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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淚奔跑

(四十四)共渡難關(guān)

含淚奔跑 冰雪小黑 3460 2014-04-02 10:02:43

    宿舍里人來人走,門上的表格劃掉老名字,再添新名字,因為換得太頻繁,宿舍管理員甚至都來不及電腦打印,直接用涂改液涂得一層又一層,一張宿舍人員表格卻是如此的千瘡百孔。

  因為工作累,伙食差,廠里管理者粗暴,這里的人來來去去。每天都有很多人走,每天都有很多人來,東西也經(jīng)常丟失,也許是大家的萬般無奈吧,生存最低限的需求吧。

  李轉(zhuǎn)娣和張炎是什么值錢的也沒有,當然也不會掉什么東西,倒是安全得很。

  廠里幾乎每天都有小的生產(chǎn)安全事故,但是都是自認倒霉,不了了之,李轉(zhuǎn)娣和張炎認識的人不多,也沒有時間與大家交流,在車間里一人一臺機器,忙碌的工作生活讓她們無暇顧忌身邊的人和事。

  但是偶爾總是在半睡半醒之間,耳邊飄來了一個一個的驚險,今天誰的小手指壓斷了,明天誰的大拇指壓掉了等等,雖然很駭人聽聞,必竟沒有親眼見到,害怕的感覺與生存的壓力相比,李轉(zhuǎn)娣和張炎還沒有想到馬上就離開,因為出了這個廠門流浪街頭或許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比這更可怕。

  李轉(zhuǎn)娣自己有一次也差點把手壓掉了,因為過于疲勞,車間管理員又在一旁嚴厲地監(jiān)視,而機器的溫度總是一次又一次的沒有調(diào)好,壓出來的成品全是**品,忙中出亂的李轉(zhuǎn)娣把左手伸進高溫的模子里拿**品,卻右手又在按壓上模子的手柄,這一刻如果壓下來,李轉(zhuǎn)娣的左手注定壓斷無疑。

  因為平時大家為了趕工多賺錢,所以左手和右手總是配合得相當默契,一手按壓,一手拿成品。李轉(zhuǎn)娣忙中配合亂掉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的時刻里,“你找死啊!”車間管理員發(fā)出咆哮聲。

  兇狠的車間管理員使出了很大的力氣,用手打向李轉(zhuǎn)娣正要往下壓的右手,李轉(zhuǎn)娣在這劇痛中停止了按壓,正要下降的上模停在離左手只差那么幾豪米的空中,李轉(zhuǎn)娣從被打的痛疼中驚醒,感激地看著面色帶著氣憤的車間管理員。

  “對不起,謝謝你救了我!”李轉(zhuǎn)娣真誠地謝謝管理員,此時此刻,覺得管理員不再像從前那么讓人討厭了。

  “你不想活了吧!腦子放清醒點好不好!”又一次被管理員罵,李轉(zhuǎn)娣沒有回聲,心存感激,慶幸自己沒有被壓到,慶幸管理員在身邊。

  可是接下來呢,這么疲勞的自己,又心神不定的腦子,這種事還會不會發(fā)生在自己身上呢,假如失去了一只手,那么自己的人生結(jié)局會是怎么樣,李轉(zhuǎn)娣不敢想。

  如果說這件事讓李轉(zhuǎn)娣害怕,但還不足以讓她馬上走,必竟有驚無險。可是接下來的血淋淋的場面終于讓李轉(zhuǎn)娣和張炎決定離開,想盡一切辦法離開。

  大約是在某一個晚上的十一點半左右,一個大個子男生把手壓斷了,估記也是過份疲勞,或者說是因為技術(shù)不夠熟練,自己將自己的手活活地壓斷了,當救護車來的時候,這個平時力大無比的男人由于失血過多,昏倒在地不醒人事。

