子身前……
然而,程歸云卻無動于衷,只是微微晃了下手指,只聽一聲慘叫、冷正元口噴鮮血倒著飛出百丈遠(yuǎn)、重重地砸在一片亂石上……
“爹——!!”
冷逸瘋狂地嘶吼著、本能地就要轉(zhuǎn)身跑去,而就在他轉(zhuǎn)身的一剎那、渾身的肌肉猛然一抽,那小小的身軀轟然倒地……
“區(qū)區(qū)賤民!竟敢如此頂撞老夫!今日老夫必滅你冷家全族立威!”
如雷的聲音激蕩著千尺層云,飛速環(huán)繞的元力波動中,程歸云衣袖飛揚、猶如神王降世,在冷家眾人絕望的目光中,那元氣氤氳的右手緩緩?fù)瞥觥?p> 結(jié)束了……
冷逸萬念俱灰、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程家主!”
突然間一聲低喝傳入冷逸的耳中,冷逸迅速睜眼望去,卻看見一道壯碩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程歸云身邊,一只環(huán)繞著火紅元氣的手緊緊抓住了他的手腕!
紅衣輕甲、錦服玉帶、云升戰(zhàn)靴,還有那久居高位者特有的威嚴(yán)……
“華大人!”冷逸不禁脫口而出;
“華錦?你以為你是朝廷觀察使,就想干涉老夫嗎!”暴怒的程歸云陰著臉狠狠說道;
“程家主!眾目睽睽之下,和一介凡人賤民——你至于嗎?”華錦聞言不禁皺了皺眉頭,繼而靠近程歸云低聲吼道;
“滾——?。 ?p> 程歸云絲毫不聽,銀須白發(fā)迎風(fēng)飛揚、對著華錦一聲怒喝猶如萬丈雷霆;
“唉!”
華錦愣了愣,接著重重地嘆了口氣、深深地望了眼冷逸,便松開程歸云拂袖而去;
“華、錦……”
看著華錦拂袖離去,程歸云的臉龐變得愈加扭曲,但那一掌卻停在了半空并未推出;
少頃,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程歸云卻突然收回了手,狂暴的元力波動瞬間煙消云散;所有人都松了口氣,但緊接著又看見一抹陰森的獰笑出現(xiàn)在程歸云的嘴角;
“謝大人開恩!謝大人開恩!”
見得程歸云收手,渾身冷汗的冷正元和三名長老趕緊趴在地上、拼命磕頭;
“哼哼哼!”
然而,山巔上傳來的只是一陣陰森的笑聲;只見程歸云抬腿一邁,從山巔至山腰的千級臺階在呼呼風(fēng)聲中眨眼即到!
縮地成寸?!
冷逸不禁一愣,緊接著便感覺脖頸一緊,整個人便被生生提離了地面;
“嘖嘖嘖!凡人的內(nèi)功練得不錯嘛,天生神力再加如此充沛的內(nèi)氣,小小年紀(jì)能練到這一步,此等資質(zhì)……”
程歸云打量著冷逸一臉玩味地笑道;
“不過,凡人的武技練得再好終究是卑賤的凡人;想來你即便是修煉的廢物,卻也是凡人中的奇才,那么——”
“你……你想干什么?”冷逸的雙眼瞬間瞪大;
程歸云只是冷冷一笑,接著緩緩抬起另一只手,伸出并攏的劍指;在冷逸驚異的目光中,那劍指之端緩緩浮現(xiàn)出一絲凌厲的元氣!
“不——!”
“家主冷靜!”
“冷家還有百十號族人吶!”
渾身是血的冷正元似乎預(yù)料到了什么瘋了一般要搶過兒子,卻被身后的長老死死拽住動彈不得……
“那么老夫就徹底廢了你,讓你——連凡人中的奇才都做不得!”
程歸云陰森森地笑著,那并攏的劍指緩緩伸向冷逸的丹田——
“這絲元氣,會慢慢腐蝕你的經(jīng)脈、侵蝕你的血肉;老夫要讓你文不成!武不就!甚至砍柴種地都做不得!”
