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三個不斷靠近我們的瑪雅人有恃無恐的樣子,帶我來的土著嚇得面無人色,就差跪倒在地高呼求饒了。
雖然我有自信可以從這三人手里毫發(fā)無傷地逃走,可是逃走以后呢?留下一個無辜的人為我的過錯買單?雖然我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圣人,卻也做不出來置別人生命于不顧的事來,而且他會帶我來這里,完全是因為我的要求。
所以我不得不第二次高舉自己的雙手,不帶絲毫反抗地被人綁得像粽子一樣,推推搡搡著越走越偏,到最后,那些人一句廢話都沒說,把我松綁后扔進一間小黑屋里。
這點黑暗對于現(xiàn)在的我來說,根本不成問題。
屋子并不大,也就七八平米的樣子,可是里面卻密密麻麻坐著十五名少女。她們或安靜而麻木地呆坐,或低聲哭泣著,根本沒有在乎剛剛短暫的光明后多出來的我。
額?這是被拐了的節(jié)奏?下一步,是不是要被賣掉了?看這小黑屋擁擠的樣子,估計我在這里待不了多久了吧?
我找了個靠門的位置,盤腿坐下,有一搭沒一搭地跟柯羅聊天,門外天黑了又亮,亮了又黑,再沒有人進來,連送食物的人都沒有。
其他的女孩似乎對這種沒吃沒喝的日子很習慣了,連最初我進來時聽到的低泣聲都慢慢停止,屋子里關著十多個人,卻連呼吸聲都輕得幾乎聽不到。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我最后一點耐心將要用盡想跑出去的時候,門終于再次被打開,許久不見陽光的眾人被直射進來的光線晃花了眼。
一個粗獷的男聲喊道:“里面的,都出來!”
于是一群跟游魂一樣目光呆滯、衣衫襤褸、渾身散發(fā)著汗臭味的女孩瑟瑟縮縮地站了出來。
“把自己都收拾干凈了,一會領主大人家的管事會來選人,選不上的,嘿嘿,老子這里可不養(yǎng)閑人,選不上的,就扔去地坑里雕壁畫!”
別看那些壁畫以現(xiàn)代人的眼光來看很精美,雕上去可是相當不容易的,尤其是雕刻在天然深坑周圍墻壁上的,一個不小心,便會掉下去粉身碎骨。
于是在場的女孩紛紛奔向男人指出的兩處水源地,爭先恐后地想把自己收拾得干凈一些,我也只能跟過去裝裝樣子,嘿嘿,誰讓咱有柯羅這個作弊器,根本一點也不臟呢。
沒多久,這些原本看起來像乞丐的女孩至少臉干凈了不少,其中幾個還能看出來有幾分姿色。
可惜啊,我在一邊暗暗撇嘴,她們的做法是多此一舉了。別忘了,這里可是瑪雅人的城市,那些覺得長腦袋斗雞眼很美的家伙,又怎么能欣賞正常的人類長像呢?
果然,沒過多久來的幾個長腦袋的家伙,壓根沒注意這些女孩長得漂亮不漂亮,只隨手點了包括我在內的七個女孩,帶上就走。而在我看來,他點我們七個人的原因,只是因為我們站得離他比較近罷了。
很好,正式從21世紀的自由公民淪為奴隸了。我們被帶進一所華麗的大房子里——當然是從后門進去的。被安排進一間寬敞的通鋪間,然后洗澡,換衣,收拾齊整,再被叫出去集合。
“這里是齊哈得領主的家,你們,從今起就是齊哈得領主的奴隸了。做得好了,不會有獎勵,但是做不好,卻一定會得到懲罰?!?p> “你們的工作,便是像影子一樣維護著這處地方干凈整潔,卻不能讓主人得知你們的存在。如果做不到,你們便也沒有存在的價值了。都聽得明白嗎?”
很好,地位直接降成家養(yǎng)小精靈了。還得努力做個好的家養(yǎng)小精靈,就像我們從來不存在一樣。
從那天起,我們便開始了晝伏夜出的生活。確切地說,是在主人都安睡后的凌晨時分起來工作,直到太陽升到高空,主人起床開始一天的生活后休息。
原本以為,就是簡單的打掃工作,只要注意不弄出任何聲響吵醒不該被吵醒的人,日子還是挺好混的。
直到半個月后的某一天。一直負責帶我們這些新人的大姐沒注意著了涼,有些發(fā)燒,可是奴隸是沒有休病假的權利的,要么活著干活,要么死了一卷席子抬出去。人在生病時,神志不會太清醒。這些平時做慣了的事,那天大姐再做起來,卻有些毛手毛腳,她先摔了個需要清洗的盤子,緊張了一會發(fā)現(xiàn)什么事都沒發(fā)生,剛舒緩一口氣,卻又碰掉了腳邊的一只石制高腳杯。
清脆的聲響隨著高腳杯的滾動一路傳來。終于一聲悠長的嘆息夾雜著慵懶的聲音傳來:“拖出去吧。”
大姐極力捂著嘴,不讓自己的哭聲被人聽見。畢竟死也有很多種方法,能留個全尸得個痛快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很快,幾個影子侍衛(wèi)沖進來架走了大姐。僅僅四個字,就要了大姐的命。自那之后,我們誰也沒有再見到過她。
奴隸沒地位,我早就知道??墒沁@么沒地位,卻是我沒想到的。
一條人命,說沒就沒,無聲無息,就像這個人從來都不存在一樣。
短短三個月,跟我一起來的另外六人全部消失得無影無蹤。清潔女奴換了一批又一批,無聲無息。對主人的生活不產生任何影響,就像,我們從來不曾存在。
誰能想像,我們都居住在一間大屋子里,卻像月亮的正反面一樣,從來不曾相遇過。
瑪雅人,當真是懂得享受的種族。
日復一日,我早已經習慣這種作息,從來沒想過,會在哪一次,與某一位主人不期而遇!
這天,我剛剛打掃完一間起居室,向著餐廳走去。天知道這些瑪雅人有多么地愛聚會。幾乎天天不落,醉生夢死。每天的工作量大到讓我想哭??墒羌词惯@樣,我還是沒有選擇逃跑。要知道,當了逃奴,我也就再也不可能接近阿迪亞了。而柯羅已經確定,我想要尋找的充能水晶碎片,就在阿迪亞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