  看著地上和機器上全是血,李轉(zhuǎn)娣和張炎不敢再多直視,心痛這個男孩子,也擔心自己的明天。

  這個廠由于不正規(guī),人員流動大,進來的人從來不培訓,直接上崗,事故連連不斷,門外鬧事的天天有,可是奇怪的是從來沒有政府勞動部門介入到這個廠,照樣,每天都有很多人進來。

  這個晚上因為這個大男孩的舍己救人,終于大家可以在十二點前下班,李轉(zhuǎn)娣和張炎用著家鄉(xiāng)話商量著出路。

  “我們得走,可是我們沒有錢怎么辦,畢業(yè)證還在那個招工經(jīng)理那里?!睆堁滋岢鲑|(zhì)疑。

  “要一人交一百元才能贖到??!我們從何處才能拿到錢?”李轉(zhuǎn)娣愁著眉,苦著臉,內(nèi)心在極度掙扎。

  “這樣吧,我明天去找清溪的同學借點錢,以后我們找工作還給他們。”張炎沉思了許久,終于下了很大的決心,發(fā)出這樣一句話。

  雖然李轉(zhuǎn)娣也想問同學借錢,可是她真的覺得不敢提出來,覺得同學們不會再借錢了,不想去找羞辱了,內(nèi)心很佩服張炎的勇氣,默默地支持了張炎的決定。

  “我陪你去吧,我們倆個人一起安全點,路上有個照應,從這里到清溪要轉(zhuǎn)好幾趟車的?!?p>  “我們的錢不夠,路費不夠。還有我們倆都請假引起廠里管理者的注意的,你明天白天還正常上班,我去借錢,你在家里等我好消息。我們還是要淡定,不要讓他們發(fā)現(xiàn)我們要走。”張炎說的話的確是實情,錢只夠張炎去的路費,回來的路費都不太夠。

  “好吧,你在路上注意安全,錢你全部帶去,路上小心啊,一定要小心!”李轉(zhuǎn)娣擔心地看著張炎,此時此刻就這樣的一個人在自己身邊,在危難之極,她勇敢地向前,替自己擋風擋雨。李轉(zhuǎn)娣抱著張炎,喃喃地說:“你一定要小心,我明早去要個廠里的電話,給你,有什么緊急的事要打電話給我?!眱尚袦I又一次洶涌而出。

  不眠的夜晚,總是這么的難熬,兩個人都沒有睡著,但也沒有交流,必竟說出來都是一樣的話,并不能解決問題,李轉(zhuǎn)娣在腦中飛快的搜尋著可以借錢的人,張炎則想著怎么跟同學開口借錢。

  一夜無眠,李轉(zhuǎn)娣起得更早,找到宿舍管理員,問了一下廠里電話,宿舍管理員愛理不理的指著一本破舊不堪的電話簿,眼皮抬都不抬,說:“在那里,自己看!打了也沒有人幫你轉(zhuǎn)的!”

  李轉(zhuǎn)娣要的是電話,沒想過要要找廠里轉(zhuǎn)電話,只是她在內(nèi)心里擔心張炎,萬一,萬一,不會的,不會的!必竟她一個人去遠門,外面本來就很亂。但是至少有個電話總好,李轉(zhuǎn)娣內(nèi)心復雜,但愿張炎一切都很順利,一切順利。

  那個清晨,張炎請著病假出發(fā)了,李轉(zhuǎn)娣“若無其事”地上著班,這一天的糾心等待,到了傍晚吃飯放風的時候,李轉(zhuǎn)娣溜進了宿舍,床上空蕩蕩的,張炎還沒有回來,張炎的眼淚要急出來了,可是她硬生生地吞下了這該死的眼淚,昂著頭走進了飯?zhí)茫驗橹挥羞@樣眼淚才不至于又掉下來。

  晚上又接著上班,這難熬的六個小時,如一年,一世,終于到了十二點了,李轉(zhuǎn)娣沖向宿舍,看到了張炎!張炎,她并沒有像想象的那么開心,她一個人落寞地靠在床頭,無精打采。

