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月閣,近水樓臺先得月,溢光流彩恍如夢。
麓丘之南的邀月閣,匠心獨(dú)運(yùn),分明只是一處普通的大宅,卻在樓前挖了個環(huán)形圓池,繞樓一圈,讓人感覺就像一個水中閣樓,周圍湖光瀲滟,碧波蕩漾,加之它背山而立,隨著身后地勢拔起,更添了空曠的感覺。
傍晚時分,我們一行十?dāng)?shù)人,浩浩蕩蕩,沿著九曲橋廊,跨進(jìn)了邀月閣的大門。
侍童引著我們?nèi)雰?nèi)。無音幾個從住處直接過來,已早早在廂房中等著我們。
踏進(jìn)房門,透明的琉璃踩在腳下,下面是流動的清水,魚兒穿梭而過。我一邊打量著屋子,一邊指揮著跟在我們身后的這一干店員伙計,將各式各樣的包裹什物往一個角落里堆。
無音、駱子誠幾個盯著我們,看起來似有些傻眼。
我于是沖著他們笑:“怎么了,這是阿巫呀,大家應(yīng)該都還認(rèn)得吧?”
阿巫略有些靦腆地站到我的身邊。
一會兒伙計們已將我們購買的物件都放定,在大家的目送之下行禮告退。
無音眨眨眼,問:“蓉兒不是說取花之后,會跟秦公子隨便走走,怎么去買了這么多東西?”
我說:“因為……我們有很多個人啊,我突然想給大家買禮物了……而且今天是圓月節(jié)啊,當(dāng)然應(yīng)該送禮物啦。番邦,你快看上次我們說的那個網(wǎng)兜……”
番邦笑嘻嘻地擠上來,湊近那堆物件,對著網(wǎng)兜點(diǎn)了點(diǎn)頭。
我又把一盒芙蓉糕塞在美女手中,蹭蹭:“平姐姐,一直是我吃你的花茶,嘻嘻,也請你吃一吃我喜歡的芙蓉糕,很好吃的噢……”
“無音……”
我舉手,捧著一副玳瑁指甲,伸向無音。
無音低笑,接過,沒有說話。
大家都得到了一份禮物,最后輪到了駱子誠。
秦悅一直跟一堵墻似的立在旁邊,看著我一個個地送禮,這時才瞟了我一眼:我就知道你這個最終目的……
這家伙,整個下午都是用這種看穿了我的眼神,了不起啊。
我不看他。
哼,又怎么樣?又沒花你的銀子。
駱子誠面色含笑:“是四方齋的硯臺,蓉兒費(fèi)心了。”
我搖了搖頭,望著駱子誠流露出的喜愛表情,心里滿足萬分。
總算做了一件一直想做的事情,雖然——
我捏了捏袖籠中的玉佩——
可憐的家伙,你大概是沒機(jī)會成為送給駱子誠的禮物了——嗯,不要哭,興許以后也有機(jī)會拜會老夫人,再把你送出去,等來日……
我問:“子誠告假,只得了兩天休息時間么?今天可是節(jié)日啊?!?p> “嗯,尚有些要務(wù),要及早處理?!?p> 駱子誠應(yīng),我用力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望著他微笑。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這次再見到駱子誠,雖然證實了他有心上人的事實,未免令我最后一絲期盼也被打消,但心中,卻也有一種放下大石的輕松。
他們相愛,所以是會有幸福的呢。
唔……駱子誠的笑,也依然那么親切、那么迷人,永遠(yuǎn)讓人喜歡。這一點(diǎn)不會改變……那就夠了。
而且,我還有羅世玉,身邊還有江琮瞻,還有個像大哥哥一樣疼我的無音,還有秦悅、番邦、平姐姐、阿巫……
大家都在一起,我肯定,能找到一個如意郎君的。
那么,好吧……
這點(diǎn)小小的失落算什么,我是快樂、強(qiáng)悍的芙蓉郡主?。?p> .................................................
七彩的琉璃瓦屋頂,好似繁星閃爍,屋外天穹隱約可見,月亮斜斜已懸在其中。
我打了一個飽嗝,摸摸肚子,又伸了一個腰,慢慢地從懶椅處爬了起來,肚子里的氣隨著打嗝而出,終于不再覺得撐住了——不過,屋子里怎么有些沉悶?zāi)亍?p> 我緩緩從桌子邊走向窗邊,番邦正趴在窗臺處,望著窗外。
碧波漾漾,回廊九曲蜿蜒,有幾個身影款款而行。
我看了一眼表情艷羨不已的番邦,不由得有些好奇。
“你怎么沒有在外面陪著平姐姐啊,干嗎在這里干流口水?”
吃完了飯,駱子誠就向大家辭行,一群人都跟著出去送行,只留下飽到了撐著走不動路的我,和認(rèn)生陪著我的阿巫,在廂房的門口和他告了別。
番邦不是隨人群走出去了嗎?
這會駱子誠已經(jīng)走了,大家都在外面散步,番邦好端端的干嗎去而復(fù)返?
留在美女身邊獻(xiàn)殷勤才是他的正業(yè)啊。
“唉?!?p> 番邦嘆了一口氣,雙手托住了腮幫。
我拿手肘頂了頂他的胳膊,他沒有理會。
今天這是怎么了?番邦不在平姐姐身邊,還有點(diǎn)萎靡不振的樣子。很詭異,有問題,我得調(diào)查一下。
“噓噓,噓噓……”
我努著嘴,吹了兩聲剛學(xué)會的口哨,果然,門外很快探進(jìn)一個腦袋,愁眉苦臉:“蓉姑娘,以后不要再用這種方式招呼我,叫一聲名字就可以了?!?p> 我勾了勾手指,米勒從門外走了進(jìn)來。
“說吧,我知道你肯定知道番邦是怎么了?!?p> 我不知道,但是番邦忠心耿耿、隨傳隨到、無時無刻不注意著主子的行蹤的仆從二人組,是絕對不會不知道的。
米勒望了一眼窗口處的番邦:“其實……其實……”
他支支吾吾,磨磨蹭蹭,簡直有一點(diǎn)娘,真不像話。
“喂,大哥,我也是好心為你們主子,不說我怎么知道啊……喂!”
我最后一聲“喂”怒吼而出,米勒嚇了一跳:“事關(guān)主子臉面,我!”
番邦終于從自己的思緒中走了出來,轉(zhuǎn)過了身子,看見我兇悍的樣子,十分吃驚。
我瞪了米勒一眼,對番邦道:“我們出去外面玩吧,平姐姐也在外面哦?!?p> 番邦猶豫地看一眼窗外:“……好……嗯,我還是不去了……”
我問:“番邦,你到底怎么了?難道……剛才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我替你做主?!?p> 我拍了拍胸脯,鼓勵地看著番邦。
番邦慢慢漲紅了臉,搖了搖頭。
“今天是圓月節(jié),所以……平他們幾個,在對詩。你也知道,我大華話雖然說得不錯了,但是詩歌的話……我老接不上話,又不是很聽得懂……”
啊,原來是這樣……
對詩?我給忘記了,這可是我們大華的習(xí)俗……
我抬頭望望天花板:貌似,這對我來說也是有點(diǎn)難度的……往年我總是捏著沉香給我準(zhǔn)備的好多小抄才出門……
我心虛地低下頭,腳尖相對,蹭了蹭:“呃,那……要不就在屋里玩吧,也是一樣的……嘿嘿,我好像還是有點(diǎn)太飽,突然又不想出去散步了?!?p>