“老夫會讓你在日夜折磨中,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淪為這個世界最底層的——廢、物!”
“啊哈哈哈哈——!”
冷酷的笑聲震蕩著天幕,冷家眾人瞪著血紅的眼睛面如死灰、圍觀眾人趴在遠(yuǎn)處渾身戰(zhàn)栗……
在冰冷的山風(fēng)中,那閃動著元氣的劍指、緩緩點在了冷逸的丹田之上——
“啊——!??!”
撕心裂肺的慘叫劃破萬里長空!寺院前的無數(shù)凡人修士無不心驚膽寒地看向那緊閉的大門……
西川府曾經(jīng)驚采絕艷的少年奇才——
就此被打入深淵,永世不得翻身!
“噗通!”
隨著一聲悶響,面容呆滯的冷逸猶如一袋垃圾般被程歸云隨手扔掉、在堅硬的地板上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哼!”
程歸云冷哼一聲,很是滿意地俯視了一番群山峻嶺;當(dāng)他看到那愈加陰霾的天空時,不禁皺了皺眉頭、冷聲喝道;
“冷正元!”
“程……程大人!”
面如死灰的冷正元咬著牙站起身,看著兒子不知死活,他恨不得沖上去和程歸云拼了這條老命,但是——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冷家上下老小還有百十口族人;
這口氣,他不忍——也得忍!
“你們冷家,即日歸還這十年來的銀錢;”程歸云面無表情、看也不看冷正元一眼冷漠地說道;
“程大人……”冷正元不禁額頭青筋暴起,他似乎預(yù)料到了什么……
“老夫一番心血竟然都喂給了個廢物!”程歸云毫不理睬,依舊我行我素地說道,“十年,一共三十萬兩白銀;今日子時前必須還清——”
“三十萬兩?不可能……”
“哦?是嫌少還是嫌太晚了?那么一百萬兩白銀,天黑前還清;”
“程歸云!你廢了我兒子你還想怎樣!”
“還想怎樣?老夫想怎么樣就怎么樣!”
程歸云冷冷一笑,瞟了眼披頭散發(fā)的冷正元鄙夷道:“廢話少說,天黑前必須還清,否則——”
“冷家舉族入奴籍,為我程氏一族世代侍奉!”
什么?!
幾乎痛暈過去的冷逸猛然睜開雙眼,呆呆地看向程歸云;冷家眾人愣在當(dāng)場呆若木雞,遠(yuǎn)處的圍觀者也微微搖了搖頭……
“你……你欺人太甚!”冷正元哆嗦著嘴唇、死死盯著程歸云一句話說不完整;
“說得好!”
程歸云突然轉(zhuǎn)過身,像俯視螻蟻一般看著冷正元:
“老夫就是要欺你們,辱你們!爾等今日讓老夫顏面盡失,若一舉滅掉爾等,實在是便宜了你們!”
“老夫很想看看,昔日誕生當(dāng)世奇才的冷家,今日為奴為婢、端茶牽馬是何等光景——啊哈哈哈哈!”
程歸云肆無忌憚地放聲大笑,接著從下人手中接過一張墨跡未干的“奴契”輕佻地甩在冷正元臉上,對手下豪奴一揮手——
“讓他畫押!”
話音剛落,一眾豪奴如狼似虎般直撲而去,死死摁著冷正元的手摁向印泥,稍有反抗便是雨點般的拳打腳踢……
“程、歸、云……”
無盡的怒火燒得冷逸渾身痙攣,卻只能發(fā)出微弱的咒罵;
就是要欺你、辱你、奴你——
你又能奈何?
這世道,竟然如此……
最終,任憑冷正元拼命掙扎,那傷痕累累的手還是摁在了那象征著無盡恥辱的契約上;
白河冷家,修煉家族;
從此男為奴,女為婢,永無出頭之日!
“程!歸!云!”
看著渾身是血的父親老淚縱橫,悲憤交加的冷逸終于爆發(fā)出了孤狼般的怒吼——
“今日之辱!他日我必千百倍——”
“還、于、你、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