  “張炎,你怎么啦?怎么啦?你還好嗎?路上沒事吧?”此時此刻,李轉(zhuǎn)娣忘了借錢的事,她最擔心的是張炎的情緒,擔心她是不是在路上遇上了什么不好的事。

  “嗚嗚……,轉(zhuǎn)娣,沒有借到錢,李軍給了五十元錢做回來的路費?!睆堁兹滩蛔】蘖?,這五十元錢,其實是用尊嚴借來的錢,可是張炎卻不得不要,所以此刻她哭了,哭得好傷心。

  李軍是張炎曾邀過做連鎖加盟推銷的的其中一位同學,李軍當時很生氣,現(xiàn)在給五十元錢,估記是張炎鼓起很大的勇氣道出了自己的窘?jīng)r,李轉(zhuǎn)娣心疼地抱著張炎,陪著一起流淚,或許這個世界上,此刻只有李轉(zhuǎn)娣真正的明白張炎所受的委屈恥辱和憂傷。

  兩個人哭了很久,擦干淚,李轉(zhuǎn)娣突然有了一個主意,豁出去的破府沉舟,決定去找曾徑追自己的一個男孩子,張葉平,對,找他,他現(xiàn)在還在長城長,只有他可以聯(lián)系到。他還是在那里一個部門做主管,可以去找找他試試,但是李轉(zhuǎn)娣并不敢保證自己真的能否借到錢。

  又一次,李轉(zhuǎn)娣請了二個小時的假,車間管理員陰黑著臉蹬著大眼睛,問,“你到底想不想干了,天天請假,干不下去就不要扯能!”李轉(zhuǎn)娣沒有爭辯,自己明明只請了一次假,上班到現(xiàn)在。顯然,車間管理員把張炎請假的事也算在李轉(zhuǎn)娣頭上了。李轉(zhuǎn)娣在外面打了個電話給張葉平,一般寒暄后,李轉(zhuǎn)娣直奔主題,說:“我現(xiàn)在遇上了麻煩,沒錢了,想問你借點路費錢,你相信我嗎?”

  “當然相信,你說吧!”對方爽快地在電話那頭答應了李轉(zhuǎn)娣。

  “你如果相信我就借給我,不相信我就不要借,反正如果你借給我,我一定會還給你的?!崩钷D(zhuǎn)娣再次表明自己一定會還的態(tài)度。

  “相信你,你要多少?可是我怎么給你???”張葉平很實在,連李轉(zhuǎn)娣為什么會連路費都沒有的原因都沒問,直接答應借。

  “四百元,我去常平找你,到了我聯(lián)系你,到時你給我,謝謝!”李轉(zhuǎn)娣直接說了,并沒有太多的客氣話。

  而張葉平如此爽快的答應,除了張葉平平時本來就是一個老實憨厚的男孩子外,也許還是對李轉(zhuǎn)娣心存希望吧。在長城長,李轉(zhuǎn)娣拒絕過很多次張葉平的各種形式獻殷勤。

  那時的李轉(zhuǎn)娣嫌棄張葉平土氣,呆憨,雖然張葉平在長城長混得算是不錯的,一個管二百多人部門的主管,但依然沒有讓李轉(zhuǎn)娣多看他一眼。而今天,如此的尷尬處境卻找上了昔日看都不想看的人,可這個人卻毫不猶豫地爽快幫忙。李轉(zhuǎn)娣除了感激還是感激,情感上并沒有其它的改變,王彬永遠是那個心底的最愛。

  “好,我給你留我的手機號,你到了給我電話?!睆埲~平一字一字地重復報著自己的手機號碼,生怕李轉(zhuǎn)娣記錯了而找不到他。

  “謝謝,我估記在晚上到達火車站附近,到時找你,謝謝!”李轉(zhuǎn)娣真的很感激張葉平。

  “客氣什么,朋友嘛,你這么相信我,找我?guī)兔ξ耶斎灰獛桶?!”張葉平說的這些話真的讓李轉(zhuǎn)娣慚愧,自己曾徑是多么的不可一世,可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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